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傳》第一百一十七回（後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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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內景、後院、近午

白展堂拉著萬一知坐在井邊，後頭看了一眼佟湘玉沒跟出來才放心下來，轉頭對萬一知做了個手勢:噓！咱能聊咱倆的

萬一知：幹嘛啊，你又不學了？

白展堂：我學這幹嘛啊，裝裝樣子！過幾天她消氣自然就忘了…

萬一知：那你拽我來後院？

白展堂：這不是躲著她么，誰知道哪句話惹著她再爆炸了

萬一知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一臉八卦的問道：誒，老白，你和佟掌柜，有多久了？

白展堂：你說認識，還是正式那啥啊？

萬一知：當然是那啥了，認識誰關心啊！

白展堂眉毛一挑：呀，您還有八卦的時候啊？

萬一知：你瞧瞧，同門師兄弟關心關心人生大事兒怎麼了

白展堂長嘆一聲：哎呀，那我跟湘玉啊，如果算講明了開始，風風雨雨也快一年了

萬一知：講明了？

白展堂：公孫烏龍那次

萬一知：公孫烏龍？耳熟啊，賣烏龍茶的？

白展堂：不是，踢烏龍球的

萬一知：哦，哎，真羨慕你啊，無憂無慮啊

白展堂：啥無憂無慮啊， 要錢沒錢要名沒名！

萬一知：你不是會武功么，誰讓你自己不爭啊！

白展堂：爭？哎，咱早就過了那個年齡了,,誒，那你呢？還想不想往上爬爬？

萬一知：你說在衙門裡啊？

白展堂：那可不！

萬一知也長嘆一聲：哎…爬不爬的，嗨，也和你一樣，隨遇而安唄，有空缺就努力努力，沒機會就本本分分！

白展堂點點頭道：我啊，要早有你這想法，年輕的時候就不會犯那麼多錯誤了 ！

萬一知不知道想到處何處去了，壓低了聲音道:錯誤？這麼說…佟掌柜不是你第一個啊？

白展堂：當然不——看你說啥呢，我沒說那個錯誤！

萬一知：那，那她到底是不是第一個啊！

白展堂：噓…真論起來啊，那當然——

話為說出只見佟湘玉又掀簾而入，白展堂忙改話道：肯定是第一個啊！湘玉，你來了，萬捕頭真跟我傳授經驗呢，他問我他是不是我人生里的第一個算盤師父，我說肯定是啊！

湘玉：行咧行咧，別貧了，你愛第幾個第幾個，你叫江掌柜和邱員外了么？

白展堂：哦，邱員外不在家，江掌柜啊叫了啊

湘玉：那她咋還沒來？

白展堂起身便跑：我這就去看看！

湘玉看著白展堂的背影道：誒你今天咋這麼積極往外跑？真是…

萬一知幽幽道：他說怕炸彈爆炸

湘玉：炸彈？啥炸彈？

萬一知：呃…沒什麼沒什麼

湘玉一琢磨臉色突變，轉頭道：萬捕頭你慢坐啊…

復而追身而出：白蘸糖，你先給額說說誰是炸彈？！

萬一知看著相互追逐的白佟二人吧唧吧唧嘴搖頭感嘆道：哎，高手就是高手啊，大道入凡心，喜樂隨心去啊！

無雙：你說誰是高手呢？

萬一知一抬頭，無雙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啊，我說你師兄呢！

無雙：他怎麼是高手了？

萬一知：呃..你們老闆娘那麼暴躁他都能拿下，這還不夠高手啊！

無雙：啊..是啊，誒，你剛才嘟囔的那個是什麼啊？

萬一知：什麼？

無雙：就是你和師兄嘟囔的那個，剛才拿著算盤，什麼一二三…

萬一知：哦，那是口訣！

無雙：啊，口訣？難背么…

萬一知：不難背，聰明的幾天就熟練了，笨一點半個月也會了，主要還是實踐出真知

無雙點點頭道：哦…

萬一知見她欲言又止便問道：怎麼了？

無雙猶豫了半天方從背後拿出了算盤羞道：要不，你教教我吧..

萬一知大為不解：啊？我教你？你學這幹嘛啊！

無雙做了個手勢：噓，等秀才走了以後我沒事兒也幫著算算賬…

萬一知眉毛一揚：怎麼，心疼你師兄啊？

無雙：誰心疼他啊，我在這兒有吃有住，掌柜的還老要給我錢，我不好意思，這不正是個機會么...

萬一知點點頭：哦，那行，那你打算怎麼學啊？

無雙：你打算怎麼教啊？

萬一知：嘶…也是啊，要不，你先看我擺弄一遍？

無雙點點頭：好的呀..

萬一知：其實算盤和算數，沒什麼區別，就是把筆記變成了珠記，把符號變成了工具，比如最簡單的，逢一進一，逢二進二，逢三進三，逢四進四，一直到逢九進九，二的道理也是一樣的，逢二進一，逢四進二，逢六進三，逢八進四，二一添作五

萬一知一邊說一邊低著頭手不停的撥弄著算珠，對應著口訣一句句比弄著，祝無雙一言不發，不知何時眼神從算盤上移到了臉上，萬一知嘟囔了半天聽不見應和，一天抬頭見無雙正在發獃便問道：誒？你在聽么？

無雙驚醒忙道：啊，在聽在聽啊…誒，你是什麼時候學的這些東西？

萬一知：啊，小的時候，也算是迫不得已，被家人逼著學的

無雙：啊？你也要考功名啊？

萬一知：考功名學？考功名這東西幹嘛？

無雙：那你學它幹嘛啊？

萬一知：當然是家裡算賬要用啊！

無雙：哦哦..那你繼續…

萬一知：哦…誒？那剛才說道哪兒了？

無雙：好像是…二一添作五.

萬一知又低下頭來擺弄起算盤：二一添作五，只要找到規律，接下來其實道理都是一樣的，逢三進一，逢六進二，逢九進三，三一三餘一，三二六餘二

無雙又沒了聲音，萬一知又抬起頭，又看見無雙在發獃無奈又問道：你…在聽么？

無雙復被驚醒，臉上多了一抹紅暈：啊！在聽啊…

萬一知此次可是不信了：哦，那我剛才說什麼了？

無雙：你說你要考功名啊

萬一知：啊？

無雙：呃…我想想…

萬一知不知道祝無雙中了哪門子邪突然低頭滿臉通紅，他只得看著祝無雙等著下文，突然耳邊響起了一女子的聲音：咳，萬捕頭…

萬一知抬頭一看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江掌柜？

江雅芝邁著碎步走進後院笑道：哎呦，是不是打擾您二位的好事兒了…

萬一知：打擾？瞧你說的是哪兒的話

江雅芝又是調侃道：怎麼沒有，我剛才看祝捕快在您臉上挑花呢，挑到沒有？

無雙臉噌的一下紅成了蘋果忙起身道：我去看看師兄怎麼還不回來，你們二位慢聊哈…

萬一知不明所以看了看無雙的背影，江雅芝誤會道：哼，怎麼，對這個小捕快動心了？

萬一知回過神來看著江雅芝道：哼，你不是特意來調侃我的吧？

江雅芝：當然不是，我問你，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啊？

萬一知：動手？動什麼手？

江雅芝：裝什麼傻啊，夜長夢多啊！

萬一知壓低了聲音道：噓，事情有變！

江雅芝：怎麼了？

萬一知：上次我和這個女捕快，不小心入了那個高手布的迷魂陣，我看她中招了，就試探了她幾句

江雅芝：結果呢？

萬一知：她除了知道姓白的盜聖，其它一概不知

江雅芝：然後呢？

萬一知：然後我也假裝瘋了，當面點了他一句

江雅芝：他呢？

萬一知搖搖頭：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

江雅芝：那別是你弄錯了吧？

萬一知言之鑿鑿道：不可能，天下第二大名捕都對他服服帖帖，龍游商會的會長被他一腳踢服，你覺得能有假么？

江雅芝：那是怎麼回事兒？

萬一知看天長嘆道：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經到了可以隨心所欲的境界、就算是偽裝，也出神入化到絕頂高手都根本難以分辨

江雅芝：那要是那樣…你別是已經露餡兒了吧？

萬一知：不會的，如果他真懷疑那天的事兒，也是連著他師妹一起懷疑

江雅芝：為什麼？

萬一：別問了

江雅芝：那咱們怎麼辦啊？

萬一知：我想…找個咱們在場的機會，逼他不出手也要出手

江雅芝：啊？那他不會殺人滅口吧？

萬一知：沒關係，慢慢找，總有個天衣無縫的辦法（鏡頭裡傳來腳步聲）——噓，有人來了

萬江二人一抬頭，李大嘴眼裡卻只看見了一人：呀？你…你咋來了？

江雅芝：我…佟掌柜說要給你們賬房先生送行…我就帶念慈來了

李大嘴搓搓手：哦，來吃飯啊..

江雅芝：對對對，順便帶念慈來嘗嘗你的手藝，看看最近啊，見漲了沒有！

大嘴：啊,那肯定是見漲啊…那你來後院幹嘛啊？你大堂等著就行唄？

江雅芝看了看萬一知轉頭吞吞吐吐道：我…為什麼到後院來…嗨！我是趁著有空，特意來找你學做菜啊!

大嘴不禁喜上眉梢：哦，我上次沒教你幾道是吧…那…我滿手油，你等會，我洗個手，馬上啊，就一小下下，就一小下下，你等我啊..

說罷匆忙喜氣洋洋地跑回廚房

萬一知冷哼一聲：哼，還說我，你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江雅芝更不明所以：我？我怎麼了..什麼怎麼回事兒

萬一知：沒什麼，江掌柜，快去看看你的「菜」吧

江雅芝：你說什麼呢？

不待江雅芝多問大嘴閃亮登場：我來了！

江雅芝：啊？

大嘴：走吧.！

江雅芝：啊？去哪兒？

大嘴：學菜啊！

江雅芝無奈起身跟著大嘴走進廚房：哦哦…

萬一知看了二人，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出

【9】內景、廚房、近午

大嘴：誒？我在你家看你做的不挺好么…你老跟別人說幹啥啊？

江雅芝：嗨！架不住那死孩子嘴挑啊！

大嘴：哎我跟你講，你還別說，這事兒我比你明白

江雅芝：啊？

大嘴：那你是沒見著啊，小貝吃東西之挑，遠勝於念慈一萬倍而不止啊！

江雅芝：有那麼誇張么？

大嘴：咋沒有啊，這兩年都算好點了，我剛來的時候你是不知道啊，跟個小叫花子似的天天要吃肉，成天和他嫂子告狀！

江雅芝：告狀？

大嘴學著小貝拿腔拿調：嫂子，這廚子炒菜又不放肉，嫂子，這廚子熬的湯又不放肉，嫂子， 這廚子做的饅頭又不放肉…

江雅芝：噗…你學的這是小貝么？

大嘴：可不咋的，你說饅頭又不是包子我放啥肉啊？後來吧，在我

高超廚藝的淫威之下——

江雅芝：你先等會，那個詞是不是不太對勁兒？

大嘴：呃..反正別管咋著吧，我把他們都鎮住了，這都幾年了，我一回家他們全歇菜，我一說要不幹了那傢伙四個人一起抱著我褲腿求我不讓我走，不然你以為我在這小店干啊！

江雅芝：啊？你這麼厲害啊，我都沒看出來

大嘴：那可不咋滴，你知道我這手藝哪兒學的不？

江雅芝：哪兒學的？

大嘴：還哪兒學的，黃鶴樓你知道不？

江雅芝：黃鶴樓我知道啊，你在那學過手藝？

大嘴說的，吹燈興起，正要雲里霧裡忽悠一番，白展堂推門進，看二人一愣道：呀！不好意思啊，我拿的黃瓜就走

說罷拿個黃瓜轉身就走，大嘴轉身看白展堂合上了門繼續吹道：那我當年在黃鶴樓當廚子的時候啊——

白展堂突然推門而進：你啥時候在黃鶴樓當廚子了，睜眼扒瞎呢！

大嘴：你你你你不走了么？

白展堂：我看你在這兒誘拐良家少女—

大嘴：少女？

白展堂：呃..良家掌柜的我的正義感突然爆發了！

大嘴：行行行我再給你根黃瓜你抓緊走

白展堂接過黃瓜瞪了大嘴一眼，抬頭侃侃而談道：江夫人啊，我跟你講啊，大嘴當年在黃鶴樓的手藝啊，那可是一絕啊，具體是什麼手藝呢—

大嘴連拉帶拽嚇的不輕：老白老白！我豬蹄兒不要了不要了行吧…你快走…不要了…

白展堂舉個黃瓜問：不要了？說好了啊？

大嘴：真不要了…快走快走

白展堂：那我再拿根黃瓜！

大嘴端筐道：快快一筐都給你了膈應人勁兒啊…

白展堂真端著一筐黃瓜出門去，江雅芝看著二人打打鬧鬧不禁露出一排碎玉抿嘴而笑：噗，哎，胖子

大嘴回頭道：啊？

江雅芝：你們平時工作的時候也這麼打打鬧鬧啊？

大嘴：那倒也不是，一般都是我打他們他們跑，今天看你，在這兒我給他留個面子！

江雅芝：你，還能打過他？

大嘴：咋的了？

江雅芝故意說道：他可會武功，而且還不低呢！

大嘴提高音量道：他會武功咋了，我跟你講那在長輩面前也照樣是服服帖帖，我講究的是個以德服人！我跟你說人前我倆是兄弟，人後我就是他的人生導師！

江雅芝：噗…看來你們是真不了解他的本事

大嘴：啊，啥本事？

江雅芝：沒什麼，咱啊，還是講做菜吧

大嘴：那也行，你先盛一瓢水倒鍋里，我給小貝做的河鮮湯那可是一絕啊！

江雅芝正要盛水低頭道：誒，怎麼兩個桶，一個是空的，一個是滿的？

大嘴解釋道：哦，夏天就用一個桶，等快到冬天了，一個桶當天用，另一個中午盛滿第二天早上用

江雅芝：為什麼？

大嘴：早上太冷水傷手，就提前一天中午備好

江雅芝點點頭：哦，這是鮮活的生活經驗啊！

大嘴：那可不咋的，我跟你講當廚子那也是人生一大財富啊，咱先從當年我在黃鶴樓當大師傅說起…

二人有說有笑嘀咕了起來，全然沒注意身後門縫裡，有兩雙眼睛一上一下正盯著他們

湘玉：—你覺得，他們誰能先成？

白展堂根本沒辨別聲音的來源，下意識的答道：你說無雙他倆，還有大嘴他倆啊？

湘玉：嗯

白展堂：嘶，不好說，大嘴這邊吧，江掌柜帶個孩子，大嘴沒結過婚，他是優勢，但江掌柜也不醜，大嘴這條件挺難辦，就得靠耐心和機靈來補

湘玉：那無雙呢？

白展堂：無雙那邊，兩人條件都勢均力敵，又都是同門同派的，就看誰先開口，誰先開口誰劣勢，但也不一定，誰知道姓萬的哪天再勾搭上個知縣千金啥的..

湘玉：哦，那你呢？

白展堂：我？我咋了？

白展堂一轉頭沒嚇個半死：媽呀你啥時候來的！

佟湘玉揪著白展堂耳朵低聲道：誰讓你在這兒扒門縫偷聽人說悄悄話滴？算盤學會了沒？熱身運動做了沒？假胭脂扔了沒？

白展堂：媽呀別掐別掐…耳朵耳朵啊…

湘玉：去擺菜去！

白展堂：我不是賬房么我管算賬

湘玉：算賬的時候是賬房不算賬是雜役加跑堂

白展堂：那我都幹了多給工錢不，沒工錢賞幾口吃的喝的也行…

湘玉：好，給給給，你想要鶴頂紅還是敵敵畏？

白展堂：都不要萬一中個再來一瓶還得分你一份兒…媽呀別掐…

被掐的一蹦一跳間回了大堂中去。

話到此也便明了，這一上午，八人四對哭的哭苦的哭，甜的甜笑的笑，打打鬧鬧，熙熙攘攘，算是熬到了飯時。

對白展堂來說，「熬」是耳根的痛苦，可對呂輕侯來說，時光每流逝一分鐘，是面臨著巨大苦痛的心靈煎熬，前面是他人生的轉折點，卻也是一場看不見前路的分別

如果不是所生多艱，誰又喜歡離開家呢，貓貓此時只想道一句，緣來未曾愁，離時方知寶，聚散終有時，古往誰能逃。

【10】內景、大堂、正午

佟湘玉站起身安排著眾人：來來來都坐都坐，江掌柜，你做額這邊，大嘴

大嘴：誒

湘玉：你和念慈做江掌柜邊上，記得給念慈夾菜啊

大嘴：那還用您說么…

湘玉：無雙萬捕頭你們坐哈，秀才小郭也坐，小貝，來來來你坐嫂子這兒給他們讓地方

眾人皆落座，白展堂尷尬的站著，萬一知問道：誒，老白怎麼不坐啊？

湘玉：啊，他不喜歡坐著吃飯

小貝：對對對，他們武林中人，習慣氣沉丹田扎個馬步，打一套廣播體操再吃飯

萬一知：廣播體操，這好像不是葵花派的傳統吧？

湘玉：不是葵花派的，是胭脂派滴

萬一知：胭脂派？

無雙起身讓座：哎呀行了行了，師兄你坐…

白展堂感動的痛哭流涕：看看看看，一個個的！還是我妹兒知道疼人！

湘玉一拍桌子，白展堂忙道：當然，湘玉更知道..雙你坐吧，師兄坐門口就行

小貝：白大哥，要不你做我嫂子邊上，咱倆換？

白展堂：別別別，白大哥就喜歡坐門口，小風一吹小酒一喝，美！

見眾人皆落座，湘玉感嘆道：哎呀，這樣滴場面，難得啊…

江雅芝：怎麼..看著架勢，佟掌柜想作詩一首

湘玉:作詩倒不是不可以，可今天滴主角，可不是額啊…

眾人齊齊看向秀才

萬一知：呂先生，賜教幾句如何啊？

秀才忙擺手道：我…別了掌柜的，平時都是您說，我不習慣

湘玉笑道：哎呀不習慣也要習慣習慣嘛…

白展堂：就是，等你以後中了舉當了知縣老爺，那你不說還不行呢

秀才：哪兒那麼容易啊…

小郭：哎呀侯哥，難得當一次主角，說！

小貝：就是，天天聽白大哥白話了，秀才哥，你說！

白展堂：嘿你這倒霉孩子

秀才靦腆道：那，我就隨便說兩句…

小貝：誒，不是說哦

眾人：嗯？

小貝：是曰！

眾人：哦~曰！

秀才搓搓手，喝了一口酒壯了壯膽方敢開口：咳，其實…真的沒想到，時間這麼快，一晃都已經九年了，不對不對，如果從寒窗苦讀開始算，已經二十三年了，眼看著…這裡從呂府變成尚儒客棧，又看著尚儒客棧變成了同福客棧，說實話，當時心裡還挺不是滋味是

江雅芝：尚儒客棧？

大嘴：這店是秀才家的祖產，以前叫尚儒客棧

江雅芝：哦哦，您繼續

秀才：但...後來的事我真的沒想到，本以為為老天對我挺差的，家人家人死光光，年年考年年不中，可沒想到…

小貝：沒想到什麼啊？

秀才：沒想到…老天爺把你們送來了，還送來了我人生中一個最珍貴的禮物

說罷看了一眼小郭，一陣曖昧的沉默，念慈突然問道：什麼禮物？我也要！

白展堂看著小郭道：哎呀這禮物你可要不起，脾氣臭不說腦子還有點問題

小郭：去，排你！

不知不覺秀才竟落了淚，白展堂調侃道：哎哎哎，讓你說沒讓你滴答淚兒啊..

秀才哭著笑道：我…不知道該怎麼曰了...

江雅芝長嘆一聲：哎，要我說啊，讀書人啊，就這點不好，看個山啊水啊，就要感動的稀里嘩啦哭一場，送個行，又要稀里嘩啦哭一場，一輩子倒頭不幹別的，光用眼淚填充那點人生了

湘玉：哎呦，江掌柜總結滴很有意境啊..

無雙：我倒是不那麼覺得…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人活著，就應該真真切切痛痛快快啊，看到山水的磅礴秀麗，覺得自己渺小無比，的確應該敬畏到流淚啊，送行分別什麼的就更是了，正是因為情真意切，才會哭的撕心裂肺嘛！

湘玉：好好好無雙總結滴更好

萬一知見眾人哭的哭瞧的瞧忙叉過話題道：呂先生，我啊，第一次離開家的時候和你的情況差不多，最後啊，還是我家人用鞭子把我抽出去的呢！

秀才：哎？憑什麼啊…

萬一知：因為我賴著不走唄!

白展堂：誒呀，這可不像當年葵花派鐵面教官的樣兒啊

湘玉：好咧好咧，既然秀才不說，那咱們就一人送他一句話吧，送完就好好吃飯，然後安安心心等他回家，你們說咋樣？

小貝：誒誒！那我先說！

白展堂：你說你說，沒人跟你搶

小貝：秀才哥，等你考完以後，可以順道捎兩根省城的糖葫蘆么？

突然沉默了三秒鐘，小貝看了看眾人，眾人齊喊：去！

湘玉：哎呦小貝，讓你送秀才一句話，沒讓你和他提前要禮物

小貝：哎呀我還沒說完呢，為了糖葫蘆，我把我珍藏多年的一句話送給你，八個大字——江湖險惡，不行就撤！

萬一知：小朋友，人還沒去呢你就讓人打退堂鼓，這可不好啊

小貝：那你說一個？

萬一知：好，說便說，呂先生，那我也送您一句話

秀才：萬捕頭請講

萬捕頭：我祝您，秋光隨性筆鋒奮，春風得意馬蹄疾，白馬報喜說佳事，萬丈梧桐盡君棲！

江雅芝：誒，那正好我也來幾句，呂先生，我祝您，才高八斗壓眾英，文過千金勝群雄，妙句隨手成文章，大筆揚志勾蒼穹！

白展堂：哎呀，既然如此，那我也把我行走江湖多年的幾句經驗送給你

小郭：不會是翻牆跳門的口訣吧？

白展堂：郭芙蓉你別胡說啊，倆捕快坐這兒呢..那我說了啊—生在江湖皆苦人，莫論事敗與功成，桃花更有春開日，人生何處不相逢

無雙：哇…師兄，行啊你！

白展堂：那你師兄肚子里東西多了

小貝：廢話，數你零食吃的最多

大嘴：哎哎哎，我說你們幹啥呢，老裝文化人，弄點實用點的行不行，人秀才自己寫不比你們厲害多了啊？

白展堂：哎呦哎呦，那你來你來，瞅瞅有個人在這兒可得抓緊機會嘚瑟嘚瑟…

大嘴：那我說了啊掌柜的

湘玉：說說說額也想聽聽大嘴能說出啥話來

大嘴：秀才，我跟你講，甭管你吃的什麼山珍海味，那都是吃在碗里，也甭管你睡的什麼好床好炕，那都是睡在夜裡，只要你回來一天，我就餓不死你一天凍不死你一天，我這話咋樣？

眾人沉默中不禁點點頭，小郭笑道：哎呀大嘴行啊都整出哲理來了…

湘玉：無雙，你呢？

無雙：我…我就不說了吧

湘玉:哎呀怕啥嘛..

小郭：無雙，說啊

無雙見小郭開口放說道：好..那我就祝你，馬到成功，金榜題名

眾人聞言掃興不已，獨白展堂拍手道:嗯！我妹兒說的好，多樸素，多真誠

小貝：嫂子，你怎麼不說啊？

湘玉：哎呦，大牌都是最後出場嘛…秀才，額也送你一句話

秀才殷殷翹首，湘玉緩緩笑道：等你如果中舉咧，額就在這兒給你們辦一場婚禮吧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一股暖流席捲了大堂內外，呂輕侯轉頭看著郭芙蓉，小郭靦腆的紅了臉低下了頭，答應與否自然已表露其間

江雅芝看著二人點點頭：佟妹子啊，還是你掌柜的當的厲害，一句話就切中員工要害啊…

念慈突然敲敲碗道：娘，我也要說！

江雅芝：你跟著搗什麼亂啊

白展堂：沒事兒江掌柜，那小貝都說了讓她說唄

江雅芝：好好好，那你不許胡說啊！

念慈站起身，像模像樣的學著大人抱起拳：我祝哥哥，一路順風！

眾人聞言楞了三秒鐘後齊齊大笑

白展堂：哎呀，看見沒有啥叫童言無忌，人家這才是切中要害！

湘玉：對呀，念慈說滴對，千言萬語都不如這句話重要，一路順風

秀才見狀也不知言語何物，看著大家端起了碗中酒，眾人會意，也齊齊端碗，秀才嘆道：我呂輕侯有你們，夫復何求…干！

眾人：干！

眾人一飲而盡，碗落聲此起彼伏，遂碗筷作響，推杯換盞，談天說地，不在話下。

連萬江二人也放下了江湖之事，與眾人打成一團，見眾人嬉笑怒罵猶如家親，不勝歡笑，也學著相互調侃了幾句，不禁心生動搖，思索起人生的意義來。

可聚散終有時，這晨時陽光鋪下的長路，還是要自己傲然前行。

【11】外景、客棧外、清晨

白佟李祝四人在門口，秀才背著包裹

白展堂：馬車給你找好了，你先到十八里鋪等一天，我問老邢了，那兒有專門送考生去省城的車隊

秀才：我早就悄悄打聽了，但還是謝謝你

白展堂：再和我說謝字我踢你一腳

大嘴：行了，這回晚上睡覺你聽不著我打呼嚕了，我這心裡..還有點不得勁

同屋之情深比情侶雖不如，但也差不了多少，多少個日日夜夜為伴，大嘴看著秀才也突然紅了眼眶

秀才也噙著淚笑著拍拍大嘴的肚子：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幹嘛啊…到時候你可別把呼嚕聲戒了，我該睡不著了…

湘玉:秀才，路上有啥四一定寫信告訴額們，特別急的事兒，就找俺家鏢局在省城滴據點

秀才：掌柜的您放心吧，我這麼老實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白展堂：那行，說多了也難受，早點走吧

秀才：誒…芙妹呢？

湘玉：額剛才叫她她說她不想起

白展堂：不是不想起，傻丫頭偷著哭呢，你就裝不知道吧

白展堂手一指後門，呂輕侯一轉頭，郭芙蓉嗖的把頭縮了回去

秀才：那..我走了

白展堂上前擁抱了一下老夥計，大嘴也狠狠的抱了抱同屋，湘玉輕輕抱了抱秀才，到了無雙這兒，二人相視一笑。

無雙：我呀，本來不想起的，小郭非讓我來的..她讓我轉達你一句話

秀才：啊？

無雙：她說…昨天掌柜的說的話，就算你沒中舉，她也依然…

秀才心領神會對無雙道了一句謝謝，又轉頭看了一眼後門大喊道：芙妹，等著我！

轉身就小步跑進了衚衕，再也掩不住噴涌而出的淚水，衚衕里傳來了秀才陣陣哽咽聲，聲音漸行漸遠到無，眾人眼睛一紅，方甘心轉身回到屋內，四人坐在桌邊，同時盯著賬台發獃。

從今天起，那個位置要空落落一段時間了，就像他們的心。

後院，撕心裂肺的哭泣聲終於響起，她的心，空了一大半。

她的世界，山排海倒

《武林外傳》第一百一十七回—完

凌晨兩點，窗外下著大雨，黯淡的心情與劇中離別人沒有二異，對離別的事情大抵我們都有感同身受之時。

論前八十回留下的情節懸念，呂輕侯趕考，絕對可以排進前三，這件事本身就夠重大了，所以沒有再畫蛇添足增設一些複雜的情節和懸念，離別的基調畢竟很傷感，再包裹幽默的外衣也扔是一件傷心事，好在他會回來，不管結局如何，這裡還有一個家等著他。

夫復何求。

姑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