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殺死的女孩，在走廊里爬行

09-11

驚人院第

306

號房的故事

各位好，我是蓋爺。

隨著驚人院規模不斷擴大，我院收容病人的數量日漸飽和，為更好開展研究工作，特遴選出四位「驚人特派員」，分別負責調查全球範圍內的奇人、奇病、奇食、奇案。

作為退役刑警，我被要求負責奇案項目，恰好我的徒弟帶來了一些損壞的檔案，我也藉此機會，回顧一下自己當年經手的那些驚人奇案。

第五個案子，是遊船殺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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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爺，查出來了。」寧萌把一個檔案袋遞到了我的手中。

我打開檔案袋，取出裡面殘缺的文件。

「果然這部分檔案也被破壞了啊。」我大概閱讀了一下文件的內容。

「沒錯，但莫蘭在此案中基本屬於無關人員。」寧萌說，「蓋爺，您真的認為這個女人有很大的問題嗎？」

「沒錯。」我已經開始翻閱過去的筆記，「那個時候我跟小王就對她的身份表示懷疑，所以展開了很多調查······」

我突然想起什麼，急忙收住了自己的話頭。

「對不起啊······我不該提他的。」我看到寧萌一瞬間變了一下臉色。

「沒關係。」她搖了搖頭，「王升前輩的事，我已經能釋然了。」

「王升······我幾乎不叫他的名字的。」我苦笑著，「他是一個好警察。」

「蓋爺，這份檔案您先帶回去吧，我之後會去拜訪您，現在我還有任務就不留您了。」寧萌匆忙地終結了這次談話。

我也只好識趣地離開了。

我的思緒已經跟隨著案件，回到了幾年前，那艘遠航的遊船上。

這是遊船旅行的第三天清晨，我和小王站在甲板上，用餘光觀察著台階。

「蓋爺，她出來了。」小王在我的身邊耳語。

我悄悄地點點頭。

莫蘭正從二樓的樓梯走下來，懶散地伸了個懶腰。

「蓋爺，早啊。」她瞥見了我，徑直向我走了過來。「警察也有閑心做這種長途旅行啊？」

「喲，莫小姐啊。」我叼著一個煙捲，故作驚訝地打著招呼，「我這不是帶手下人放鬆一下心情嘛。」

「可這艘船上，可沒法放鬆心情。」莫蘭神秘地笑了笑，「這麼大一艘船，到處都是監控死角······整個一樓，居然只有一個盯著樓梯口的監控······」

「放心吧，我盯著你呢。」我說。

「您可好好放鬆一下吧，」莫蘭從我的身邊走過去，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您不休息，我們王警官還需要休息呢。」

「莫小姐，」小王正色道，「上次案件最後，你留給我們的紙條，到底什麼意思？」

「什麼紙條，我怎麼不知道？」莫蘭的嘴角彎出了一個勾人的弧度，「王警官要給我寫小紙條嗎？真讓人害羞呢。」

「你！」小王抬起手指正要發作，卻被莫蘭一把抓住。

「別急嘛，警官，我是來報案的。」

「發生了什麼？」聽到報案兩個字，我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莫蘭沒說話，扭頭就走掉了。

我和小王跟在她的身後，走到了船艙里的101房間門口。

莫蘭停下來等著我，遲疑了幾秒後，我推門走進了房間。這是一個標準的單間，床上的傳單已經變得雜亂不堪，我走近看了一下，枕頭上粘著不少棕色的長髮，還有一片隱隱約約的水漬。

「失蹤的女孩名叫林夏，一個挺可愛的小姑娘。」莫蘭語氣平靜地說。

「蓋爺，這有個手機。」小王已經瞬間進入了搜查的角色。他按下了手機解鎖鍵，一張男女合影映入眼帘。

照片上的男人摟著少女，袖口的金邊彷彿在暗示著他土大款的身份。

「不錯的線索嘛。」莫蘭斜著眼看了一眼手機，然後又壞笑著說，「我這裡有更好的線索，你要不要看看？」

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個藍色蓋子的小瓶子。

「我在船上垃圾桶里找到了這個。」莫蘭說，「很傻，如果是我我會丟進海里。」

「這是什麼？」我一邊遲疑地看著瓶子問。

「裝蛇毒的瓶子。」莫蘭說，「我跟這種東西打過太多次交道了，絕對不會認錯，這種蛇毒會讓人口水直流，陷入昏迷，兩個小時之內就會死亡。」

我接過瓶子，不停地打量著它。

「別看了，用光了。」莫蘭撲哧一笑。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警惕地問，「這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什麼為什麼？」她一臉無辜地回答，「協助警察辦案不是每個優秀市民應盡的義務與責任嗎？」

她說完，沖小王拋了個媚眼，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和小王在隔壁102房間門口敲了很久，終於有一個女孩微微打開一道門縫。她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我們。

「你們是誰？」她一邊問一邊稍稍把門縫關上。

「警察。」小王從口袋裡掏出了警官證，「有一起失蹤案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況。」

女孩明顯鬆了一口氣，慢慢地把門打開。

「我叫陳曉。」女孩依然看起來有些緊張，「抱歉啊，我昨晚被壞人襲擊了，所以······有點敏感。」

「出門在外，小心點好。」我點點頭，「你是在哪裡遭到襲擊的？」

「101室門口。」

「101室？」小王抬起頭來，「這不就是女孩失蹤的房間嗎？」

「林夏失蹤了？」陳曉驚訝地瞪大眼睛。

「你認識失蹤的女孩？你跟她是什麼關係？」小王有些激動地追問。

「嗯。她叫林夏，我們是大學同學，後來成了閨蜜······」

「你看一下，是不是這個人？」我說著，把手機桌面的照片展示給她看，陳曉看過之後，點了點頭。

「是她。」陳曉表情擔憂地說，「她什麼時候失蹤的？」

「可能是昨晚。」我說，「我注意到照片上這條裙子和你現在穿的這條一樣，是嘛？」

「對······」陳曉的臉上浮現出一點糾結的模樣，「林夏平時對我挺好的，就是特別喜歡買跟我一樣的衣服，打扮風格總是跟我很像······上船的時候也是，染了跟我一樣的棕色頭髮，還特意穿了跟我一樣的衣服，這個是她男朋友送她上船之前拍的合照。」

「昨天晚上，有聽到什麼可疑的動靜，或者見過什麼可疑的人嗎？」

「有······昨晚我18：45左右回的房間，大概15分鐘以後送餐的服務員來敲門，但是看到我之後好像很驚訝的樣子，結果就不讓我拿102那份飯，非要把另一份換給我。」

「那你之前說遭到襲擊，是什麼時候？」小王問。

「大概九點半吧，因為林夏一晚上都沒有給我發過消息，我的消息她也不回，所以我就想去看看她，沒想到在門口聽到了男人講話的聲音。」

「能聽清說了什麼嗎？」我問。

「我也很想知道說了什麼，所以就趴在門上聽，隱約聽到『不可能』，『不是我做的』，『毒發，毒發』之類的，然後就是一些喃喃自語聽不清楚······」陳曉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害怕，

「之後我就不知道被什麼從後面砸了一下，磕在門上，幾乎暈過去了。」

「接著呢，你是怎麼脫身的？」

「後來他在我手腕，手指，脖子上摸索，然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他就跑掉了。屋裡的男人似乎出來了，我在地上爬了幾步，他尖叫著跑了。我怕之前襲擊我的人回來，所以我就爬回了102房間。」終於講述完這段可怕的經歷，陳曉鬆了口氣，撫著胸口，「後來我就睡著了，再也沒出過房間。」

見到船上的服務員李純時，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憔悴。她有著誇張的黑眼圈，黑色的長髮也很凌亂，眼神總是躲避著，似乎不想與我們有任何目光交流。

「您好，我想跟您打聽一點事情。」我打算暫時隱瞞警察的身份。

「您好。」她略微點了點頭。

「您認識102房間住的女孩嗎？」

「不認識，我們服務生是沒有乘客名單的，只是準時按房間號碼送餐。」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會特意給102的女孩換一份飯菜？」我單刀直入地問道。

「因為我注意到飯菜上掉進了髒東西，所以才換掉的。」她似乎對問題早有準備，十分熟練地回答，「請您放心，您在遊船上吃到的所有食物都是安全衛生的。」

我扭過頭，示意了小王一下。小王心領神會地掏出警官證。

「我們是警察，」小王說，「希望你能坦誠地回答我們的問題。」

李純的眼神明顯地閃爍了一下。

「請······請進來吧。」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邀請我們進了她的房間。

這間房間並不是客房，而是專門給船上的工作人員配備的宿舍，比起客房來面積小了不少，而且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正打量著這個房間的時候，李純突然開口說話了。

「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來了。」

「這麼快？」我聽到這句話，挑了挑眉毛，「你早就知道我們會來嗎？」

她沒有接我的話，而是幽幽地問：「警察同志，你們想要了解的，是什麼事情？」

小王走到她身邊，問了她一些細節上的問題，而我則繼續打量著這個混亂的房間，最終把目光落在了一個小巧的相框上。

這個相框除了款式稍微有點老氣，本身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特別的是裡面放著的照片，很明顯被人撕去了一半，只留下了李純和她旁邊人金色袖邊的右手，李純親密地挽著那隻手，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

和現在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這個合影是······」我拿起桌上的相框問她。

「是我與前夫的合影。」李純只是面無表情地回頭瞟了我一眼。

「這樣啊······」我把照片放回原位，然後從口袋裡掏出莫蘭交給我的裝蛇毒的小瓶，「最後一個問題，你認識這個嗎？」

她看到這個小瓶，突然沉默了。

「如果我知道船上有警察，我就該把它丟進海里。」李純苦笑了一下，「我不想編下去了，反正我已經失去他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不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毒是我下的，人是我殺的。」李純冷靜地理了理頭髮，用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說，「她是勾引我老公的賤人,害我失去一切。她該死。」

「蓋爺，」小王跟在我身後，「這李純已經認罪了，為什麼還要接著查下去？」

「是啊，她有犯罪的動機，也有犯罪的條件，甚至還主動認罪，但是案件中仍然有很多不清楚的點。」我點了一根煙，站在走廊里，看著一層的格局。

除了李純的小宿舍和工具間，一層一共有六間房間，再除掉我和小王住的兩間，去掉林夏和陳曉住的兩間，還剩兩間房間：103和104。

「再多問問看吧。」

片刻之後，我敲開了103室的房門。

門一直是虛掩著的，我敲了幾下，它便自動打開了。

我探頭朝里看去，床上並沒有人，扭過頭卻發現，一個男人正裹著被子縮在牆角。小王走上前去，輕輕地搖了搖他的身體。

「你好。」小王說，「醒一醒。」

男人被小王搖了幾下，嚇得身子一縮，醒了過來。

「您別怕，我們是警察，想跟你了解一些情況。」

「鬼，有鬼······」男人終於看清面前的人之後，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救我，救我啊。」

「什麼鬼？」小王被男人的一系列動作搞得一頭霧水，「你先起來好不好？」

「警，警察同志，把我抓起來吧，把我抓走吧，放在這裡的話，我一定會被鬼殺死的！」男人的聲音彷彿要哭出來似的。

小王抬起頭來，和我交換了一下眼神。

「為什麼要抓你呀？沒有證據我們是不能抓人的。」

「1······101室的人，是我殺的。」他猶豫了幾秒鐘，也許因為對於他口中鬼怪的恐懼之情，他終於決定說出口。

小王無奈地對我笑了笑，然後示意男人繼續說下去。

「我叫褚天成，服務員李純花了很多錢雇我幫她丟棄一個屍體，按照約定，我在九點20分左右進了101房。按照李純之前說的，她用的毒會讓女孩不停地流口水，還會造成休克，兩小時之內就會死亡······」

小王聚精會神地聽著，時不時在紙上寫上點之前遺漏的信息。

「但是就在我想把床上女孩搬走的時候，她卻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了，我怕她尖叫，就就近抓過一個枕頭蓋在她臉上，過了好一會，才停止了掙扎。」褚天成語氣平緩地回憶著事件的整個過程，「我想，女孩終於毒發身亡了吧，於是就打算把女孩扛出去丟掉······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突然發生了變化，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用力地按著。

「說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砸門的聲音，我猶豫著開門一看······」褚天成咽了一口唾沫，終於鼓起勇氣繼續講述，

「我剛殺死的女孩，就在外面的走廊里爬行······」

「你確定是她？」小王插了一句嘴。

「她們的髮型，衣服，都一模一樣，絕對，絕對是她，是冤魂索命，我參與殺死她的事，她是來找我報仇的······」

褚天成一邊說著，一邊抱著腦袋。我注意到，他的手上，有不少抓痕。

「後來呢？」小王又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幾乎一整晚都沒睡著······好像昨天半夜23點25分，鬼跳進海里了，她一定在岸上等著我，等我一回去，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我······」

褚天成越說越害怕，終於又重新縮回被子里。

104房間里住著的，是一個身材瘦小、賊眉鼠眼的男人。

在開門看到我和小王之後，他似乎有些緊張，我能感受到他的眼神不斷地飄到我身上。

「我們是警察辦案，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況。」小王無視他不太禮貌的眼神，客客氣氣地說。

「我不知道什麼情況。」他生硬地打斷了對話。

「那您有注意到什麼可疑的人嗎？」小王不甘心地接著追問。

「可疑的人？103的胖子挺可疑的，跟船上的服務員眉來眼去的，你去調查他吧。」他試圖儘快結束這個對話。

聽到他的聲音，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你是白哲？」

男人抬起頭來，看著我的臉。

「您是······蓋警官？」

「蓋爺，你們認識？」小王疑惑地問。

「嗯。認識。」我呵呵一笑，「光在局裡就見過好幾次，是個慣偷了，對吧老白？」

白哲也只好尷尬地陪著笑笑：「不敢了，早就不敢了。」

「是嘛。」我假裝不經意地巡視著房間，「我覺得你還是挺有膽子的啊。」

「您說笑了，說笑了。」他的態度已經180度大轉彎。

「那這些頭髮是哪來的？」我從他的外套上摘下幾根棕色的頭髮，「這好像是失蹤女孩的頭髮啊？你也是局裡的常客了，坦白從寬的規矩，你還是懂的吧？」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幾句普通的威脅，似乎真的發揮了作用，白哲的臉一片煞白，就我的經驗來看，一定是隱瞞了非常重要的事。

「說說看，昨天晚上幹什麼了？」我微笑著問。

「其實，我真的就只是打算來玩玩的。」白哲擦了擦額頭上滲出來的汗水，清了清嗓開始講述，

「來了以後才發現，101的小姑娘穿戴的首飾全是值錢的貨，所以起了歹念，一直注意著她呢。」

「後來呢?」

「九點半多一點吧，我正好看到小姑娘站在101門口，趁她不注意，我從後面摸過去，把她敲暈了，敲暈之後我才發現，這小姑娘身上什麼首飾都沒有，也許是已經摘下來了吧。」

「你確定那個是林夏嗎？」

「衣服，髮型看起來都像，但是我還沒來得及看臉，就聽到房間里有人出來，可能是小姑娘倒下的時候撞門讓人聽見了，所以我就躲起來了。之後我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和男人的尖叫，等所有聲音都沒有了，我再開門的時候，外面就已經沒人了。」

「那你衣服上的頭髮，是什麼時候粘上的？」我接著發問。

他扭扭捏捏地，似乎不太願意說。

「別忘了，坦白從寬。」我坐在他對面，故意用低沉的聲音說。

「其實······我後來又出來了。」他目光躲閃地，坦白了一切，「走廊里沒有人，我以為她跑了。但是我發現101的門大敞著，於是我就想進去順點東西，沒想到看到小姑娘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我偷看了半天，發現她沒有呼吸，走近一摸，心跳都停了。我怕是被我敲死的，於是就······」

「就怎麼樣？」

「晚上十一點半左右，我把她丟進海里了······」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身後，白哲還纏著小王在問，這樣算不算主動坦白，能不能從輕發落。

等到小王終於擺脫了白哲，我已經在甲板上抽完了一支煙。

「蓋爺，查了四個人，三個說自己是兇手，這可怎麼辦啊？」小王看著自己的筆記問。

「這你還沒看出來嗎？」我拿著筆，在他的本子上畫了一個圈，「三個人都有故意傷害的行為，但只有這個人是兇手。」我說著，又嘆了一口氣，「多希望這世界上，再少一點貪婪啊。」

治聊時間

兇手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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