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者的豪氣

來自專欄浩哥讀書

革命者的豪氣

（題圖來源於網路）

——簡評毛澤東詩詞

毛澤東，中國近代偉大的革命家、軍事家、政治家、思想家。同時也是優秀的詩詞家、書法家、文學家。

毛澤東對中國革命的巨大貢獻和其軍事、政治才能無可置疑，但他的文學修養卻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作為一個整天忙於政治的領導者，他是怎麼寫出那些足以和歷史上一流詩人比肩的詩詞的？

有人說，是有人為其捉刀；有人說，他的詩詞其實不咋的，只是因為他是主席，才有一大堆人捧他。還有人說，他的詩詞只是看著抓勁，但格律上卻不求甚解。

作為一個文學素養不夠高的普通學生，我沒有辦法對毛澤東的詩詞進行深入淺出的剖析，

和一針見血的點評，只能泛泛、淺淺地談談。

比起詩人，毛澤東其實更像一個詞人，引用一下他自己的一段話：

陳毅同志：

你叫我改詩，我不能改，因我對五言律，從來沒有學習過，也沒有發表過一首五言律。你的大作，大氣磅礴。只是在字面上(形式上)感覺於律詩稍有未合。因律詩要講平仄，不講平仄，即非律詩。我看你於此道，同我一樣，還未入門。我偶爾寫過幾首七律，沒有一首是我自己滿意的。如同你會寫自由詩一樣，我則對於長短句的詞學稍懂一點。劍英善七律，董老善五律，你要學律詩，可向他們請教

因此，比起詩，我認為還是詞更能體現毛澤東的功力。而要準確地評價一個文學工作者，當然要選他最好的作品。我認為，毛澤東最好的詞，是《憶秦娥·婁山關》。

西風烈，

長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馬蹄聲碎，

喇叭聲咽。

雄關漫道真如鐵，

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

蒼山如海，

殘陽如血。

古人評詩，有「磨堪」一說，即一字一句地審查一遍，巨細無遺。

西風烈，

長空雁叫霜晨月

起句意境闊大，意象相得益彰，其中「霜晨月」既可以理解為「霜天早晨的月亮」，也可以理解成「早晨的月亮像霜一樣寒冷且明亮」。

霜晨月，

馬蹄聲碎，

喇叭聲咽。

沉調，以為過渡，描寫細緻入微，碎、咽二字尤可見之。

雄關漫道真如鐵，

而今邁步從頭越。

「漫道」，即「不用說」，不為意象所困。「而今邁步從頭越」，其中透露出的革命樂觀主義，為古人少有。

從頭越，

蒼山如海，

殘陽如血。

全詞點睛之筆，本詞起句高，中間平，若結句不能振起為全詞之情緒最高點，則必失於平凡。而毛澤東所立意象，借自然景物之蒼茫，「海」，「血」二字如油畫一般，表現力強，直衝人眼球。

本詞境界遼闊，氣勢雄渾，可與李白之一流作品相匹敵。

但這是否能說明毛澤東的功力直逼李白？我看未必。

毛澤東作為詩詞家，有兩個缺點：一是沒有足夠多的作品，《毛澤東詩詞集》全書不過九十八首詩詞，和其他詩詞大家動輒幾百首詩的高產相去甚遠。這是因為他作為一個政治家，整天忙著搞政治，沒有足夠的時間。二是不愛細究格律，其作品偶有出韻之處，為保存氣勢，亦不加修改。這則是毛澤東獨有的傲氣：連舊社會的鎖鏈都可以砸碎，又有什麼必要受古人的格律所限呢？

但是瑕不掩瑜，所謂「文以載志」，毛澤東身處社會變革的動蕩時期，身為當時時局的核心人物，其作品意境之宏大、深遠，其氣勢之豪邁、霸氣，足以與歷史上的一流詩人相匹敵。而當時詩詞衰微，所謂「才子」「才女」比之毛澤東更是難以望其項背。若是百年過後，有人出一本《近代古體詩選集》，毛澤東的詞必在其中。

這就是我對毛澤東詩詞的看法，不是精雕細琢的玉器，而是大刀闊斧的狂草，那背後是一整個時代，是革命者的萬丈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