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店武行生存實錄:「再干就沒命了!還是去做快手主播吧!」

橫店武行生存實錄:「再干就沒命了!還是去做快手主播吧!」

來自專欄娛樂資本論6 人贊了文章

「《惡循環》劇組因道具車失靈,造成14人受傷。其中5名為武行。「

這是最近一條在武行中傳播的非常廣的消息,但在大眾媒體層面,除了當地報社的一條簡訊,幾乎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訊息。

幾位行內資深的「大哥」,只好自己借朋友圈評論來表達不滿。

其實對於武行而言,受傷都是家常便飯,讓他們氣憤的,是劇組的不專業。

世明是《惡循環》劇組武行特技隊的隊長。他告訴娛樂資本論(ID:yulezibenlun),劇組用的並不是改裝過的車輛,而是貪便宜買了一輛有問題的車。

事發當天他就在現場,「眼看著自己的弟兄一個個受傷,卻無能為力啊。」

「總不能為了錢,把命丟了。」

為了探索事情的真相,娛資特派作者來到橫店探訪,沒想到的是,眾多武行都燃起了轉行的念頭。

容易受傷出事、沒有專業保險、開機數量急劇下降,這是今年壓在武行領域的三座大山。

但他們面對的又不只是這些,有些夢想明確、大多彷徨懵懂、有時哥們義氣有時又互相爭搶。

而小娛貼身探訪了六位武行,從入行到轉行,青春流逝,他們的故事,既渺小,又宏大,就是這橫之國度中的變遷與縮影。

  • 被導演指著鼻子罵的新人

1989年出生的大龍,在武行界有個特定的分類,叫「外圍武行」。

所謂外圍,就是相對特技隊而言。目前在橫店的特技隊是經由橫店演員工會註冊並管理的特技隊,一共有8家。這些特技隊有專業的武術指導以及訓練場地,成員基本從全國各大武校選拔而來,一般由特技隊隊長帶領進組拍戲。

而「外圍」的戲源,基本都靠「認識人」,需要有人願意找他們拍戲才行。

大龍從2016年來到橫店開始做群演,現在轉型做武行,也已做了大半年。他告訴小娛,在橫店,橫店影視管理中心(下稱「影管中心」)建立了若干微信「報戲群」,這些在橫店的「外圍」武行們,可以在加群之後,等待「群頭」叫他們拍戲。

「在部隊上的時候我就想做演員」,大龍說,自己喜歡看電視劇,尤其愛看《倚天屠龍記》。在那時起,大龍就有了想做演員的想法。

當過兩年兵的大龍,腰板倍直,濃眉高鼻大眼,一張輪廓分明的上鏡臉。這樣的長相,做演員蠻合適。

但在那時也只是想想而已。只有高中文憑的大龍,自己也覺得大概考不上那些藝術院校,在20歲退役後便直接回到黑龍江老家,找了家餐館做服務員。之後的5年,大龍換了好幾份工作,服務員、網管、工廠工人,甚至還自己做過小食品生意,「後來也賠了」,都沒闖出什麼名堂。

彼時正苦悶著的大龍,一位在影視公司的朋友告訴他,說可以去橫店試試做演員,「說我的長相上鏡肯定好看」。大龍心頭一動,想起了在部隊時的「演員夢」。反正沒有工作,不妨試一試。

大龍說話語速非常慢吞吞,眼裡總蒙著一層霧氣似的,沒有神采。正因如此,大龍在鏡頭前總顯得有些「木」。久而久之,大龍便只能得到一些沒有什麼台詞的角色。

「這樣掙得太少了,一個月才掙不到一千塊錢。」大龍說,自己做群演一天只能拿80左右。薪水只夠租一個小破單間,放下床連轉身都困難,蟑螂老鼠遍地爬。東北來的大龍從未見過蟑螂,每晚睡得提心弔膽。

一次朋友聚餐,大龍偶然聽在武行的朋友說,掙得比群演高一些。於是大龍連忙托朋友加進了武行報戲群,從此便正式入了武行。

此時的小劉,剛從一個劇組拍完深夜戲,走路的樣子有些奇怪。小劉說,今天的任務是吊著威亞和演員過招,吊了好幾個小時,「兩邊胯骨都磨破了」。

和大龍不同,小劉眼神靈光,腦子活泛。拍戲的同時,總想著搞點別的什麼副業來乾乾。「你說我能不能去做快手主播?」

小劉自小習武,一年前從武校畢業,看到同門師兄弟很多都做了武行,他也跟著來到橫店,操起了老本行。「一開始覺得,自由又能掙錢,還能發揮自己的本事,挺好的」。

同樣從「外圍」武行做起的阿帥,如今已不需要駐紮在橫店,時常跟著不同劇組天南海北跑。五年的積累,讓他有了相熟的導演,行里也做出了些口碑。「不愁沒戲拍」。

五年前,和大龍、小劉一樣,懵懵懂懂的帶著簡單的行李來到橫店。一開始的阿帥單純地抱著一個明星夢。「當時傻啊,一門心思想出名,搶演員鏡頭,在規定動作之外自己加動作,經常這麼干,結果就是被導演痛罵。」

「最狠的一次,是導演指著鼻子罵我,說我想成名想瘋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嘩,彷彿一盆冰水澆在阿帥頭上。他頃刻間清醒過來意識到,電影里底層逆襲都是騙人的。

那一幕阿帥至今都記得。導演在眾目睽睽之下罵了他十分鐘,所有人都幸災樂禍地看著他。阿帥攥緊了拳頭,咬著牙。導演罵完了,他鬆鬆手,繼續正常拍戲。可阿帥知道,自己心裡的一角,已經轟然起了變化。

「當時?我沒有哭,我們干武行的不能哭。」阿帥輕描淡寫地瞥了瞥嘴角。

  • 「你以後一定能做動作導演」

哭,在武行看來,自然是懦弱的表現。「我們行里都不興說疼,也絕不會哭。就算身上再疼,只要還能動,我們還是會裝作若無其事地爬起來繼續工作。」動作導演高凌告訴娛樂資本論(ID:yulezibenlun),大家都是習武出身,所以也不輕言脆弱。

自從上次被導演罵過之後,阿帥就更加努力地完成每一部戲,私下裡練習也更勤了。阿帥曾經接到一部戲,在拿到劇本後為了完成一個高難度動作,不惜熬夜一遍遍地練習,腳都磨出血了依然不自知。

慢慢地,阿帥從小武行,做到了演員替身,也有不少導演看中他,點名要阿帥做替身。阿帥很開心。付出終於有了回報,薪水也在上漲,「拍一次戲,一個月就能有一萬多」。對於現在的阿帥而言,做明星早已是年少輕狂的無謂妄想,現在他的目標,是「替身、導演助理、武術指導、動作導演,我要一步一步做上去。」

一次拍戲中,阿帥認識了他的榜樣和努力目標:高凌。從外圍小武行做起,在行業里十幾年摸爬滾打,慢慢做到了動作導演的高凌,像是一個武行發跡的標準模板。

通常情況下,高凌已經不用親自上陣。他都坐在監視器旁邊,和導演一起看著場內演員,根據情況上前指導動作。

在高凌的手機上,存著很多以前拍戲時留下的特技視頻,視頻里他在威亞上輾轉騰挪,從高空中飛車一躍;或從馬背上摔下,從豎起來的摩托車上掉落,重重摔在地面上,再順勢翻滾躲避下落的摩托車,一氣呵成,非常漂亮。

高凌也很看重阿帥。覺得他「有股拼勁,做動作也不惜力。」於是高凌便經常帶著阿帥進劇組拍戲。二人最近合作的一部戲,是一部仙俠主題的網路電影。

早上八點,阿帥、高凌和劇組工作人員一起坐車來到東陽市的一個攝影棚。當天的橫店,室外溫度31度,而所有人的戲份都在一個三百多平的綠棚里,天花板上吊著五十幾個攝影燈。燈光一打,就是個超大型蒸籠。

當天的戲裡有一場擂台賽,所有的武行穿著三層古裝,加上假髮套和靴子,還有一些人吊著威亞飛檐走壁,打得熱火朝天。導演一遍遍地重來,所有人的衣服肉眼可見地一點點濕透,假髮套的粘膠都翹起了邊。

阿帥完成了一個漂亮的後空翻,雙手持劍定格在空中,動作再完美不過。導演終於喊了「咔」,高凌在下面對阿帥鼓起掌來。「漂亮!」

阿帥卸掉威亞,脫下戲服,汗水灑在地上,倒像是剛淋了場雨。

劇組裡備了藿香正氣水,阿帥說,這幾天拍戲總有中暑的,尤其是武行。他們不僅要穿戲服,裡面還得穿一層很厚的防護服。

當阿帥和高凌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準備驅車回酒店洗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大龍也剛剛結束拍攝。

在橫店,「外圍」武行們拍一些大場面、戰爭場面的戲,是130/天,跟演員打有180/天,如果有吊威亞或者複雜的武術動作,就能拿到200/天,薪酬由影管中心發放。

今天的大龍依然從「群頭」那裡領了一個戰爭場面的戲。多數情況下,他目前能領到的也只有這種戲:舉著刀劍一邊喊「殺」一邊向前沖,或者倒下裝屍體。

作為武行,紮實的武術功底才是他們吃飯的傢伙,絕大部分武行都是武校出身。作為「半路出家」的大龍,他所能做的,就是找到特技隊的朋友,請朋友教他一些武打動作,自己再慢慢練,提高技術。

大龍很喜歡這份整天「打打殺殺」的工作,錢拿得多,也更有趣。偶爾動作做得好被導演看到,也能被拉出來和演員過兩招,「特別有成就感」。

在「橫漂」大龍和小劉眼裡,老王絕對是橫店武行圈裡的「人生贏家」:在橫店有妻有子,有車有房,還擁有一支40來人的專業特技隊。老王的團隊成員都選自全國各大武術學校,基本功很過硬,在橫店的口碑非常好。

河豚君一邁進老王的工作室,便能看見一張紅木茶台,擺滿了茶杯和茶寵。與許多不善言辭的武行相比,老王親切許多。他笑呵呵地張羅著客人,給客人們倒上剛泡的加了枸杞和冰糖的菊花茶。在工作室里,也能見證老王的輝煌:一整個書櫃的獎盃,和隨處可見與明星們的合照。

老王說,現在他自己也開始投拍電影,自己做主角,不過只是玩票性質,圖個開心。更讓老王高興的是,今天剛剛有個動作電影劇組聯繫他,邀請他去參演反派男一號。

  • 「不能為了錢,把命丟了」

◆如影隨形的傷痛

「又有人受傷了!」剛剛拍完戲回到家的大龍,原本因為被導演表揚而心情大好,看到手機上的新聞,臉又沉了下來。

大龍看到的新聞,正是《惡循環》劇組事件:8月1日,在杭州雙溥靈山開拍的《惡循環》,因道具車剎車及方向盤失靈,造成14人受傷。其中5名為武行。

消息在武行圈裡傳得很快。幾位行內資深的「大哥」,甚至發表了長篇大論表達不滿。其實對於武行而言,受傷都是家常便飯,讓他們氣憤的,是劇組的不專業。

世明是《惡循環》劇組武行特技隊的隊長。事發當天他就在現場,眼看著自己的弟兄一個個受傷,卻無能為力。

「在試車的時候,劇組沒有清場。當我反應過來想要叫大家離遠一點,已經來不及了。」世明的臉上寫滿懊悔。「如果能再早一點,我的弟兄們也不會……」

一回想起那時的事情,世明依然心疼又害怕。

受傷的14人里,有5名是世明特技隊的成員,包括司機在內。三個骨折,一個腦震蕩,所幸司機只受了輕傷。目前都在浙醫二院濱江院區接受治療。

世明的飛車特技隊有快一周沒開工了。接到《惡循環》劇組的邀請,世明和隊員們都很開心,誰承想,進了劇組才發現,「這個劇組根本就是二把刀」。

一般來說,特技所需的道具車要經過內部改造,在座位上添加鋼結構的固定裝置,「比過山車的裝置還牢靠」,只有這樣才能在車輛翻滾的時候不造成人員傷亡。並且在演員們拍攝特技鏡頭時,劇組無關人等都一定要清場以保證安全。

出事的車輛是一輛江鈴SUV。世明說,這輛車不但沒有改造過,而且本身就是有問題的,雖然在買車時,車主就告知劇組方這輛車有點毛病,但劇組為了圖便宜還是買了下來。在出事的前一天,這輛車就因為打不著火而送去修理過一次……

世明告訴小娛,直到現在,《惡循環》劇組的製片人仍遲遲未曾露面墊付醫藥費,「人也聯繫不上」。世明回憶,進劇組的時候統一給所有特技隊成員買了平安保險的意外險,每人最高賠付50萬。但是等待保險公司處理的過程中,需要劇組先行墊付醫藥費。「這是行規!」世明有些氣憤。

「太可怕了。」看完新聞,關上手機。阿帥想起了自己受傷的那段日子。兩年前,阿帥吊威亞時,不小心從高處摔下來,導致腰椎骨折。

雖然已經痊癒,但直到現在,他的腰偶爾還會痛,尤其是在完成一些扭轉、翻跟斗等高難動作之後,經常疼得坐立難安。醫生說,像他這樣的,最好還是不要從事高危行業為好。

「干到干不動為止吧,現在正是上升期,不能隨便放棄的。我還沒做到動作導演呢!」雖因為痛而扶著腰,阿帥依然很樂觀。

隨時可能發生的受傷,對於小劉也不會例外。

短短一年裡,小劉就已經受過幾次傷。最嚴重的一次,是在對打時,被對手推倒,左腿脛骨重重磕在旁邊的柜子上,造成骨折。

骨折後小劉在家裡躺了兩個月才康復。雖然劇組墊付了全部醫藥費,可躺床上這兩個月,他一點進賬都沒。「我就想啊,干這行太容易受傷了。照這樣下去,以後豈不是更危險?」想到這,小劉又去順便翻了翻自己銀行卡餘額,「卡里只有不到一百塊,取都取不出來。」回憶起骨折受傷的日子,小劉苦笑。

骨折之後痛定思痛,小劉開始為自己的將來籌謀。「總不能為了錢,把命丟了。」

◆不斷減少的劇組

從今年開始,在橫店的武行們明顯感覺到了劇組的減少。

今年的橫店,確實有點冷清。在橫店演員服務部,許多群演們一大早就來等戲,可是經常一整天也等不到一部。很多群演甚至坐在椅子上睡著了,或者打起「鬥地主」。而橫店的很多小影視公司,乾脆關門大吉。

小劉和大龍合計了一下,從今年開始,平均每個月只能有十來天有活兒干,也就能掙一千多塊錢。小劉在橫店租了一間500元一個月的單間,扣掉房租,幾乎所剩無幾。而在去年,幾乎每天都能有戲拍。

相比之下,小劉和大龍的收入都減少了將近一半。

老王也發現,今年的戲比往年少了許多:往年隊里最多的時候能有60多人,每天都能開工,團隊的薪水也能拿到至少九千多一個月。但從今年開始,陸續走了不少,而且也不再招新成員,現在只有40來人還跟著他,而薪水也只有六千多。「戲變少了,我連這些老成員都快養不活啦。」

據小娛了解,今年在橫店開拍的戲中,大製作的劇集明顯少於去年同一時間,網大則佔了很大一部分。需要的武行體量就變得少了。

◆難以維護的權益

比起戲少,缺乏保障才是最讓老王擔心的。「這個行業最缺的就是保障體系」,老王說,目前內地沒有一家專門保護武行權益的權威機構。儘管他給自己團隊成員都買了保險,可其他的權益仍然得不到保障。

老王在濟南拍戲時,劇組拍戲拍到一半,製片人突然跑路,所有工作人員的的錢都沒給結。老王和團隊成員,聯合劇組工作人員,把製片人「逮」了回來,可只給結了武行的錢又跑了。

「總不能每次維權都要動用武力吧。」老王說起這件事,依然哭笑不得。「如果有公會或者行業協會在的話,也不會這麼麻煩了。」

在香港,動作特技演員的權益保障則較為完善。

根據2016年版香港動作特技演員工會工作守則及指引,會員因公受傷出現經濟困難,公會將酌情撥出部分基金以解燃眉之急,並且公會將會按情況採取適當行動(包括法律行動)來代會員追究團體或個人的責任,並規定武行的工作時間以每日9小時計算,超過9小時便以日薪的20%來計算加班費。

實際上,內地也不是沒有行業人士呼籲過成立協會。導演范冬雨在媒體上透露,他曾與人商榷過組建動作片協會的想法,然而一旦落實到如何保證協會的權威性和合法性,相關的法律條例,由誰來牽頭,專業的律師等等具體事項,就不了了之了。

沒有權威機構的庇護,武行只好單槍匹馬地與劇組進行周旋。高凌在幾年前拍戲時,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導致胳膊骨折。由於劇組拖著不給錢,他只好一個人去找製片人談判,「差點起訴他們」,最終還是高凌叫了一幫兄弟,把製片人堵在辦公室里。製片人一見全是習武的,才答應付了一部分醫藥費。

在這個行業,除了動作明星以外,普通武行的安全根本難以保障。

據了解,國內幾乎沒有保險公司願意專門為武行人員這樣的「高危工種」承保,所以劇組通常會統一為武行購買意外險。然而由於武行的工作特殊性,一旦受傷嚴重,很可能會剝奪武行工作技能,甚至終身殘疾。一旦發生,意外險並不能解決。

◆「你說我也能做快手主播嗎?」

「這兩年做武行的人漸漸少了,這是自然的。」高凌說。

小劉早就想好了退路。

「我一個朋友現在在快手上有2、30萬粉絲,收入比他當群演高。」小劉說,現在他身邊很多朋友都開始在直播平台上做主播,給粉絲們直播橫店的「群演」生活,或拍一些段子,靠著粉絲打賞,也能有些收入。

像這樣的快手主播,橫店有不少。每天傍晚劇組收工以後,橫店商業步行街上都會隨處可見身著戲服的人們,舉著自拍桿表演段子。倒也紅了不少小主播,比如橫店寧志斌、橫店十三、浙江鵬哥等等。

今年5月份,小劉在快手上註冊了自己的賬號。一開始沒有什麼粉絲,他就模仿橫店的一些博主,穿上古裝,對著鏡頭誇張地演一些網路上比較火的搞笑片段,或者在鏡頭前表演一套武術動作,前滾翻側手翻,再打一套拳。很快便有了一些粉絲,直播時也能收到些禮物。

嘗到甜頭的小劉越做越起勁,在快手上關注了40多個主播,一有空就琢磨他們是怎麼拍的,自己也開始試著創作段子,除了拍戲的時候外,只要一閑下來,小劉就開始想段子。

小劉的快手賬號,現在也已經有了幾千個粉絲。他相信,如果能在直播平台上打出名氣,自己的演藝事業也會隨之好起來。橫店影視城在快手有一個官方賬號,有時會邀請一些橫店「網紅」進行表演,「要是能被他們看到,就會有更多人來找我拍戲了。」

和小娛聊完,已是深夜12點,小劉站起身準備回家。等車的時候,小劉掏出手機,對著攝像頭說:「寶寶們久等了,今天拍戲到深夜才結束,一會兒到家我會為寶寶們表演一段武術,請各位寶寶們給我一個雙擊一個評論……」

小劉說,他身邊的武行朋友,有很多已經開始轉行做起了主播。

而有一些人依然選擇留下。

「還是再堅持一下吧,我才剛剛開始,說不定再熬一年就能好了,說不定……」大龍的臉上略顯疲憊,眼睛裡依舊霧蒙蒙的。

十七歲就入行的高凌,如今卻越來越害怕,生怕自己不知哪一天就受重傷了。可是,「除了拍動作戲,我也想不出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老王臉上笑呵呵,手指卻不住地在腿上彈動——畢竟這份職業無論做得再好,依舊如同走在薄冰般危險。30多歲尚能打得動,可以後老了,傷病都來了,他要怎麼辦?萬一拍戲時受了重傷,又有誰能保障自己下半輩子安然無虞?

這些問題,不僅盤旋在老王的心中,也是世明、大龍、小劉、阿帥、高凌,所有武行們心頭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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