「還沒找到自己想做的,一晃就到了30歲」

「還沒找到自己想做的,一晃就到了30歲」

來自專欄璃語職美人4 人贊了文章

文|趙曉璃

首發微信公眾號|璃語職美人(crystal_words)

寫在前面的話:

在我經手的諮詢案例中,有這麼一群人引起了我的關注。

這群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比起面對現實,他們更喜歡沉溺於自己的世界。

他們隔著想像的距離,嚮往著詩和遠方,對自己職業的看法往往不切實際,甚至是過分理想化的。

他們堅持而努力,遺憾的是,命運女神並未向他們網開一面。

在他們看來,明明就是在追逐夢想,為何會過得如此不順利?

今天的話題,我們就來聊聊「理想主義者」,關於他們的痛苦、掙扎、困惑以及可能的出路。

今天的故事源於一例諮詢案例,這個案例和其他案例不同的是,案例當事人婉兒(化名)先後在我這裡做了四次諮詢,前後耗時大半年的時間,在徵得當事人同意的前提下,我們隱去了對方的隱私信息,對整個案例做了文學加工和處理,因這個故事很有代表性,故而呈現出來,相信能給更多的朋友別樣的啟發和幫助。

一、「我30歲了,還沒找到自己想做的?!」

第一次見到婉兒的時候,還是去年秋天。

我至今還記得,婉兒第一次坐在我的面前,穿的是一件淡黃色的連衣裙,披著淡藍色的針織衫,頭髮披散在箭頭,在燈光下泛著烏黑的光亮,配著她臉上一雙黑亮的雙眸,像是夜空里的星星,散發著一絲清幽的氣息。

在這次諮詢之前,我翻閱過婉兒的履歷,隱隱覺得,在外人眼裡過得一帆風順的姑娘,或許有著不為人知的憂傷和痛苦。

履歷上顯示,婉兒畢業於一所重點大學的會計專業,畢業後在一家事務所實習了一年之後,來到了一家上市,奇怪的是她從事的崗位是人事助理,而且一做就是七年。

這裡面似乎有什麼隱情。

「從你的經歷來看,畢業後在事務所做了一年,後來到這家上市公司做人事助理,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嗎?一般來說,應該是在會計崗位更符合常規的職業發展路線呢。」我開啟了話題。

婉兒停頓了幾秒,眼圈突然紅了說:「曉璃老師,我能說我這八年從來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活過嗎?」

聽這話的意思,婉兒應該藏了不少委屈和不甘。

婉兒說,她的媽媽是高中數學老師,爸爸是這家上市公司的財務總監。

「所以你的意思是,能來這家上市公司,背後是你父親一手安排的?」我試探性地問道。

「是的,曉璃老師,這些年來,我一直感到壓抑和痛苦......」

婉兒的記憶如閘水般洶湧而來。

二、「我和父母,就像是前世的冤家」

婉兒是家中的獨生女,小時候的婉兒身體孱弱多病,有一回在病床吊水,隔壁的姑娘帶來一本畫冊給婉兒翻閱,從此婉兒對色彩的世界痴迷不已。

婉兒說想學畫畫,父母就給她報了個繪畫班,那年婉兒三歲,直到小升初那會兒,因為課業繁重,畫畫這件事就此擱淺。

高考填報志願那一年,婉兒心心念念想要報考藝術類專業,但是父母強烈反對,他們的理由是,藝術這條路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

......

按照婉兒的話說,她用了四年時間學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專業,再按照父親的安排,先是去事務所實習了一年,但不知為何,工作常常出錯。

無奈之下,婉兒父親便動用自己的關係和資源,將女兒安排在這家上市公司的人事部做助理,如果可以,後面再慢慢轉向財務。

婉兒在這家公司做了六年,工作也難有起色,她心心念念想要從事繪畫方面的工作,便利用業餘時間做起了一家少兒繪畫班的老師。

由於操勞過度,大病一場之後,父母極力勸說女兒進行取捨,也就意味著,會計和畫畫,只能二選一。

「我和父母,多像前世的冤家啊,」婉兒感慨道:「父母想不通的是,他們怎麼會生出我這樣的女兒?我也想不通的是,為什麼他們總是無法接納我這個有點另類的女兒?!」

三、你抵觸的,是被剝奪的自主權

或許看到這裡,你會譴責婉兒的父母,是啊,眼前的婉兒楚楚可憐,消瘦的面龐露出一絲蒼白和迷茫,讓人不免心生惻隱。

然而,職業諮詢師的身份和經驗迅速把我拉了回來:「不要捲入情緒中,要抽離出來,才能看到事情的全貌。」

我的內心有一個聲音提醒著我自己。

隨著婉兒袒露的越來越多,我漸漸意識到,由於婉兒父母表面的強勢,導致婉兒失去了自主的權利,包括報考怎樣的專業、選擇怎樣的職業起步。

由於長期和強勢的父母打交道,婉兒意識到「硬碰硬」顯然是對自己不利的,於是慢慢地,她採用了另一種應對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憤怒,那就是,消極抵抗。

什麼是「消極抵抗」?

有些人表面上順從且行事周全,實則消極與人作對,紐約大學醫學中心將這種人的心態稱為「消極抵抗」心態。

具備「消極抵抗」心態的人通常採用的手段較為溫和,例如找各種理由不參加活動、明明可以做的更好但總是敷衍了事、莫名的拖延,甚至故意把事情搞砸,等等。

曾經有這麼一起心理學案例,說的就是「消極抵抗」。

案例顯示,某農村有這麼一家人,從婆婆到兒媳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燒飯特別難吃,米飯要麼夾生要麼發糊,這家男人很不可理解:為什麼娶進門的媳婦都像是中了邪一樣,做出的飯特別難吃呢?

後來,心理學家走訪這個村落聽說了這個故事後,對這件事情進行了一番調查發現,原來,這家男人特別喜歡打女人,而家裡的女人又不敢正面反抗男人(畢竟打不過),於是就通過燒飯這件事發泄自己的不滿和憤懣,所以這家的飯從來都是難吃至極。

這家女人的做法就是「消極抵抗」。

第一次諮詢下來,我給婉兒布置了一個作業:

回顧下從小到大,有沒有哪些事情是你明明可以做好的,但就像「中了邪一般」,到關鍵時候掉鏈子的?

如果有,一一記錄下來,第二次諮詢時再來分析。

四、你執著的,是理想化的自我

婉兒按照我的要求,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慢慢回憶,記錄下了很多這樣的時刻,約了我第二次諮詢。

我翻開她的回憶,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上初中那會兒,」婉兒寫道:「我當時是班裡的數學課代表,老師誇我有天分,他讓我報名參加數學競賽。我興沖沖地跑回去想要告訴我的爸媽,沒想到那一天他們吵架了,爸爸還動手打了媽媽。我看見媽媽的樣子,感到特別心疼。我問爸爸,他這輩子在乎的是誰?爸爸說在乎我。我看著父親布滿血絲的眼睛,突然心生一念——如果我讓他失望一次呢?如果我故意學不好數學呢?如果他得知我這個女兒讓他失望......他會不會也會難過?就像今天的媽媽一樣?」

「我報名參加了那次數學競賽,不過令同學和老師大跌眼鏡的是,我的成績糟糕透了!我看到爸爸失望的樣子,不知為何,心裡卻有一絲快感......」

看著婉兒細膩的陳述,我的內心五味雜陳。

「所以,你就故意用自己令人失望的表現去報復你的爸爸,對吧?」我說。

「曉璃老師,我自己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今天被你這樣一說,我才意識到真的是這樣的!」婉兒說。

「你的孩子氣,大約也是讓父母頗為擔憂的吧?」我問。

「曉璃老師,你怎麼知道的?我覺得自己還好啊,不知為什麼,他們總說我孩子氣。」婉兒說。

婉兒喜歡畫畫,這一點固然不錯,但問題在於,她對畫畫這件事情並沒有領悟透徹,她沒有理清楚繪畫和現實之間的關係,她是隔著想像的距離,嚮往著腦海中的理想生活。

從這個角度來說,婉兒的職業觀及人生觀是過分理想化的,也是不切實際的。

比如在職業選擇方面,婉兒之所以糾結不已,覺得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也不是自己想做的,是因為她寄希望於一份「命中注定」的工作出現。

不幸的是,這種想像中「完美的工作」並不存在,而日常的瑣碎與枯燥才是很多工作現實的面目,它會伴隨著妥協與痛苦,也會有片刻的喜悅與成就感。

然而婉兒沉迷於過於理想化的職業,她失去了應有的耐心,當面對日常工作內容時,她會表現得比較消極。

事實上,婉兒的心性過於單純,也許是父母多年來過分保護的結果:她非常天真和情緒化,開心時會放聲大笑,傷心時會嚎啕大哭,在社交中她從來不懂察言觀色,有時候會自說自話,有時候會把氣氛弄得很尷尬......

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婉兒在職場中倍感受挫的根源所在。

五、成長,要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見時機成熟,我在第二次諮詢收尾時問了婉兒一個問題:「你不妨思考下,你喜歡的畫畫背後,到底是什麼?」

三個月後,婉兒又找到了我。

「老師,你上次的問題我回去仔細想了想,這麼些年,我一直固執於短暫的快樂,比如我喜歡畫畫,只是因為生病時病友給我看的畫冊。我喜歡那個剎那快樂的我,更喜歡那個剎那被人關心的我。我討厭自己被嫌棄,害怕自己被遺棄,似乎只有回到那個情境中,我才能感受到更好的自己。」婉兒說。

當我聽到這番話從婉兒的嘴裡說出,我意識到婉兒的進步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

「你是個很有悟性的姑娘。」我說。

是的,其實人人都不喜歡改變,尤其像和婉兒這樣有著天真信念的人,他們會覺得,一旦改變似乎意味著「背叛」——背叛了曾經的自己,哪怕曾經的自己多麼幼稚,多麼讓自己痛苦,他們情願沉溺於這樣的痛苦中,彷彿才能感受到真切的存在。

我告訴婉兒,事實上,一個可以按照自己的孩子氣恣意過完這一生的人,需要有殷實的家境做支撐,更需要有人替TA遮風擋雨。

而婉兒的父母雖是知識分子,但終究也是萬千普通父母的一員,他們明白,如果靠藝術吃飯,多半取決於「上天是否賞飯」:藝術這條路,不是靠一廂情願的幻想就能完成的,更是天賦、努力、資源、運氣等各方面綜合的結果。

說到這裡,婉兒的眼睛濕潤了:「曉璃老師,別說了。我知道我的父母很在意我,他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這些年來,我一直執著畫畫,他們也沒有怨言。小時候我說要畫畫,他們就花錢給我報了班。後來有件事我之前沒有告訴你,那就是我每次畫的畫其實並不好,老師曾經安慰我說,喜歡就行了,沒必要以後靠畫畫謀生,這條路太難走了。我兼職做繪畫班老師的時候,班裡有從美術學院畢業的老師,當時候我看到他們的作品,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是差距!」

事實上,勇於和過去的自己告別,本身就是難得的成長。

不是所有的堅持和執著都值得讚許,有時候,這種堅持和執著往往是一種對於痛苦的沉溺,坦然地接納自己原本的樣子,同樣需要魄力和勇氣。

在反反覆復的磨礪中,不斷去反思自己,不斷去聽取不同的聲音,多去思考自己做事背後深層的心理動機,才能真正了解自己,才能漸漸走出「擰巴」的困境和狀態。

我告訴婉兒,出於對被剝奪的自主權的憤慨,於是她會故意報復自己的父親,而報復的最佳手段,就是把原本能做的事情故意做不好,讓他傷心失望;與此同時,與繪畫相關的記憶是婉兒為數不多的「自主而快樂」的時光,於是婉兒近似執著地理想化這份職業,以至於無法忍受其他任何工作。

而一個人走向成熟的重要標誌,就是學會為自己的選擇全權負責,而不是讓自己之外的人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婉兒若有所悟。

六、認識到生活的底色,才能談及熱愛

第四次諮詢的時候,婉兒的狀態好了很多。

她放下了自己對會計這個職業的敵對情緒,利用業餘時間考取了初級職稱,系統地學習了專業知識,對待工作也不再三心二意,漸漸地,她對數字的優勢和天賦得到了不錯的展現和發揮,慢慢地,婉兒對下一步轉行財務更有信心了。

婉兒的爸爸退休了,在退休前一天,婉兒的爸爸對女兒說:「之前的我很強硬,但是女兒,不論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這個當爸爸的也只能護送你到這裡了,今後的路,需要你自己好自為之才是。」

婉兒瞬間淚崩,那一刻,她和父親的怨結徹底打開了。

婉兒現在依然在畫室忙碌,只不過她沒有做老師了,而是兼職負責畫室的招生,婉兒說,她發現賺錢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同時她覺得,雖然不是所有人都適合走藝術這條路,但是有了藝術的熏陶,人會活得更豐富。

我為婉兒的成長感到由衷的高興。

羅曼羅蘭說,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在認識到生活的本色之後依然熱愛生活。

婉兒後來給我寫了一篇長長的郵件,在末尾處她是這樣寫的——

「曾經的我認為,做自己就要與眾不同,現在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千千萬萬普通人中的一員。我曾經懷有自以為的理想,並為此拚命對抗現實;然而恰恰是那樣的對抗,讓我無法認識我自己,也無法發揮我的潛能。正如有句話說的那樣,我們要先學會和現實共舞,同時銘記自己的理想,再去征服現實,或許,這才是具有建設意義的理想主義吧。」

「夢想的伏線如此之長,不以月計、不以年計,而動輒十年。更年輕時,夢想對於我們,是奢侈品;如今,夢想是一件樸素的事情,需要你同樣樸素踏實地完成。」——綠妖。

PS:新人關注福利

2017年1月1日——12月31日,我寫了185篇關於職場及個人成長類的文章,共計573435字,算上配圖,夠出一本800頁的中長篇小說了。

為了給朋友們省下搜文章浪費掉的時間,我把今年的職場基本款重新整理了一遍,從中挑出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文章供你重溫與閱讀,算是給各位朋友一份新年厚禮。

獲取方式如下:

作者簡介:趙曉璃,資深職業生涯規劃師,國家心理諮詢師,職場作家。著有以職業諮詢案例分析為素材的職場暢銷書《停止盲目努力:你的人生需要再設計》,成為職業規劃領域為數不多的諮詢實戰及個人發展實用書籍。2018年新書《從極簡到極致:在擅長的領域做一個厲害的人》在噹噹、亞馬遜、京東等平台有售。自媒體微信公眾號「璃語職美人」,新浪微博@趙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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