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通風雨1-3（8）

09-07

窮通風雨1-3（8）

卻說知遠跟著趙庭回到鎮府司，被單獨安排了一件牢房，這遠比之前要好的多，夜夜時不時慘叫，呻吟聲一刻也沒有停息過。

雖仍未洗脫罪名，但跟趙庭一路聊的不少，也大概能感覺出來，到這裡要安全更多，每日正常飯菜都是單送的，還給了一床厚被褥，身上的傷也有大夫來醫治，這種反差的待遇讓知遠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這回來也有三天了，趙庭也沒來過，也沒有人來審過，更沒有人跟他說過話，就連大夫來了也只是說兩句病情，他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受了這般刺激，又在牢里吃了些苦頭，這身子骨本身也差點，如今怕是要留些隱疾，慢慢調理方能見好。

知遠這才有時間從頭到尾的想一想這一路都發生了什麼？

他收到同窗好友馮天高的舉薦，有機會候補知縣，以他們的關係，這是天高幫了自己；

去的路上他碰到了一直醉酒的王叔，沒頭沒腦的跟他講了一些話，他怎麼會知道我的事情，怕是在跟天高交談的時候被他給聽了去，這也無礙；

路過一間客棧，有四桌人，邦了自己的就是那對苦力兄弟，他們是臨時起意要截了自己？若是純粹途財，只需夜裡偷了走了便是，為何還要要了性命，後來進來的幾位姑娘又是誰，救了自己後怎麼又這麼離開了？

這麼一想，條理倒是慢慢理清了，這關鍵點還是在死去的那倆個人身上，查出他們，就能知道原因了。

知遠喊了起來「大人，大人。」

沒有人理睬。

他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回應，「我想起來了，只要查出那倆人的身份就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麻煩轉告趙大人。」

還是一片死寂。

知遠泄了口氣，這趙大人是北鎮撫司的，這案子一般由當地衙門偵辦即可，他是怎麼會過來，這案子還成了大案要案不成，如果真是這樣，自己恐怕一時半會就真的脫不了身了，不免又有些沮喪，這個難關不知道還怎麼度過去，現在他唯一的指望怕只有那位趙大人了，可自己跟趙大人哪有什麼交情？這北鎮撫司的作風天下誰人不知，又有幾個活著走出去的，不免，心中愈發的難受了起來。

夜裡，知遠聽到腳步聲，居然是蓋小姐，來看他了，還是穿著那年他們第一次見的著裝，只是多了幾分成熟，旁邊卻站了一個人，一個男人，蓋小姐告訴他，要好好照顧身子，怕是以後見面的機會少了。

知遠問，「你這是要去哪？」

蓋小姐回頭看了看旁邊的男子說，「這是我夫君，我跟他到京城。」

「夫君？你嫁人了？」知遠有些驚愕，「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京城？北鎮撫司就在家京城，我就在，我來找你。」

「找我？你這樣子怎麼來找我？」

「是啊，我還在牢里。」知遠突然沖向牢邊，「開門！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你不要喊了。」旁邊的男子開口道，知遠看著他，好模糊，看不清具體的模樣，只覺得他矮小的身材，卻胖的很，不覺一陣凄涼，怎麼嫁了這麼個人？

「你放心！」那男子又說道，「辰伊自有我照顧。」說著，便牽著蓋小姐走了。

「蓋小姐！辰伊！辰伊！」知遠感覺到心口的痛，那是一種膨脹即將要爆炸的痛，彷彿有東西全部積壓到了那裡，又排不出去。

「遠兒。」

這聲音是，「娘！」知遠回頭望去，居然是自己的母親，他趕忙跪了過去，

「娘，你怎麼會來這裡？」

母親右手撫摸著他的臉龐，知遠感覺到一陣熱燙，「娘，你怎麼這麼燙，是不是發燒了？」

「娘沒事，娘就是來看看你，你要照顧好自己。」

「娘，孩兒不孝，但孩兒是冤枉的，孩兒一定會出去，一定回家侍奉娘。」知遠又扣了頭。

「好孩子，只要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你不用擔心我，我去找你爹了。」

「爹？娘，你要等孩兒啊，娘！」

母親看著他慢慢的，越來越遠，知遠看見娘臉上有黑黑的斑塊，衣服上也有很多處破損，知遠心又一驚，「娘！」

知遠一下子從夢中驚醒，想起是個夢才稍微冷靜了下來。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啊？獃獃的坐著發起了呆。

再說這趙庭回來後，就即刻去見了趙林。

「哥。」趙庭行了禮，趙林此時還在案宗庫翻閱著資料，「回來啦？人帶回來了？」隨手又將資料放了回去，來到茶几前坐了下來，倒了兩杯，「來，先喝杯茶，這是北方帶回來的。」

趙庭坐了下來，喝了一口，「人帶回來了。」

「這茶怎麼樣？」趙林又給他倒上了一杯。

「我不懂這些，就是喝起來燥，苦。」

「嗯，這是自然，這北方的茶不同於南方，雖說都是茶，但其實這是樹枝磨成的。」

「我還真是不知道，也不知道這茶還有這麼多道理。」

「是啊，這茶每年往京里運一次，這次格外的多。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趙庭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茶主人來了。」

「茶主人？」

「嗯，北方，也是全國有名的富商回京經商了。」

「是那位因傷而離開軍隊的江侯爺？」

「看來你還是知道一些。這茶跟人一樣，都來了，這南方和北方的水土不同，養出的茶也不同，這人待慣了北方，再來南方也未必會適應。但凡事都不是絕對，你看這茶，南方人喝的是香氣，這北方的茶喝的確是功效，這幾杯下去，北方的嚴寒都會消散一半。」

「聽哥哥這麼一說，還真是覺得暖和了起來。」

「哈哈哈，但不能多喝，偶爾驅寒可以，這南方不比北方，在這京城喝多了怕是會燒壞身子，所以啊，你說這天地間是不是奇妙的很？」

趙庭聽了又有些迷糊了，自從哥哥當上了二當家後，說的話就越來越難懂了。

「人怎麼樣？」趙林突然就問了起來，終於回到了趙庭的點子上。

「人，是個書生，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

「嗯，這就稀奇了。」

「事情恐怕另有其人，我看了那倆人的屍體，被從身前身後一劍穿心，絕對是練家子下的手。再說這倆人的匕首和靴子，事情就更離奇了。」

「這也是我派你去的原因。」

「大哥又是從何處知道此案的？」

「奧，這個也是機緣巧合下，我跟刑部宋大人聊天時，他跟我提到有這麼件案子，其中的兇器也些蹊蹺，因此轉到了我這邊。」

「宋大人？這個老小子也是賊的很，他看到匕首的時候估計也就猜到一大半了，不好惹索性就給了大哥你。」

「你看你都看出來了，但我還真想弄個明白。」

「大哥你是要查？」趙庭心裡有些興奮又有些顧慮，這要查的人天下人盡知，又深得聖上喜愛，但也只有些人才知道，這人背後又有些見不得的人的事，這麼多年從來沒人敢動他，如今有了機會，怎能不讓自己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