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安得雙全法——寫給辯機

來自專欄文史有趣味18 人贊了文章

這世間有兩個才華橫溢的和尚，一個是辯機一個是倉央嘉措。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倉央嘉措，於是他在我心中成了所有美好的代名詞，風華絕代，至情至性；「一代妖僧辯機與高陽公主私通，太宗處以腰斬。」這是我對辯機最初的認識，於是他在我心中成了傷風敗俗的代名詞。

直到後來我看了《大唐情史》，我開始對辯機這個人有了細緻的了解，他風流蘊藉年少有為，才華橫溢抱負遠大，他是玄奘的得意弟子，《大唐西域記》的撰寫者。

電視劇以辯機與高陽公主的感情作為主線。高陽公主，作為大唐的十七公主，李世民最寵愛的女兒，擁有者無比尊貴的身份，卻願意為了辯機低到塵埃里，甚至在塵埃里開出花。辯機滿腹經綸、知識淵博，原本有著錦繡前程，卻為公主送了性命。他們的愛情以悲劇收場，且向來為世俗所不容。

我曾經也很不齒他們的愛情，但是劇中他們愛的太艱難，太讓人心碎，又或者說聶遠的演繹讓辯機這個人物有了靈魂，讓我願意更多的了解他一點。不再人云亦云，接受世人的蓋棺定論。

世人都說辯機是淫僧，可是當我看到他破戒時眼中的淚花，我才知道不是這樣的。這裡聶遠先生演技炸裂，表演層次分明，將那種痛苦、掙扎詮釋的淋漓盡致，所謂表演就應該是這樣牽動人心的。

原來他不是貪慕富貴、痴迷女色的淫僧，他也曾痛苦過、糾結過、掙扎過。正如玄奘所說他與公主不是苟合在一起的，煩惱比平常人大得多。辯機內心一直是矛盾的，在佛與愛中掙扎。

在驪山的草庵里，他們像一對尋常夫妻那樣烹茶煮飯，閑話家常，莫不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高陽霸道，但是她明白辯機的理想與抱負，她知道他終究不能是她一個人的佛，所以她願意成全他。只是後來玉枕事發，太宗動怒，下令腰斬辯機，他未能完成譯經事業。

高陽在獄中見了辯機最後一面。

辯機：「皇上可有曾懲罰公主嗎？」

高陽：「他不准我愛，這難道不算懲罰嗎？」

辯機：「倘若是這樣，那已是皇上最大的寬厚和仁慈了。」

高陽：「辯機，記住驪山，記住驪山的太陽，那裡的虎嘯和狼嚎。」

看到這裡我淚流滿面。我相信即使經歷了紅塵情愛，辯機依舊是單純美好的人，而公主所求的不過是一份真心喜歡。世人何必那樣苛責他們。

高陽沒有錯，對她來說，她愛的人是一個和尚，僅此而已。作為皇帝的女兒她就必須接受父皇賞賜的一切，包括駙馬，即使那個人她不愛。劇中高陽公主對房遺直說這是皇帝陛下賞賜你們的，好與不好你們都得受著。其實這句話既是對房家而言也是在說她自己。嫁給當朝宰相的兒子，別人眼裡的金玉良緣、天作之合其實都不是她想要的。辯機德才兼備，容貌出眾，她愛他，沒有什麼錯。

吳王恪問辯機為什麼要跟公主在一起，他回答說：「公主把一顆心捧到我跟前，我不接受，那顆心就會死去。」的確，高陽的愛，熾熱、決絕，義無反顧，她喜歡的一切一定是要得到的。辯機曾說世間萬物的存在都有必然性，順應萬物的生長，就是對萬物最大的慈悲，所以他接受了公主的愛。辯機也沒有錯。

辯機腰斬前對公主說：「我愛萬物，愛養育了萬物的自然，我也愛你。」在這之前，無論高陽怎樣懇求，他從未說過愛公主的話，所以我相信那一刻辯機才大徹大悟，他對公主的愛如陽光普照大地，甘霖滋潤萬物。他說死亡是生命的最後一個奧秘，他從未懼怕過死亡。

辯機躺在冰冷的鍘刀下，泰然自若、了無遽容。卻在鍘刀快要落下的時候說等一下，因為他看到了鍘刀上有一隻螞蟻，他溫柔的將那隻螞蟻救下，握在手心。若說破戒時的掙扎讓我對他有了改觀，那麼他救下螞蟻的這一幕讓我徹底愛上了他。

在我眼裡，辯機與高陽的愛情是可歌可泣的，不該受世人詬病，只是這世間真的沒有兩全的方法可以不負如來不負卿。世間安得雙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