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肺片

4 人贊了文章

2004年的冬天，我坐在杭州聯庄的出租屋裡看著漫畫，侯東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看著窗外跟我說：「過幾天我就先回鄭州了，濤濤他們已經在那邊兒了，回去吃夫妻肺片，巨香，我跟你說，杭州的水煮牛肉根本不正宗，正宗的水煮牛肉上面應該全是辣椒，下面全是白菜blablabla。」

他好像還說了很多，我從那句夫妻肺片就開始走神了，夫妻肺片？是哪對兒夫妻的？冷盤還是熱菜？什麼成分？

「那館子叫酒香不怕巷子深。」等我回過神來，侯東說完了最後一句。

從此我便歸心似箭，不僅因為那裡可以假裝偶遇我心愛的姑娘。

年輕強烈的自尊心讓我忍住沒有問他夫妻肺片到底是什麼，那個時代也不像現在，隨手就可上網。我記得當時我的手機是飛利浦的，還是家裡因為我要獨自一人去杭州學畫才給我配置的，只能發信息打電話。去網吧搜也不現實，因為通常大家在去網吧的路上就會制定好開機以後要乾的事情，比如先打CS再打魔獸對戰，最後再守護雅典娜，根本沒有時間搜索夫妻肺片，更何況那個年代即使搜了也不一定能搜出來。

終於到了鄭州，放下行李，我站起身，摩拳擦掌，說道：「夫妻肺片吧！」。

「那就走嘛。」

我只記得辣，鮮紅的辣油隨著筷子的甩動划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滴在盤子上，滴在桌子上，我輕輕仰頭，一股腦兒地塞進嘴裡，上顎和下巴同時用力，辣椒和蒜瓣兒在口中同時爆炸開來，牛肉和牛雜的勁道和香氣混雜其中，堪稱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方程式。

我已經記不得那頓飯我吃了幾碗米飯了，只記得夫妻肺片端上來的時候，我就像一條快被渴死的魚被投進了水裡，尤其還是在被杭州的飯菜折磨了幾個月之後。他們聊天我吃，他們喝酒我還吃，他們吃完我多叫了一份夫妻肺片和米飯，打包帶回了住處，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其實這道菜很低調，哪怕在一般的小店裡也不會被當成一道招牌菜，只是卑微的被寫在菜單的背面，甘願跟涼拌花生豆米、皮蛋豆腐、蒜泥拍黃瓜混在一起。所以它註定不會像過橋米線那樣被人做成海報，仔仔細細寫明身份。由於米線漲肚卻不飽腹，所以我對此很是不滿，奈何店又都不是我開的，只能心裡暗暗替肺片不平。

我很少做飯，所以對這東西的了解只能靠嘴和網路，百度和維基百科上都有對夫妻肺片的解釋，大抵是說這菜最早出現在清朝末年的成都，前身是涼拌肺片，賣給窮人的，用的都是牛肉鋪的邊角料。20世紀30年代，本地人郭朝華、張田政夫妻二人將此發揚光大，當地人稱為「夫妻廢片」，後來覺得「廢片兒」不好聽，便改名為「夫妻肺片」。

講究一點的飯店擺盤會比較精緻，大多為圓形擺盤，端上桌來跟扣肉的模樣很像，細心一點的師傅會多切幾段芹菜作點綴；普遍缺點是盤子較小，一盤端上來一人一筷子就見底了。小館子則比較粗曠，也不存在什麼擺盤，只是拌了盛上來，偶爾會遇到盤子里多出一把油炸花生的情況，這時只要心存感恩，多叫一瓶啤酒就好了。

若遇到放香菜的，直接將那家店拉黑就好，不要問為什麼，就像不要走進一家用宋體字作招牌的飯店一樣。

啊，口水已經流了好久，再見了。

［End］

【私人微信】 wy_645926965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