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不遇傾城色
PART1
因為迎檢夏兮整整一個月都在加班,卻在準點回家的日子被堵在了小區口,看著車窗外漫天華彩飛流而下,想起今兒是樓上雅蕾小妹的婚禮,據老媽從小區內廣大婦女聯盟的夜間組織中得來的消息,男方是做工程的大款,現下看著這一條龍的豪車仗勢,果不其然。
吃完晚飯出門散步的人們明顯放慢了腳步,更是增加了本就不寬敞小區道路的擁堵,無奈,夏兮將車停到不遠處的停車場走回家;不過,在這麼一個浪漫的日子裡,多感受些現實的溫暖也是好的。
今兒是個好日子,牛郎和織女見面呢。
可惜煙花的尾巴伴隨了陣陣嗆人的濃煙,夏兮捂住嘴步履急促。蕭煒深站在門幢前的長廊中盼了她日日夜夜,此刻,卻怯懦了。
她曾是那麼喜愛煙火,可如今卻不再佇足。
我們被歲月催促著奔跑,再難於回首時遇見光陰里的那個人;時光變了喜好,時光換了容顏,時光的分秒中,是自己一個人的孤單。
「小兮一向最愛煙花,怎不停下看看?」
鐫刻於記憶的聲音穿透熱鬧的人群從身後傳來,夏兮驚詫轉身,定格在落日餘暉中。
蕭煒深?!
俊朗的身軀變得更為堅挺,蕭煒深褪去了記憶中青澀模樣,一切是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
「小兮,你瘦了。」
朦朧的世界漸漸清明,塵封在角落的念想隨著這熟悉的一聲湧上心頭,夏兮微然一笑絢爛過這夜放的花千樹,她說:「好久不見。」
小區門口咖啡廳燈光幽然暗黃,瀰漫著淡淡咖啡香;上一刻的滿身疲憊此時化為強裝的鎮定,褪去稚嫩、佯裝成熟,變成配得上他的女孩兒,從來都是夏兮的夙願。
「煒深哥,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回來半個月多了。」這些年對你的一切一無所知,唯一可以做的只剩在這熟悉的地方等你,「工作很忙嗎?」
「嗯,最近檢查很多,銀行這兩年很難做。」
蕭煒深目光沉沉,眼前少女娉婷沒了舊時樣,嬰兒肥的臉頰變成了標準的瓜子臉、細軟短髮已長及腰間;他們分別的整整五年里,他有過多少次夢醒於重逢中。當思戀隨了時間越衍越濃,他站在那個沒有她的城市,相思入骨;當青年時代的堅持成了最可笑的笑話,他逃離於那個自我囚困的城市。
我的心忽然又活了,從再見到你的那一刻。。。。。
手機鈴聲響起,是趙晨光。
「喂。」
「在做什麼呢?」
「家門口的咖啡廳,和……」夏兮微頓,「和一個許久未見的朋友。」
「我聽董咚咚說你今天嚷嚷了一天頭疼,別玩太晚。」某人如今越發有種婆婆媽媽的氣質,「外面起風了,早點回家,到家後記得發個信息告訴我。」
「好。」
「明早你別開車了,我來接你。我看你車胎有問題,周末幫你送去4S店檢查一下。」
「好。」
許是年紀漸長,禁不住吵鬧,趙晨光趁了幾個舊友不注意溜出來透口氣,很想見夏兮,掛斷電話點燃煙,連煙霧都是她的模樣,這幾年婚宴越來越多,除了感慨有情人終成眷屬外,趙晨光總不禁會想,何時他能夠牽著夏兮的手站在那裡?
掐滅煙頭,趙晨光笑容里頗有無奈,再等等吧,只要最後能在一起,晚點真的無所謂。
他一向做事果斷決絕,卻在夏兮的事情上猶豫踟躕,怕太著急了嚇著她更怕她心裡的那個人,
夏兮拒絕他時,他對她說:「他和你的20年我追不上,但是我們以後的日子裡我會千百倍於他的好,千百倍於他的愛,到那日我和他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那時你再回答我可好?」
「男朋友?」咖啡的香霧在兩人間蔓延開,一切變得虛虛奄奄。
「不…是。」杯中檸檬被戳的奇形怪狀,吸一口夾帶著青皮的酸澀甘苦。雖然趙晨光和她表白過,可她是拒絕的。
「是工作上對我很照顧的前輩。」
身周是一對對陷在愛情里的男男女女,他們會走到最後嗎?愛情很簡單,有你有我有愛就可以了,生活卻從不是,生活會給我們重擊,生活會告訴你,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從不可期盼圓滿一說;不過,夏兮覺得那是她的人生未必是別人的,她期望著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們聊著這些年的經歷,但更多的是夏兮說蕭煒深在聽,他錯過了她太多,他只想聽她將過去的點滴一起填補。
8月的夜晚,微風吹拂人身是暖暖的,他們兩個並肩走著,蕭煒深習慣的拿起夏兮的包背著,夏兮想,他們的感情,五年其實不算什麼吧。
眼看就快到小區口,夏兮下定決心問道,「煒深哥這次回國是呆段日子還是就不走了?」期盼的眼神只敢望著地面,垂於身側的雙手握緊成拳,承載了她所有氣力,她多怕她只能成為他人生中的一道風景線,安靜只剩佇立回望。
「我辭了美國的工作,下周就正式去市一院上班。」
「這次回來,我並未想過回去。」
如果此刻,夏兮有勇氣抬頭,是不是就會發現蕭煒深再也掩飾不了的愛呢?
少頃,夏兮抬頭,雙眼笑成一道彎月,「歡迎回家。」
家?
蕭煒深轉了臉龐,他怕夏兮看到他那泛紅的雙眸。似乎又回到了兒時,她一路奔跑在前,他在身後一路注視,家——是他們一起奔向的地方。
「我送你上樓。」
「啊?!」心中一驚,夏兮張著的嘴足以放下三個雞蛋,爸媽在家?他們會以何種態度對煒深呢?
「啊什麼。」緊緊握住她的手,男人的溫熱從掌心蔓延至心臟,「走了。」
這是最為熟悉的觸碰,可變遷的時光,一切也就換了心情,夏兮低頭看著蕭煒深緊緊牽住自己的那雙手,他們如今不再仗著愛而互相傷害的孩子了。
王瓊帶著無比欣喜的心情開門,私想姑娘終於開竅、必定是和趙晨光約會到這個點才回來,
滿面含羞的夏兮身後的確跟了一人,不過卻不是她期望的,王瓊眨眨眼,深怕是自己老眼昏花,這個男孩,是煒深嗎?
「爸媽,你們快看,誰回來了?」
「小深?」客廳沙發上看著報紙的夏爸抬頭、詫異盯著門口,靜默幾秒後,淡淡的說道,「回來了呀,那進來坐坐吧。」而母親,橫站在門旁絲毫沒有想請他進家的意思。
夏兮的心忽然抽痛著,她拉拉蕭煒深衣袖,說:「謝謝你送我回家。」
他輕拍握緊他衣袖的手,嘴角依舊帶笑,「叔叔阿姨,今日是我唐突了,這麼晚還登門,不打擾你們休息,下次我一定早些登門拜訪。」
「嗯。」母親扯扯嘴皮,面無表情的離開了;連一向對人最最溫和的父親也只是淡淡說了句,「既然回來了,以後常來玩吧。」
夏兮站在樓道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和無盡的黑暗融為一體,這些年,煒深一個人,他是怎麼走過來的呢?他又是鼓起多大的勇氣才站在這裡。
可是,因為她,他又被傷害了,人心很小很軟,最怕的是親人間的冰冷。
蕭煒深站在長滿雜草的花圃旁,心中如深夜般平靜,這世間事因果循環,他算得上罪有應得,彼時年幼,只覺得這天下最不公之事都被他給遇上,只覺得這親人間的感情原來是如此容易的被金錢掩埋;他憤恨遠走他國,卻終究騙不了自己,原來離了夏兮,他連七情六慾都喪失了,人生最美好的不過是在你傷痛時還有一縷陽光照進,夏兮便是他人生的喜怒哀樂。
只是樓道轉角處,夏兮眼角欲滴的淚水,他真能護她於自己羽翼下、遮蔽一切嗎?
「煒深,午飯後去天地風雲(遊戲廳)吧。」夏兮從房門經過,只聽見她那賴皮老哥又想拉著蕭煒深給自己當墊背。推開房門進去就沖夏唯峰一頓好罵,「喂,你別幹壞事兒時都拉上煒深哥好不?有本事兒自己去呀!」
「有本事別每次被抓包都和姨母說是煒深哥的主意!」
明明是只小雞,卻要學老鷹;這俗話說得好,女大不中留呀,看著亭亭玉立的堂妹,夏唯峰不知為何有種要嫁女兒的失落感。
「我的好小兮,你是不是管的有點寬呀?!我們男人間的事兒,你個小丫頭片子老在這兒晃悠什麼?明天出去郊遊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夏兮被轉了個身,半強迫下推出了房門,「快和小姨去準備明天郊遊的食物。」
「你!!!」
回頭瞬間,艷陽透過玻璃灑進房間,坐在窗檯邊的男孩,明媚的眸子里她只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夏兮一直都是那麼自信,自信的以為自己和蕭煒深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夏兮很久沒有做過關於蕭煒深的夢了。半夜醒來,再無睡意。原本應該沉沉睡去的夜晚,竟然漫長的長過一個世紀。
鬧鈴響時著實嚇了她一跳。
一直忙於上級檢查的事兒就很是疲憊,這經過昨晚那麼一鬧心,夏兮發現自己很不幸的有點感冒了。
「啊。。。啊。。。呲。。。」
雖然很想說可能是有人太想她了而已,可一早起來十幾個個噴嚏,沒了借口。
「你看看你,明明這麼累,昨晚還玩到那個時候!這麼大人,怎麼不會照顧好自己!!」老媽劈天蓋地的啰哩啰嗦,已經延續了半個小時。
「媽,一大清早的,你也不嫌累?」本以為五年,再深的恩怨也會冰釋,可看老媽這樣,夏兮也只剩得一聲嘆息。
「阿呲!」
當下,還是先吃藥吧。
門鈴響起,夏兮才記起趙晨光說今早會來接自己。
趙晨光……似乎頭更疼了。
「王姨早。」男人的聲線低沉渾厚、略帶了絲沙啞,「我來接小兮。」
還未來得及下咽的水餃就這麼堵在了喉嚨口,蕭煒深進屋時,夏兮正眼淚汪汪的猛灌涼白開。
她拍拍胸口問:「你怎麼來了?」
「送你,我就在你們銀行馬路對面的市一院上班,順路。」
這下,夏兮很沒出息的鼻涕眼淚一起出來,心想著,原來幸福真的會自己敲門。
院內,趙晨光早已佇立良久。
夏兮是有些小跳步的從樓棟走出,那滿面的笑容是他這些年幾乎從未見過的開懷,連眼角都是滿滿溢出的幸福,那個拿著包緊隨在她身後的男人,為何如此眼熟?
正步上前,趙晨光語態親昵,「小兮不介紹下?」
「厄。」她還未有過如此尷尬,硬了頭皮,「這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蕭煒深。」
「這是,一直很照顧我的同事,趙晨光。」
蕭煒深伸出右手禮貌卻又疏離的微笑,「你好。」
電光火石間,趙晨光想起自己曾在哪裡見過這個男人,輕聲咳嗽掩飾自己走神的尷尬,伸出手,嘴角微揚,「你好。」
………
………
………………
蕭煒深,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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