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詩歌格律的一些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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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下雨，忽然夢到一句「新雨壓舊泥」，起來百度了一下，似乎是原創的。於是強迫症犯了，非得給對上一句來。思考了再三，最好的是「晨鐘驚宿鳥」，又百度一下，竟然有人寫過同樣的，你說巧不巧。

然而我倒是無所謂，因為這句也怎麼樣，美則美矣，可惜不真實，現代社會，哪聽得到鍾，然而寫成「晨勃驚宿便」，真實倒真實了，可惜不美。

忽然心血來潮，研究了一下格律，發現難怪這句有人想到了，平平平仄仄，標準的五言律詩的結構。而我這句，平仄仄仄平，「雨」和「舊」都是仄聲，就拗了，於是犯了孤平，救都救不回來，又還怕什麼撞車呢。

忽然想起來，第一次對「格律」有概念，還是看金庸給三聯出版的作品集寫的前言，裡邊提到有媒體說他和古龍、倪匡一起出了一個對聯叫「冰比冰水冰」，然而這個對聯是錯的，因為上聯最後一字應該是仄聲，好讓下聯以平聲收尾，然後金庸還提到了那個大家耳熟能詳的對子，「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並且強調不但從詞性和結構上講對仗有問題，「白」和「碧」還都是仄聲。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姥爺迷戀上對對聯，就是那種報紙上徵集的老幹部體。現實世界裡對某些事情罵娘，然而為了自己對聯被刊登，也不得不去歌功頌德，換取了兒童攝影店的優惠券兩張。然而我姥爺不會普通話，又不去查韻書，於是經常需要詢問我某字是幾聲。嚴格來說，很多字無法通過普通話聲調判斷平仄，例如「白」是二聲，也就是陽平，金庸就知道它其實是仄聲。

還有一段記憶是小時候看過一個關於高考的電視劇，傅彪演一個語文老師，記得他帶領大家朗讀，「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那時候我年紀小，非常憧憬自己到了高三能學到這麼酷的東西，然而並沒有。我覺得挺奇怪的，這麼有趣的東西為什麼不教？

我的高中語文老師從來不寫板書，也不上課，只給我們默寫生詞，並鼓勵我們在早讀的語文課時間去背其他東西，我有時候去讀《史記》《古詩詞》《現代小說》這三門選修課課本，還遭到過白眼。記得有一次講到一聯詩，她問我們這是什麼修辭手法，我回答說這是對仗，她說不對，這是對偶。我說嚴格來說在律詩里這就叫對仗，她讓我站了一節課。

現在你再問我對偶是什麼，我會說這是一個數學名詞，舉個例子，消費者給定支出約束下的效用最大化問題，和給定效用約束下的支出最小化問題，就是對偶問題。

總之，我這句「新雨壓舊泥」狗屁不通，人間失格，已經沒有挽救的價值，我聽說有一個神奇的東西，只要把5字、7字和5字的三句話排列起來，裡邊還有季節，就可以叫俳句，所以就寫成俳句吧，曰：

新雨壓舊泥，

秋天的我驚醒啦——

夢還在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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