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檳圖書館、Claire、Big Grove 餐廳
來自專欄如果如實
在香檳的第二年,除了照顧我的14歲小友以外,去了圖書館做志願者。一周兩次,有時三次,每次2或3個小時。另外抽出時間在餐館裡幫忙,總之馬不停蹄。
香檳圖書館造的很是靠譜,雖然所在的伊利諾伊州稅率快要比上紐約,又逢瀕臨破產的邊緣,但看到香檳圖書館的感覺是總算知道了這麼多的稅交到哪裡去了。除了尋常借書業務之外,幾乎每天都有面向不同年齡層的活動,讀書俱樂部,兒童故事會,競猜比賽等等翻著花樣的辦,另一方面圖書館還是缺錢,於是便招攬志願者幫忙,若有極少數空缺職位留出,再從這些志願者中挑選。除此以外還有專賣圖書館淘汰下來書籍的地下室,1、2塊美金就能買到一本看上去仍然很新的書籍,是非常合理的運作。
我的工作是清理舊書,整理書架,挑出並打包別館借閱書籍,錄入系統,翻新舊書等等各項工作繁瑣細緻,循環往複,但都不是什麼難活。我的其中一位supervisor是叫Trina的黑人女性,其除去皮膚很黑之外,和普通白人女性並無區別,沒有口音,衣著考究,效率奇高。見到館裡步履蹣跚的老人,會打招呼,「嘿,Alex,我喜歡你的鞋子。」
另一位白人女性Kathie我則有些應付不過來,倒不是工作上應付不來,而是不知怎麼和她聊天,她總是能一邊大聲小聲地不停聊天一邊又手上利索地處理工作,我除了能跟上她在工作上的內容之外那些半開玩笑的聊天總是不知道在說什麼,於是心情總在驚訝於她的工作效率之高和恐慌其和你聊天的勁頭之間來回擺動。
來做志願者的大部分是UIUC大學的圖書館碩士生,希望在讀書期間能有實習機會,甚或能夠留在館裡就業。接觸的時間一長,我漸漸感到原來美國人中還是有很多人內向的,而且似乎一股腦兒的都選擇了圖書館管理專業。
一陣日子後,我被Trina悄悄告知館內招實習生,希望我也參與應聘,然而我的簽證工作的話是違法的,她只好表示可惜。
這場應聘的結果中我的一位朋友Claire意外地落選了,我在辦公室聽到Kathie和幾個員工小聲談論著,「他們說她不會笑,態度上可能不適合……她資歷最老,我還以為會選她。」
Claire其實是和我同一天來做志願者的,她在芝加哥長大,和我一樣學設計,喜歡印花裙子和看《Project Runway》,她總是能準確的指出那裡面誰刻薄誰nice。她說學設計的眼光相近,於是就這麼認識了。兩人便在每次中午結束的時候去鎮中心轉悠,一同吃飯。
我開車帶她去中餐館Rainbow,一起吃素炒飯,又去Crackle Barrel吃炸秋葵,她帶我去我後來頗喜歡的big grove餐廳,餐前的免費小食爆米花被爆的豐滿大顆,奶油味甜味十足,一小桶差點被我一掃而光(她不能吃爆米花),點菜時我在她的指點下一同點了black bean素漢堡,這聽上去沒有什麼吸引力的素漢堡卻有極美味的牛油果醬,我嘖嘖稱讚,Claire對我的喜愛表示很滿意。
兩人又去看了來自中國的雜技,想必是她顧及到我,覺得要一起看些和我(的國家)有關的什麼才好。館裡大人小孩落座滿滿,來表演的是北方某個雜技團的年輕演員們,最年長的大概才20歲,我起初帶著擔心失誤的心情看的有點緊張,最後倒發現偶爾的失誤沒什麼,除了最後一個節目是奇怪的大亮相——就是什麼都不表演,只單純不停地亮相5分鐘外,其餘觀看起來則有著純粹的樂趣。
Claire得知我會鉤針,就約我在Coffee Bene教她鉤針,其實我的水平只會自己鉤而已,要教人就有點露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就拿過她的鉤針乾脆幫她鉤完,其實粗魯,心裡後悔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她還是看著我鉤完,並告訴我她的理想生活就是做一份圖書館這樣的工作,回家之後就窩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打打鉤針。
總之失去這個機會對她來說打擊頗大,知道結果的當天她獨自一人坐在最靠角落的電腦桌前,有幾個志願者和她聊了一兩句走開了,看見我的時候,我發現她眼圈發紅,於是就說,「一起出去吃飯吧,怎樣?不要緊,你應該多笑笑,我們那裡的人說喜歡笑的人運氣都不會太差。」
這之後她不得不離開香檳回芝加哥發展,我們便偶爾通通郵件。時隔一年後她告訴我已在芝加哥的一家圖書館謀得了一份職位。我不知她是否現在需要以笑待人,但窩在沙發看看電視打打鉤針估計是沒什麼問題了。
文章出自微信公眾號及知乎專欄「如果如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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