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和尚用開酒吧和轟趴告訴你什麼是後現代的禪

日本和尚用開酒吧和轟趴告訴你什麼是後現代的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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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的闃靜的日本寺廟尋求佛學的慰藉,寺內的主持大多平易清閑、彬彬有禮,引經據典回應著信徒的人生困惑,磕頭上香拜過了佛祖。住持提議:

「人生實苦,不如我們一起去隔壁喝一杯?」

位於東京四谷的VOWZ BAR(坊主吧),是一個典型的「和尚創業項目」,從店長和服務員都是貨真價實的日本和尚。從舊「本能寺」往南走幾十米,就能找到它。(攝影:onni)

坊主吧內的顧客在試飲店內特調雞尾酒:「極樂凈土」由紅莓、芒果、熱情果及沖繩泡盛酒調製而成,當中的顏色,代表佛教中的五色。

坊主吧的營業時間中規中矩,不定期舉辦帶有佛學意味的文藝演出。

敲擊法器「大磬」被用作店內唯一指定的「服務鈴」。(攝影:onni)

調酒時的羽田高秀(攝影:onni)

店內雞尾酒的名字均取自佛經中的經典概念,譬如這款「諸行無常」在佛典中意思是:世間所有無時不在發生變化。

「這款酒基酒是固定的,至於往裡面加什麼,就要看我當天的心情了,你或許可能不喜歡這杯酒的味道,但這就是人生。」56歲的店主羽田高秀如是說。

羽田高秀是京都光恩寺(原「本能寺」,也就是當年明智光秀策反謀害織田信長的地方)第26代住持,也是這家已經成立18年的酒吧的創始人兼調酒師。

試問大師為何一臉憂愁?

佛家經典《念處經》中云:「制酒、飲酒、令他飲之人,多轉生號叫地獄。」

鑒真東渡時大概無法預料,除了海運過去的大批佛家典籍,日本和尚也繼承了唐太宗李世民鼓勵大唐和尚飲酒和搞文藝的傳統。而日本和尚們一邊「酒肉穿腸過」,一邊還不忘給你也遞上一杯High Ball。

目前,在公開網路上能查到的日本「和尚酒吧」超過四家,除了2001年開業的VOWZ BAR和2010年開業的Kyoto Monk Bar,最早開設的和尚酒吧已是26年店齡的老店。這些酒吧本質上和一般的日本酒吧差不多,主要賣日本燒酒,啤酒,葡萄酒,天南海北的威士忌……

2015年的日劇《朝5晚9》講述的是一個日本和尚的戀愛故事。

自日本自明治維新時代頒布《肉食妻帶的解禁》以來,和尚被允許像平民一樣喝酒吃螃蟹、娶妻生子,以求弱化其宗教地位從而提升天皇的「神性」。並且規定寺廟的產業和頭銜均是世襲制,一日入佛門,世代為住持。日本和尚一舉成為可媲美國內一線城市公務員般的穩定職業。

正如國內公務員隊伍的「下海」現象,日本的和尚也是閑不住。僅僅京都一地就有三千社寺,這其中除了像羽田高秀這樣的小寺住持需要經營「副業」來貼補家用外,其他住持的探索方式則充分體現了佛教文化的多樣性。

有人認為:在世界三大宗教中,基督教的核心是一個人——耶穌基督;伊斯蘭教的核心是一部經文——《古蘭經》;而佛教的核心則是一個故事——佛陀覺悟的故事。佛教對待客觀實在的態度是開放的、探索式的和反教條主義的。

日本福井市照恩寺住持的朝倉行宣,熱衷在自家寺廟舉辦電音爬梯,每年一度的「Techno法會」試圖把超度儀式和電音相結合,並且進行網路直播,迄今為止已經成功舉辦了三屆。

僧侶雜誌《freestyle》是由僧人創辦的收費雜誌,已經出版50期,在日本頗具有影響力。使用連載漫畫來講經弘揚佛法,設有講解和尚的戀愛觀的「情感專欄」和各大寺廟招牌菜品的美食板塊等,內容編排上比國內的自媒體還講究迎合大眾口味。

身為寺廟主持的藤岡善信的修行日常除了打坐誦經外,也在進行將佛經+布魯斯的音樂實驗,目標是有朝一日他創作的佛歌也能登上日本公信榜。

此外,藤岡善信也是一家和尚酒吧的合伙人,除了傳統的佛經音樂,他的店裡也會放自己創作的「搖滾佛歌」。

只不過顧客在這裡不能蹦迪,取而代之的是冥想。

這些看似「嘩眾取寵」的跨界行為背後是日本和尚群體對日本佛教現狀的憂心忡忡,藤岡善信曾公開表示:「時代不同了,日本和尚不能只呆在佛寺里。日本人對宗教漠不關心,這表示佛教面對著生存危機。」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佛經中的某些論點,這些行為都是「破戒」。

最基礎的佛教戒律「五戒」包括殺生、偷盜、邪淫、妄語和飲酒。而飲酒屬於五戒之中唯一的「遮戒」。因為飲酒之後可能造成罪惡,禁酒為了遮止因飲酒而造成犯戒的罪惡。

本質上來說,佛教認為人只有亂離一切慾望才能達到理想的思想境界,所以一切能夠引發人慾望的東西都是不允許的。

生在消費主義大行其道的現世,苦行僧一代比一代苦的外因是因為誘惑更多了,當年的菩提樹下可沒有PSP和Dubstep。

和尚犯戒,本屬不妥,佛家講戒定慧三學,以戒為首,由戒生定,由定生慧。

但是日本和尚的生活狀態讓我想起尼采說過的,人的精神有三種境界:駱駝、獅子和嬰兒。

第一境界駱駝,忍辱負重,被動地聽命於別人或命運的安排;第二境界獅子,把被動變成主動,由「你應該」到「我要」,一切由我主動爭取,主動負起人生責任;第三境界嬰兒,這是一種「我是」的狀態,活在當下,享受現在的一切。

這解釋了為什麼當我們讀到汪曾祺小說《受戒》(講的是一個江南水鄉佛門弟子世俗化的故事)中,「荸薺庵」的和尚殺年豬前念經超度,「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小沙彌尾明子和鄰家女孩英子情竇初開的情節,反而會覺得超脫又美好。

「我給你當老婆,你要不要?」 明子眼睛鼓得大大的。「你說話呀!」明子說:「嗯。」「什麼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 明子大聲地說:「要!」「你喊什麼!」 明子小小聲說:「要~」——《受戒》中的對白

生活中常遇到這樣一類人,沒有任何定準的人,覺得殺生偷盜也可以,布施持戒也可以,最終逃脫不了娛樂至死的命運。

人群不斷受到輿論熱點的刺激,只能像沙丁魚魚群追逐掉落在水中的餌料。

一條魚的開心秘訣在於:記憶只留三秒,每次游過的地方三秒後就會忘記,所以在一個空間好小的地方魚每天都可以那麼開心。

佛家說:「一念真心,二念分別心。」告誡世人要把持住一顆透亮的真心,管他外面爭得如何,也要活在自己的原則里。

在無常中,每個有信仰者心底都應有自己的一桿秤,一套準則,從而去追逐自己想要的終極勝果。

在關於終極真理的探索中,日本和尚徹底打開了虛掩的廟門,透出來的是後現代的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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