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視界 Chapter 13

來自專欄星辰·元啟1 人贊了文章

「什麼？」

坻漠一心挂念著她的身體，只聽到胸口有「嗡嗡」的聲音傳來，也沒聽清她究竟在說什麼。

塔爾蹭著他還沒來得及脫下的外套，上面的暗紋刺繡有一點點扎人，她搖了兩下頭：「抱抱我。」

坻漠依言，把她往懷中用力又摟了摟。才這麼一會兒……就想他了？

這麼一抱，就從日光肆虐抱到了夜風蕭蕭……

肢體語言往往比話語更真誠，前一晚才用身體交了心的兩人，一旦靠近，自然就如枯木遇到烈火，勢不可擋。

誰也沒有說過「愛」，可誰都知道，彼此已經愛上了……

塔爾被未關的窗外風卷沙塵的聲音吵醒，人被坻漠圈在懷裡，他還睡著。

塔爾氣悶地推了推他，讓他樂此不疲，怎麼求都不肯停下，累倒了吧。

不過她並沒有推開他，就算能推開，她也不會起來。好好一件明艷的禮服就因為脫起來繁瑣了些，竟被坻漠粗暴地一條條撕碎了，現在觸手可及只有道道緋雲，她哪好意思光著身子去幾步之遙的衣櫃前找衣服，指不定他突然醒過來呢！

心很亂，原想借那場暴風驟雨躲躲，誰知風雨散去後，更亂了。

不考慮感情羈絆，一但斯坦洛特出面交涉，她應該很容易就能離開。

一直以為蒼狄的和親請求是為了她的領導者基因，但嫁過來這麼久，無論坻漠還是岌罔，根本沒有人跟她明示、暗示過這個問題，就連霍瀆的頻頻示好，感覺也是挑撥的意圖多於佔有。

蒼狄重血統，塔爾和坻漠的孩子，如果一切順利，無疑會是下下個繼承者。有著斯坦洛特一半血統的繼承者……他們大約是在忌憚這個吧。

她的存在好像真的只是為了那句冠冕堂皇的「固兩國邦交」，在這裡，她所受的重視可能還不如那個陪嫁的恆星系。恆星系留下，她走，應該才是蒼狄最希望的，斯坦洛特的小公主怎麼可能真正融進蒼狄統治層，說不定還是一顆定時炸彈呢。

可是……

她走了，坻漠怎麼辦。

徒有虛名，實力薄弱，還有不知多少像既林一樣的存在潛伏在他身邊，腹背受敵、四面楚歌。

她狠得下心抽身嗎？

他在CN9300照顧她那麼多天，不可能不知道這兩天已過了她的易孕期，如果有目的，應該不會選在這幾天做這種無用功，況且，她能感覺到，他們兩人，都是情之所至……

情，不知所起，或許因為朝夕相處，或許因為相互暴露了最脆弱的一面，或許因為情勢所迫不得不接受了對方悉心的照料……說不清，感情的事情，哪可能說得清，她到現在也說不清當時對磑應的感情是因何而起的，更何況現在對坻漠這短短兩天的。反正，就是起了。

因為磑應的事，她在自己心外張開了一張厚厚的防護盾，防備著任何情感的入侵，固守著經三年發酵或許已經變質的情和仇來到蒼狄，沉浸在恨世界一意孤行。

其實這麼久以來，在蒼狄，伊砄的熱情真誠，坻漠的面冷行熱對她並不是毫無觸動，可那張防護盾太厚，即使在昨晚，也只裂開了一個小孔，感情只能如細流一般慢涌。

但今天，木恪一番話，把磑應的真實身份抖落無遺，一直以來支撐著心中防護盾的情和仇原來都是建立在謊言上的，現在謊言碎裂，防護盾自然不復存在。

湮滅了的磑應無法承接她的恨，發酵變質了的情與仇便只有讓其自由揮散開，於是，這段時間被壓抑著的感情便趁機洶湧肆虐。

頭髮被輕輕牽動，塔爾偏頭，坻漠正微眯著眼握著她幾縷頭髮親吻，髮絲隨他的動作拂在他頸項和臉上，細細軟軟的。應該很癢吧，塔爾覺得，可他無知無覺，還很享受的樣子。

塔爾想把頭髮抽回來，可才一動，人就被坻漠收緊的手臂帶得和他貼在了一起，頭髮自然而然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他滿足地將整張臉埋進那蓬頭髮里。

塔爾無奈，也不知他對她頭髮的執念是哪兒來的。

坻漠親夠了她的長髮，便把她整個人掰過去和他面對面，眼中開始有欲色閃動，塔爾倒吸一口氣，使盡全力推他：「別，我……我餓了。」晚飯也沒吃，是真的餓了……

坻漠一口含住她因驚慌，說完話並未完全合上的嘴唇，粉粉嫩嫩，嘗起來也是軟軟滑滑的。

「我也餓了。」

他啞著嗓子應了她的話，一個翻身，便把她困在了他的身體與床之間……

一整夜的纏綿，塔爾就只記得了床前未關的夜燈星光一樣朦朧的光暈。

坻漠，他究竟「餓」了多久……

一覺醒來，坻漠又不見了蹤影，塔爾「騰」地擁被坐起：雷打不動地又一早出去見情人了嗎！

她哀嚎一聲，扶著腰又躺下。

「混蛋！」

咬牙切齒的兩個字剛從牙縫裡擠出來，房門「唰」地移開，坻漠的臉露出來，淺笑僵在臉上。

塔爾瞥了他一眼，又瞪了眼：「說的就是你！」

「我？」

塔爾伸出兩條光裸的手臂，在被子上重重拍了拍，聲音里滿是委屈：「我以為你又去見情人了……」

坻漠走到床邊坐下，把手裡拿的衣服放到她手邊，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耐心解釋：「我沒有情人。」

塔爾朝床另一側撇下嘴，誰信。

「好了，換個衣服起來吃早餐。」坻漠在她額上親了親，自覺退出了房間。

塔爾看著房門關上，抖開衣服，偏粉調的橘色連衣裙，蒼狄的花色，斯坦洛特的樣式，雖然不像之前那件紅色的一樣綴了很多精緻的刺繡花紋，但卻也因此更貼身、更舒適了。

甚合她意！

這應該不是順便訂的了吧，要是順便訂的也能這麼合意，那大概只能說明兩人太心有靈犀了！

她撫額長嘆：看看寞凱、索沃先前交的那些女朋友，看看人家卿岳，一戀愛整天疑神疑鬼，她怎麼就凈往好處想呢？

早餐很豐盛，直逼昨天CN9304上的規格。

塔爾吃著盤裡作成星球狀的蛋糕，非常幽怨地對坻漠說：「我確定了，你這屋裡的機器人是根據你的態度來決定對我的態度的！」

坻漠挑了挑眉，洗耳恭聽。

塔爾把盤中的最後一粒蛋糕屑戳起來，舔進嘴裡：「前段時間咱們互相看不順眼，它們給我準備的菜就頓頓按心情做，偶爾才有幾碟好吃的。但是今天，咱們……唔，咱們關係好了，於是現在每道菜都好吃了！」

坻漠嘴角抽了抽，也不是想笑的樣子：「是嗎，那我有空給它們改改程序，把情緒分析模塊卸了看看，咳……」

塔爾深以為然。

食物問題有了著落，塔爾心頭大松，本來就不錯的胃口似乎變得更好了，但很快，她又停了下來。

「坻漠。」

「嗯？」她那一聲叫得很認真，坻漠從善如流，放下剛舉起的叉子，也很認真地回看她。

塔爾的眼珠左右轉了幾圈，終於組織好了語言：「我不是個喜歡翻舊賬的人，但是我覺得，既然我們……這樣了，你外面的那些女人是不是可以斷了，不要再去見了？」

坻漠哭笑不得：「我……」

「你不用否認，你一個三百多歲的正常男人，有過幾個女人，這無可非議，我說了我不會介意的，只要之後不再有就行了。」

塔爾揪著眉、抿著唇，心裡還是腦中似乎正做著什麼交戰，一瞬後，豪爽地對對面人道：「我可以允許你們再見一次，感情嘛，得有始有終，既然要結束，總得當面給人一個交代。」

坻漠沒再有什麼新的表情，也不是冷漠也不是生氣，而是實在不知道要怎麼給她回應，怎麼給彷彿跳躍到另一個空間、並沉浸其中的老婆，一個合情又合理的回應。

小管捧來坻漠的外衣，坻漠看了眼它身上顯示的時間，接過衣服起身穿上，回頭看了看塔爾，往門口走去。

塔爾含著一口烏枚汁，大睜著眼將他的動作盡收眼中，終於在他離門一米的地方咽下了嘴裡的飲料，急急站起來喊住他：「喂——你真去見那個女人啊……」

坻漠撫額，轉身又回到餐桌邊，她的身旁，把她摁回椅子里，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揉了揉她披散的發，吻落在尤沾有烏枚汁餘味的唇上：「怎麼才能讓你相信呢？」他好脾氣地又一次解釋，「我是去工作啊。」

塔爾的臉瞬間發燙，她「嚯」地起身把他朝門外推去。

難道自己也開始疑神疑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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