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點終點,揮手再見
「歌,只有唱的人明白;諾言,只有聽的人記得。」
大學那會,一到太陽能把人曬化的日子,我和幾個哥們就會翹課在宿舍打一下午的遊戲。為了涼快,我們就坐在小板凳上穿條內褲,背上披著濕毛巾,把腳泡在涼水盆里,一起刷副本。
一會又團滅了,急火攻心的我一把把毛巾摔在水裡:這樣玩遊戲有什麼前途。
眾哥們問,你想怎樣。
我擦擦腳站起來:像這種女孩穿的少的日子,就應該去追尋愛情啊。
哥們笑的煙灰都掉蛋上了:「天天不和姑娘說句話還想談戀愛,獎哪有那麼容易就中在你身上。」
我打開微信,給舒晴發了句:我喜歡你。
回手沖哥們晃了晃屏幕,這句話就是我的獎券,看我馬上兌回個女朋友給你看。
哥們過來和我握手:祝你早日中獎,苟富貴,勿相忘。
放假回到了家,舒晴給我回了條消息: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我激動得在沙發上大喊:噫!好了!我中了!
正在邊上睡覺的我媽一巴掌扇在我臉上:該死的畜生,你中了甚麼。
這姑娘古靈精怪的,沒事總愛給自己加戲。
一次去遊樂場,我買了兩個甜筒坐在長椅上等她休息。
不一會舒晴蹦蹦跳跳過來了,看看我,走到我面前:帥哥,我渴了你能把你的甜筒給我嗎?
我故作猶豫,可是這我個吃過了啊。
她一把搶過甜筒,邊吃邊說:正好,吃了你的東西,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舉起她的甜筒碰了下我的:祝我們長長久久!
我皺皺眉:可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沒關係,那就祝我們平平安安!她眨了眨眼睛。
我點點頭站起身,她一把挎住我的胳膊,向一邊走去。
背後坐我邊上的一哥們都驚呆了,下巴張的老大。馬上去一邊的冷飲攤喊:老闆,快給我來兩個甜筒!
身邊的舒晴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的直不起腰。
畢業之後,我們租了房子。舒晴順利的的找到了工作,而我屢屢受挫,好容易進了家公司,沒過兩周時間老闆就卷錢跑路了。我不是大男子主義,但二十多歲還需要女友和家人的接濟過活,實在是丟人。
那段時間生活過的很拮据,有時候她連水果都不捨得買。我心裡又愁又煩,每天往返於各個公司求職後回到家裡無所事事,就只好打掃衛生,做好飯等她回家。
舒晴回來看我這模樣是又氣又笑,一把扯下我穿的圍裙:大男人做什麼家務,還穿圍裙。又從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套西裝:去,把這套衣服試試。
我看了眼標價牌:我去,這麼貴,難道你其實是一個隱藏的富婆,一直以來都是為了考驗我?
她白了我一眼:有用的東西越貴越不嫌貴,面試和以後工作每天要穿的體面一點,再一個,你穿西裝那麼帥我看著也舒服啊。
我大叫:第二個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我給不了她太多物質上的享受,只能在日常生活里動些心思。擺在桌子上的玫瑰,抽屜里的千紙鶴,提前灌好的生薑湯。晚上出去散步,我借了天橋一賣唱哥們的吉他給他唱了首《我要你》: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你為我梳妝,這夜的風兒吹,吹得心痒痒,我的姑娘,我在他鄉,眼看天亮。
邊上的人鼓掌起鬨,她帶著哭腔喊:孫諫,我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姑娘,你不知道,我很無奈,我想給你的遠不止如此。
如果我能,我想給予你更多。
後來我去做了家教,一個比我小不了多少的男生,家裡很有錢。聽家長說孩子說非常喜歡我,一開始只是輔導一科,後來變成了教全科,每天早出晚歸,收入也絕對不比全職教師少。課下那孩子和我稱兄道弟,有時也一起出去玩。一天晚上打球回來,打算在他家洗個澡後回家,穿衣服的時候他突然把手搭在我腰上。
他一臉嬌羞「老師,我們在一起吧。」
我聽完一愣,然後一面笑一面挪開他的手」別鬧,我可是直男「
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你要是不喜歡我,每次上課的時候你都一直盯著我看,還衝我眨眼睛?「
我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在開玩笑,連忙解釋:」你真的誤會了,笑是讓我更有親和力,再加上最近我有點過敏所以經常眨眼。「
他說:」我跟我媽說要補全科就是為了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一點,你不是接受了我的暗示了嗎?「
我欲哭無淚:哥們那是因為我缺錢啊。
我強裝鎮定:這樣,你先別激動,等我回去好好想想,之後再給你答覆。
他面帶紅暈,點點頭。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跑回了家。
聽我講到這的舒晴笑的前仰後合,一雙小手抱著肚子,直不起腰。
我愁眉苦臉:「你還笑,你老公差點就失潔了。」
她壞笑道:「你幹嘛不留下當個少奶奶什麼的,你就發達了。」
「哥們是個又正又直的人,怎麼可能去做犧牲色相換取富貴的事呢」又一把摟過她的肩,「再說了,沒有你再有錢活著也無聊啊。」
她撅著小嘴「說的跟真的一樣。」過一會綳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丟了這份工作後,家裡的條件富足了幾個月之後又急轉直下,我同時給多家當家教,白天的時間排得滿滿的,但收入仍然大不如前。
舒晴從背後抱住我:別泄氣,我們有的是時間,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舒晴的母親要到我們這個城市來看看那她。為了討好丈母娘,我拿出之前幾個月攢下的工資,特地買好了禮物,訂了家高檔的餐廳。穿的很正式的跟舒晴去見了她媽。
飯桌上,一上來他,她媽就對我一頓狂轟濫炸的提問。在知道我沒正式工作租房錢少之後,臉上的期待變成了鄙視和厭惡,當面給了我八字評價「不思進取,人窮志短」轉過頭來和舒晴說:我之前跟你說的你王姨介紹的那個男孩,長得也好家庭條件也不錯,還有個好工作,讓你回家裡見一下也不見
舒晴在一邊沒理她媽這茬繼續說我的優點,她媽聽後是一臉輕蔑,然後繼續說她的事。我在一旁全程臉黑,幾次想起身就走,舒晴一直死死地按住我的手。我強忍著低著頭把牛排切爛然後大口往喉嚨里塞,聽著面前這個中年婦女一句句諷刺。
回到家,我仰坐在沙發上,一根根抽著煙。
收拾房間的舒晴看到了我:在外面喝酒,回家還抽煙,我看你這身體是不想要了。
我冷笑一聲:不要就不要了,反正也沒用,你也指不上我。
舒晴問:你說什麼?
我冷冷的說:我看你還是和你媽回去相親吧,反正你媽也看不上我。
舒晴走到我面前:孫諫你什麼意思啊,是咱倆兩個人結婚,我在乎過那些嗎?
沒什麼意思,我看咱倆還是早點分了,省得你不平衡。我的狀態用「無能狂怒」形容再合適不過。
她眼圈紅紅的:你認真的?
「古人還講個門當戶對呢,我這種不思進取的人,就不拖累您飛黃騰達了。」
舒晴睜大淚眼說不出話,只顫抖著指著我:孫諫你......好......
語言這東西無奈就在於在表達愛意時總顯得那麼蒼白,而在傷人時又是那麼的鋒利。
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也是最後一次。我轉身奪門而出,失魂落魄的在街頭遊盪。過了好久回到家裡,舒晴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躺在沙發上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我發現桌子上躺著一張紙條。
「歌,只有唱的人明白;諾言,只有聽的人記得。」
我突然想起我曾不止一次對懷裡的她說:「舒晴,我孫諫一定會拼盡全力,給你最好的生活,無論怎樣,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推走。」
面前的舒晴笑靨如花,吧嗒一口親在我臉上。
大多數情況下,打敗愛情的不是物質,而是那顆因物質自卑的心,就像殺死驚弓之鳥的不是鋒利的箭頭,而是它瀕臨崩潰的心靈。
我恍惚的在街上遊盪,不知不覺來到了天橋。賣唱的那哥們獨自站在那,撫弄著他懷裡的琴站在那裡,彷彿那就是他的整個世界。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我轉過身停下和他面對面,他唱著一首熟悉的歌。
「時間太漫長,我的姑娘,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低頭看手心裡攥成一團的紙條,閉上眼聽完這首歌。
站起身來轉頭離開,也不知那個姑娘身在他鄉,過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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