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穿》第二章 大鬍子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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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海轉頭瞧，右邊那條衚衕，裡面路燈昏黃，深邃得看不到盡頭，急忙調轉車頭，使勁踩腳蹬，往那邊騎去。衚衕不寬，剛好容得下一輛三輪車，進裡面騎了十幾米遠，衚衕口外，數輛警車打著警笛由遠至近，呼嘯而過。

　　衚衕里，二人都鬆了口氣，孫大海這時腦袋冷靜下來，說道：「老陳，這些警車總不能是為了抓咱們吧？咱不就無照擺攤，破壞點市容，至於這麼大陣仗？」

　　陳璐早就覺得不對勁，說：「我看是出了大案子，不像是來抓咱們的。」

　　「愛抓誰抓誰，別把我這車貨給扣了就成。」孫大海道。

　　聽外面警笛聲越來越遠，倆人放鬆了不少，再說瞧這陣勢，不像是來抓他倆的，三輪車騎得就不那麼急了。衚衕里幽幽長長，月光灑落下來，像鋪了一層霜。

　　孫大海悠閑騎著車，車輪碾過砂石路面，沙沙聲回蕩左右，除此之外，四下異常安靜，彷如與外面隔絕了一般，衚衕兩旁各家住戶都大門緊閉，沒有一家亮著燈。

　　陳璐從兜里掏出手機看看時間，發現才不到九點半。心想這衚衕里的住戶休息還挺早。又探起頭，借著昏黃的路燈前後看看，除了他和孫大海，衚衕里一個人都沒有。陳璐說：「這衚衕住戶休息挺早，現在就都睡覺了。」

　　孫大海說：「這有啥，我記得我爺爺休息的更早，晚上不到八點就睡了。我那時候小，死活睡不著，非得去外面玩。我爺就罰我在屋裡扎馬步，一紮就是半宿啊。」

　　陳璐道：「你那時候多大？」

　　孫大海道：「也就五六歲，你呢，老陳，那時候你家裡幾點睡？」

　　陳璐道：「你忘了？跟你說過我記事特晚，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

　　孫大海道：「你個沒有童年的男人。誒，咱倆往哪騎啊？」

　　陳璐打開手機看看地圖，他倆正穿行的這條衚衕，叫做方磚廠衚衕，向前騎行了幾十米遠，就到了一條丁字路口。說：「左拐再向右，穿過那邊兩條連著的黑芝麻和後圓恩寺衚衕，大概一千多米吧，就出去了。

　　孫大海說：「夠遠的，這年頭賺點錢糊口，被攆得像條狗。」

　　說著，二人到了黑芝麻衚衕，這裡跟來的路上一樣安靜，家家戶戶大門緊鎖。陳璐看見微信里朋友圈有新的狀態，趕緊打開看，是章婷發的一張照片，照片里碧水藍天，章婷站在一座石橋上，身著潔白的連衣裙，頭戴遮陽帽，笑容滿面。陳璐仔細看她身後背景，心裡一緊，是古北水鎮。他想起來，前兩個月和章婷商量好，要一起去玩兩天。可現在她到底是去了，卻不是和自己。

　　陳璐關了手機，心裡有些難過，他隱約覺得明天與章婷的約會，也許是最後一面了，想到這，胸悶得像壓力鍋，快要爆炸了。

　　「老陳，你說句話，怎麼不吭聲。又想她呢？」

　　「說啥啊？」陳璐道。

　　孫大海說：「這衚衕太靜了，你不說話，我有點滲的慌。」

　　陳璐說：「怕什麼，你五大三粗的，又練過功夫，七八個人圍住你都不怕，難不成你還怕鬼？」

　　「你別說，我還真怕鬼，打小就怕，就那些恐怖片，從來不敢看，一看了，晚上睡覺就容易多想，覺得鬼會從床底下，柜子里冒出來……」

　　孫大海還要再繼續說，陳璐坐後面突然豎起指頭噓了一聲，叫他別說話。只聽到身後隱隱傳來一陣陣疾馳的腳步聲，倆人急忙回頭往後看。

　　遠處昏黃的路燈下，一個人腳步飛快，蹬蹬瞪，直奔他倆這邊跑，漸漸離得近了，再仔細打量那人。陳璐和孫大海愣住了。月光下，只見得那人頭上束髮，方頭大耳，滿臉大鬍子，體型魁梧，身上穿的衣服很奇怪，不像平常人的衣服，陳璐再看，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那人身上穿的，分明是書里常見的古代粗布裋褐，這……這是漢服愛好者？COSPLAY?

　　孫大海突然啊了一聲：「不會是鬼吧。」

　　陳璐伸手指那大鬍子，忙說：「鬼個屁，你看他有影子！」

　　孫大海看去，果見那大鬍子身下一團黑漆漆的影子，才稍稍放了心。

　　「他拎著刀！！」孫大海道。

　　只見那人手裡拎著一把長刀，反襯著月光，明晃晃的。

　　雖不知道那大鬍子跑過來有什麼打算，但在這深邃幽靜的衚衕裡面，他又提著刀，顯然不能粗心大意。陳璐抄起手腕粗的壓攤木棒，遞給孫大海，自己拿起另一根。同時跳下了車。兩個人平時出攤，遇到流氓地痞找茬。孫大海從不慣毛病，掄起木棒就打，這兩年，陳璐多少沾染了他的火爆脾氣，雖然身手不行，也敢抄起木棒，相助拳腳。

　　這時，大鬍子離他倆不到幾步遠。孫大海除了怕鬼之外，至於別的，那真是電線杆上插雞毛——好大的膽。他向前跨一步，把陳璐擋在身後，用棒子指著那絡腮鬍子，喊了一聲：「站住，幹什麼？」

　　大鬍子竟沒回應，奔到距他倆幾步遠，腳下忽一頓地，身子猛然騰空躍起，從兩個人頭頂上跳了過去，落地後，鬍子里露出張嘴，斜著一笑，挑釁味十足，又疾馳往衚衕裡面跑。

　　陳璐見了，怔怔站在那，好一會沒緩過神來，長這麼大，除了在電視里看見過表演雜技的，現實里，沒見過誰能一下子蹦這麼高。

　　孫大海從小練武，見怪不怪，把棒子往車上一扔，說：「媽的，他會輕功。看樣子不是沖咱倆來的。」說著就跨上了車。陳璐第一次見到有人使輕功，不禁好奇，就問：「這是輕功？」

　　「是少林的躥縱術，小時候見我爺爺使過，這功夫沒個十年八年，可練不出來。他媽的，還挑釁我，要不是這車貨，海爺我還真想跟他練練。老陳，上車。」

　　陳璐轉身跳上了車，腦袋裡不住尋思那大鬍子，想想他穿著打扮，很是古怪。屁股剛要挨著座位，又聽見後面有人跑過來，兩個人再回頭一看，見後面大概七八個人，清一色黑色警服，頭戴大蓋帽，前面帶頭指著他倆大喊：「你倆站住，下車！！！！！」

　　「我操，這回真是沖咱倆來的」。

　　孫大海生怕被警察抓住，把車上的貨扣了，那可是他倆全身家當。雙腿猛踩車瞪。不管不顧直往衚衕里沖。後面警察大喊：「快停下，停下！！別跑！！！」在後面緊追不捨。

　　幸虧衚衕裡面的路是一道斜坡，孫大海能騎得飛快，陳璐耳朵呼呼生風，車後警察僅靠兩條腿，怎麼可能追得上他倆三輪車，陳璐看大喊大叫的警察逐漸沒了影兒，這時才往前看，前面一排路燈，好像都壞掉了，沒一個亮的。在那最前面倒有一片光亮，然而奇怪的是，卻不是路燈的光。

　　而是不知道哪來的光源，莫名其妙擋在衚衕中央，足有一扇門寬。隨著越來越近，發現那光亮照得周遭有些扭曲，猶如夏天的熱流，使遠處景物抖動一樣…那是什麼？人對未知的事物，自然而然會生出恐懼。陳璐越看越玄乎，大喊：「你看前面！！慢點！」

　　「老陳，車閘壞了……」孫大海道

　　借著慣性，都不用踩車蹬，三輪車順斜坡飛似的往前沖，孫大海急忙把腳踩在地上，想憑阻力止住車，陳璐抄起木棒，狠命杵在地上，只求車速慢下來。

　　可這會兒，三輪車載著他倆離那片光源，目測已不足十米遠，完全來不及了。

　　九米……七米……五米……一米，到了跟前，倆人被那光亮晃得眼中滿是純白色，待三輪車載他倆穿過去，只覺得渾身上下彷彿被千萬把刷子狠狠刷了一遍，奇癢無比。

　　驟然間，眼前一片大亮，恍如白晝，這般奇異景象，兩個人不禁發懵，待眼睛勉強能看的清楚，三輪車飛馳電掣之際，赫然見到有人背對著他倆，擋在車前，還不及反應，只聽一聲悶響，車頭猛地撞在那人身上，三輪車瞬間傾翻，車上貨物四散飛濺，孫大海和陳璐跟著重重摔落地上。

　　陳璐腦袋磕在地面，嗡鳴聲灌滿了耳朵，伴著劇痛，感到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重重疊疊。他晃了晃腦袋，朦朧中，見到一個人立在不遠處，手裡拿著長刀，走到那被撞到的人跟前，腳踏在他的身上，長刀直劃他的脖子，隨著一聲慘叫，登時鮮血飛濺。

　　陳璐不禁大吃一驚。從小到大，第一次親眼目睹殺人的場面，而且那大鬍子沒有一絲遲疑，提刀便殺，彷彿躺在他面前的是一隻小雞小魚，渾不把人命放在眼裡。

　　陳璐掙扎著想站起來，恍恍惚惚，手腳卻使不出半點力氣。他強作鎮定，勉強擠了擠眼睛，終於才看得清楚。那個手持長刀的人，正是之前從他和孫大海頭上躍過去的大鬍子！

　　而這個大鬍子，殺了那被撞倒的人後，提著長刀，斜嘴笑著，一步步朝躺在地上的孫大海，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