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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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暖爐沒有設定好,早上四點的時候屋裡溫度居然升到30度直接給我熱起來了,趕緊關上暖爐打開窗戶透氣,於是我得以第二次坐在床墊子上思考人生。這一次比上一次順利,也許是好好睡了一覺心情好的多了。不管前一天遇到了什麼,之後的生活還是要好好過的。於是起身,凌晨五點開始穿著我的藍秋褲在屋子裡面歸置東西,塵歸塵土歸土,飯盒歸碗櫥吃的歸冰箱。早上七點總算收拾完畢,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很成功,踏踏實實睡了一覺。

之後幾天,平淡無奇。宮田帶著我辦了各種手續,隨後見了我的第一個導師鏡味。鏡味這老頭挺不錯,60多歲但是說話挺有意思,頭半年的研修期間就由他安排我的學習了。他的安排大致是這樣的,每周兩次跟他單獨研修,也就是一對一的上課。然後就是選了幾節比較基礎的課讓我必須去旁聽。課業壓力幾乎沒有,過去聽課記記筆記就可以了。再配合自己的一些預習,跟上鏡味的進度是完全沒問題的。

一切看似合理的安排下都埋藏著隱患,這個隱患後來差點給了我致命一擊。鏡味的這個安排並沒有什麼大問題,看看書聽聽課,一天就過去了。每周兩次總結彙報鞏固一周的知識,學習上出不了什麼問題。問題在於我認識的人太少了。平時上課跟國內大課差不多,其實誰也不認識誰,進去聽課聽完就走大家各忙各的。所以一個多月下來一個人都不認識,唯獨認識的兩個還是陪鏡味抽煙的時候認識的學生,也僅僅就是抽煙遇到了聊兩句的關係。

中國人的話更少了。有一哥們兒叫馬超,雖然性格古怪但好歹是個同胞,算是戰爭遺孤的第二代,讀的大學院(國內的研究生)課本身就不多,再加上家人都在北海道定居,自然也就不住在學校附近。另一個女孩兒叫海倫,山西人,自己申請來的日本,從語言學校開始到現在讀大四,是正經八百的留學生,已經在日本待了6年多,和男朋友一起住在札幌的市中心附近。全學校我就認識這麼幾個人,很偶爾的我會跟馬超吃個飯,和海倫聊一聊,更多的時間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待著,除了每周跟鏡味上兩節課以外一言不發。然後我可能和很多留學生一樣,有了一種共同的感覺:寂寞且無聊。和他們不一樣的,我這算是「軟硬兼備」,既沒課又沒人,連點兒打破寂寞的機會都沒給我。

平時還好點,趕上放假的時候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家人在北京,女朋友在實習,同學們在放假,我在家裡。北海道的冬天天寒地凍,暴風雪的時候早上打開窗戶連光都進不來,窗戶被雪糊了厚厚的一層。我就在這麼一間小屋子裡,自己一個人一天天的耗著。我不知道該幹什麼,電視看不懂,朋友壓根兒就沒有,想出門不知道去哪裡,想說話不知道該找誰。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是一個特別依賴朋友的人,即便是在北京的時候也很少參加朋友聚會,除了少數幾個好朋友之外跟誰都是不溫不火。與其說缺朋友,不如說我還是對這種生活的不確定性毫無招架之力:日本的生活,尤其是物價我完全不適應,即便是自己做飯,每吃一口都覺得是一口人民幣;想出去打工,又不知道該怎麼找,也擔心自己沒那個能力;明明沒事情做,想想曾經的學校、家人和老師,又莫名其妙給自己增加了很多壓力。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沒有勇氣去改變現狀,同時也沒有適應眼前的一切。

時間長了,腦子都是麻木的,如果說之前還對自己的將來抱有一絲希望,那麼後來連這唯一所謂的希望也都埋沒在北海道的大雪之中了。最大的變化來源於作息時間:起床是中午,我就坐在床上抽煙,什麼都不幹,坐累了就躺著,躺累了再坐著,坐到後半夜躺下睡覺。電視開開關關,沒記住一個畫面;手機翻來覆去的看聯繫人,最終也沒給誰發過消息,只會一次又一次地翻看每一個人的朋友圈;我不出屋,很少做飯也不怎麼吃東西。北海道依然是下午四點左右太陽落山,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我都在昏暗的燈光下度過,用暗無天日形容這種生活真是相當合適。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將近兩周,之後的某一天突然特別餓,而且特別想家,莫名其妙地想吃中國菜。樓下不遠處正好有一家特別小的中華料理,是這邊為數不多的餐館之一,之前怕花錢一直沒敢進去。因為這一段時間一直沒怎麼好好吃飯,也就不想再考慮那麼多東西,穿上衣服下樓過去了。看了看菜單又心疼錢,就用生硬的日語只點了一份春卷。沒想到老闆娘用中文問我:「你就要一份春卷?」

聊了聊才知道,老闆和老闆娘跟馬超差不多,也屬於戰爭遺孤的後代,就住在附近,開了這麼個小餐館。附近中國人真的太少,兩口子知道我是新來的對我真是沒的說,馬上端茶倒水跟我聊這聊那,這才讓我憋了將近兩周的心情多少放鬆了一點。甭管怎麼說,好歹有個說話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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