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記·長相思》:瞞天過海(一)

《尋妖記·長相思》:瞞天過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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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弘景心中一凜,但見張庭雲正遙立於不遠處的河面之上。在這河面之下,不論是魚蝦還是龜鱉,早就盡數死絕,蜿蜒數十里的河段,已經是連半隻活物都無了。

而張庭雲卻仍是將體內血炁源源不斷地灌入其中。

這血炁並非是所謂的血性和勇氣,而是以鮮血煉製而成的真炁。

於修道者而言,真炁是一切法術神通之根本。煉炁之法,或為丹道、或為服食、或為心齋、或為守一....

法門雖有千千萬萬,但均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可張庭雲修習的這門邪術,卻是一門速成之法。僅只通過飲血與排血,便可將他人體內血液之中的精元吸入體內,雖然會令自己血脈紊亂,性情大變,但卻能夠在極端的時間內顯著提升自身的修為。

張庭雲這些年來汲取了無數高僧大德的鮮血。論炁之精純,雖比不得陸修靜以心齋法門修鍊成的虛靜之炁。

但論炁之繁博,陸修靜縱是修鍊了六十餘年,卻仍是比之稍遜一籌,又更遑論年紀輕輕的陶弘景了。

眼下張庭雲將身子半浸在河水之中,膝蓋之下,已經完全與血色的河流融為一體。

遠遠看去,就像是從血河之中探出頭來的邪神一般。

眼下他正一手指著陶弘景,另一隻手則微微抬起,先前還平靜無比血河頓時又像是聽了張庭雲的號令一般、再次開始泛濫,捲起千百重巨浪,向著陶弘景洶湧襲來。

陶弘景反手一揮,自身側便生起一道疾風,將其托舉起來。陶弘景本欲乘風而上,卻又猛然想起了什麼,遂趕忙轉過身子,將陸修靜的遺體抱起之後,這才放心地借著風力向上飛去。

陶弘景本擔心抱著陸修靜的遺體行動會有諸多不便,可卻沒想到他的屍體卻是極其輕盈。

陶弘景一開始還猜測這是因為陸修靜常年修鍊輕身功的緣故,可很快便又覺不對,這具身體是越來越輕,到最後竟如羽毛一般,完全感受不到其重量。

陶弘景細細看去,只見手上哪裡還有陸修靜的屍身,只有一件薄薄的道衣,靜靜地搭在自己的手腕之上....

陶弘景心中一驚、一喜,抬起頭來望著蒼穹,只見在他目光盡頭的一處雲端之上、正站著兩位仙人,其中之一,平頂冠、八卦衣,自然便是那祖天師張道陵,至於那另外一人,青色的道袍、灰白的鬚髮,不是陸修靜還能有誰?

可與先前那個老態龍鐘的陸修靜不同的是,眼前的陸修靜,不僅是變得儀容清癯、氣宇不凡,就連臉上的皺紋也全部消失無蹤,年輕了足有三四十來歲。

「是...屍解成仙了!!」陶弘景稍稍愣了一愣,知道眼前所見的陸修靜已經是得道成仙了。他望著仙風道氣的陸修靜,朗聲笑道:「恭賀陸前輩...不...陸仙人飛升!」

陸修靜聽完也跟著笑了笑:「小兄弟,你天賦異稟,日後也定然能夠得道升仙。切莫怠慢了修行,待陶道長升仙之後,我再與你一同研討道術義理...」

陸修靜的聲音響徹雲霄,一字一句皆是勢若驚雷卻又輕盈若風。

他說完這一句後,又不自覺掃了一眼底下面目猙獰的張庭雲,似是還有些放心不下凡間的這場爭端,還有些話想與陶弘景交待。

可張道陵卻並不給他這個機會,他長袖輕輕一揮,天色便驟然晦暗起來,跟著便是狂風大作、席捲流雲。不過眨眼之際,原先還濃雲密布的天穹,頓時就變得一片清朗。

陶弘景竭力遠眺,卻已然尋不到二位仙人的蹤跡,只能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兩束耀眼的金光,正在巨龍和猛虎的環護下,往九霄雲外飛升而去。

陶弘景望著漸漸遠逝的張道陵和陸修靜,獃獃地愣在了遠處,他並非是因眼見陸修靜得道升仙而心生憧憬、感懷自身,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張道陵下界前來接引陸修靜升仙,結局看似圓滿,然而卻藏著許多蹊蹺之處。

陸修靜與張道陵同為正一教中人,陸修靜雖只在正一教修行了十餘年便離開教門,可他離去之時,仍是對張庭雲有所記掛,既有痛心也有惋惜。

而張道陵身為正一教創教祖師,在見到自己的第十八代孫身墮魔道之後,卻只有震怒,並無半點半點同情,實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要知道,張庭雲正是修習了《西川秘典》上的邪術後才入魔的,而《西川秘典》又是祖天師張道陵留下的傳教之寶,張庭雲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祖天師雖不能說難辭其咎,但總歸也有幾分責任在。

「可為何他的眼神之中,竟無半點自責與悔過?」陶弘景心中升起了一個疑問。

「就算張道陵眼下已經超凡入聖,斷絕了一切凡情。可這禍根《西川秘典》畢竟是他傳下來的。《西川秘典》上記載了許多早已失傳的秘術,這些秘術皆是源自上古之時的邪教,早在周朝之時便被姜子牙下令禁絕於世。祖天師為何要將這樣一本邪書留存於世,就不怕落入到心術不正之人手中嗎?」

「按張庭雲先前所說,祖天師是擔心那些上古邪教會再度復興,正道中人無人能夠應對,故而給後人留下了一本《西川秘典》,《西川秘典》上不僅記載了種種邪術,也記載了這些邪術的剋制之法。眼下張庭雲修習血祭之術後,雖是功力大進,但心智卻也深受這血祭之術所害,他難道不知該如何抑制自己的心魔嗎?《西川秘典》上難道沒有記載么?」

這一切疑團,都困擾在陶弘景心間,方才他便準備趁著張道陵下凡之際,向其請教一番,可張道陵卻似是對凡間的一切毫不關心,陶弘景還未來得及開口,張道陵就已經帶著陸修靜遠離凡塵、往天庭飛升而去了。

陶弘景心裡的疑惑得不到回應,只得從沉思之中迴轉神來,他回過神後的第一眼,便注意到張庭雲亦是同樣死死盯著蒼穹之上漸漸逝去的張道陵和陸修靜。目光之中有憤怒、有嫉恨,更多的卻是無奈和傷感。

「你也想成仙嗎?」陶弘景盯著張庭雲的眼睛,笑著問道。

張庭雲沒有答話,但他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

「其實以張教主的天資,你若是改邪歸正、重回善道,接下來的日子裡,一邊勤加修行,一邊廣積功德,倒也未必不能成仙...」

陶弘景說完之後,注意到張庭雲兩眼之中閃過了一絲波動。可很快,他的目光便又恢復了先前的兇惡,同時冷笑著搖了搖頭:「你這種人,是不會理解我的。」

「我這種人?」陶弘景怔了一怔。

「陶弘景,我雖不了解你的身世,可你年紀輕輕便拜入仙人門下,短短數年之內,修為便足以傲絕於玄門之中,你可知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你的一切來得都是那麼容易,你又怎知我迄今為止、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稍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改邪歸正,你說得倒輕巧...你可知我眼下有多少仇家,有多少覬覦著我的位置?你沒有資格同我說這話!」

陶弘景知道自己是無力說服張庭雲的,便也不再去白費力氣,拂塵一揚、泡袖一揮便道:「既然如此,那看來只能非戰不可了...不過...」

陶弘景說到這裡頓了頓,接著直截了當地向其問道:「你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什麼非得殺了蕭衍不可?」

「我志在天下,蕭衍是皇儲,他一日不死,我一日便不得安寧。」張庭雲毫不遮掩自己心中的慾望,他也沒有理由去遮掩。因為他知道,待將陶弘景殺卻之後,天下便再無一人能夠攔得住他了。

「志在天下...」陶弘景聽後不禁心中一疑,他此前與張庭雲有過數面之緣,當時的張庭雲野心雖然也已漸漸顯露,可心中所圖,說到底也只是振興正一而已,從未想過謀求世俗的權柄。眼下張庭雲突然說他志在天下,一點都不像是修道中人所言,這自然不能不叫陶弘景生起疑惑。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其中還有隱情,可眼下他尚來不及考慮那麼多,他最擔心的,仍然是蕭衍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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