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難得的與主流背道而馳的故事設定評張公輔著作《騰蛇的騙局》

近幾年，通俗小說的趨勢有兩種：對過去的想像，或是對未來的想像。過去的想像，主要體現在穿越小說的流行上。這其實是一種主流意識的「回撤「狀態。這種回撤，是把現代人的焦慮和慾望安置在想像中的古代，用古代合理合法的制度鐵律人為的引導讀者把每一場鬥爭理解為主角的不得已，因為這中間拉開了時間的間距，雖然映射了當下這些人的情緒，但生活在當下的那些人，卻不會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

而對而來的想像，整體集中在科幻小說上。這種想像，同樣集中映射了人類對自身價值的定義和對未來可能會出現的生存危機、倫理崩潰的擔憂，但科幻小說最大的特點就在於，它因為幻想的延展，往往會架構出一個多元化的生態，不完全以人類文明為中心，更確切地說，是作者們不會因為自身的生存需求所擁有的天然「政治正確性」而過於貶低嘲諷其他有獨立意識的生命體。

《騰蛇的騙局》這本書，在科幻想像力的基礎上，作者進一步思考了「人類中心化」的問題。他創造出來的人物和主體，如金庸參照世俗邏輯打造了江湖世界一樣，作者張公輔以科幻元素在星際背景下建構的「兩個世界交錯表述」也是對現實的反思和當下種種社會現象的投射，並且因為作者的「反套路」而顯得更加精彩。

作者張公輔採用雙線結構，書中寫到的李昂和騰蛇共存的時代之前，有一個名為「大裂變」的時代，這是地球毀滅之後人類逃往的宇宙星空，科技力量空前的狀態，但是掠奪和階級感依舊存在，因此，拷問人類的問題也依然存在——不過，作者張公輔的思考早已超越了對過去幻想的自我為中心和自覺不自覺的「人類辯護」，而是「一個小混混青年的故事」——作者張公輔為了有趣中的深度，已經徹底和偉光正式的主角告別，繼而寫出了人類最真實且最有力量的狀態——不需要苦大仇深和背負使命，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只需要知道什麼是錯誤的，就已經是人類份子中有底線的人了。

因為重建一個世界、一種制度很難，但是現實中存在的那些錯誤是如此的簡單，根本不需要艱深的理論知識，幾乎是每一個底層民眾每天都在經歷著。甚至主角易小天已經從這些生活里總結了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學，並對這種小人物式的生存哲學運用得極為純熟。

當然，《騰蛇的騙局》這本書里，還有一些披著道德外衣但是進行著骯髒的私慾交換的偽君子，也有絕對道德主義、滿腔熱血的一心想要拯救人類的進步青年。在作者張公輔的筆下，這些人各有各的荒誕，各有各的局限，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純粹的偉大。

而正因為作者張公輔在書中這種反套路式的設定，瓦解了通俗小說中的個人英雄主義設定，瓦解「回撤」狀態下人類無意識的自戀和自以為是的道德包裝，回歸到了科幻小說的宇宙觀中，探索了如騰蛇一樣的AI生命體、天君主機和各式機器人是如何影響人類的生活，又是如何演變延伸出自己的「機器人格」，在與人類的共生中，如何相互影響，又是如何各自尋找自己位置的。

這個與主流設定背道而馳的故事，字裡行間都夾雜著作者對這個世界的觀察和思考，夾雜著對當下的種種亂象的荒誕化和趣味化。它不僅僅是一部科幻小說，更是一面鏡子，展示了某種真相，但是不以善惡的眼光。每個讀到這本書的人，都能從書中的某個角落照見出自我意識和當下這個世界的聯結，照見出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我們那些逗趣背後的暗流。正如《騰蛇的騙局》中所寫的那樣，在離不開科技的同時，又被科技慢慢腐蝕的那種麻木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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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出書大師/採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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