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父親

第38節 父親

此時，在嬴吉家裡，只剩下三個人：奶奶、嬴吉、還有羊長老……

一夜的興奮並沒有掩蓋住那長時間精神緊張造成的疲憊，奶奶斜靠在床上，眼睛卻充滿疼愛的看著嬴吉……

「今天，孩子們知道太多的秘密了……」長老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好事還是壞事！」

「長老，我覺得您做得對！要不是您，我這秘密不知道要隱藏多久……今天都說出來了，我也就沒有遺憾了……說完了反倒覺得自己很輕鬆……」說著，奶奶看著嬴吉：「孩子，別怪奶奶，奶奶以前什麼都沒跟你說過……就是怕你承受不了，也怕你像你爺爺一樣，肩負太多的責任，而一生也得不到快樂……」

「奶奶，您別說了，我已經長大了，這些事情，應該讓我知道，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以後我跟長老修鍊武功，我會保護您！」嬴吉的眼中充滿著異樣的神采。

「是啊，嬴吉也大了，該知道這些了，以後跟著我好好學……哦，對了……」羊長老看著嬴吉，突然目光中充滿疑惑，他沉吟了一下：「我閉關已經有五十年了，就連嬴梁我也僅僅是在小時候見到過，之後他修鍊武功、成家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在出關後接到長老會的書信才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嬴梁在當年的賽武會上出盡風頭，比如他被選為聯盟使者已經出去拓荒近三十年了，三十年來幾個方向的拓荒者都有信回報，為什麼只有嬴梁一直沒有迴音？……這些事情我並不知道……如此一算……嬴吉今年快十六歲了……」長老說到這裡，疑惑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奶奶。

「長老，我明白您的意思……不僅您沒有看到嬴梁成家，其實我也沒有啊……」

「哦？」

「那一年，嬴梁被選為拓荒者要去遙遠的地方，那時我還蒙在鼓裡……他連跟我告別都沒有……」說著，奶奶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她趕緊擦了擦：「直到人都走了，我才察覺……這孩子……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那嬴吉……」

「那是十五年前的一個晚上，禹的伯父洛冰把嬴吉放到了我的家門口……」奶奶慢慢的說著，眼神又有些發直，似乎眼前又浮現出十五年前那個漆黑的雨夜，那個滿臉雨水的小嬰兒……

「嬴吉，去裡屋把你爺爺留下的那個柜子打開，裡面有個小盒子，是紅布包裹著的，把他給奶奶拿過來……」

「哎！」嬴吉答應一聲，跑去裡屋了……嬴吉很興奮，似乎他接下來終於可以知道有關父親的消息了。多少年了，從能記得事情開始，他就不停地問奶奶，自己的父母是誰……他從沒有見過，不管他在自己的睡夢中見過多少次，不管在他的夢裡自己的父母離自己是多麼近……他都無法在夢境中看清他們的長相……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父母是不是應該和小昭的爸爸媽媽長得很像？有時候，他又覺得自己的父母是不是應該和玄平的爸爸媽媽長得很像……他不止一次的猜測過、希望過……但從奶奶那裡總也得不到答案，他懷疑自己的奶奶也許並不是自己的親奶奶……

不一會兒，嬴吉拿著一個紅布包裹的盒子交給了奶奶。

老人打開包裹，那裡面是一個舊木盒。奶奶從裡面拿出一塊白色的布，上面寫著幾行字：「這是嬴梁的親生骨肉，是您的親孫子，也是我們的希望！時間緊迫，我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辦！拜託您老人家！洛冰」。「那天晚上，外面下著大雨，我正準備休息，突然聽到有人敲門，我問了，卻沒人回應，我開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後來又聽到敲門聲……我打開門，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只看見在門前台階上放著一個小嬰兒，這片布就塞在那個小嬰兒的懷裡……嬴吉的名字還是我給起的，我希望將來他能有好的運氣……」

長老從奶奶手裡拿過寫有字的布片，仔細端詳著，低聲說：「從這布片上看，書寫者比較匆忙，來人熟悉你住的地方，應該不是敵人，此人很可能是洛冰本人！……據長老會的信息，洛冰應該跟隨嬴梁一起出行，為什麼他回來，而嬴梁卻沒有回來？……」

「應該是洛冰沒錯，這字跡我第二天就讓村長和洛冰的家人來確認過，他們確認這就是洛冰的筆跡，同時他們還告訴我，洛冰也在自家門口留了字條……」

「哦？什麼內容？」

「大致意思是，他送回了嬴梁的兒子，希望家人給予這個孩子保護……」

「嗯……」長老低著頭，沉默著……

「後來，村長就秘密召集守護者開了一個會，我也是後來才聽說，但他們並沒有告訴我會議的具體內容，也許是怕我這個老太太擔心吧……但從那以後，幾個家庭就商量把這幾個孩子放到一起，從小就由愛芬帶著學習……現在看來，他們確實是想保護這幾個孩子……」

此時，嬴吉的心裡似乎也有一些明白了，洛冰是禹的親伯父！難怪禹總是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擋在他的前面……難怪這幾個夥伴總是在一起學習、一起玩……難怪……這些傢伙！肯定知道什麼，卻又不跟我說！一群討厭的傢伙！嬴吉心裡暗暗罵道，但又有一絲溫暖湧上心頭……是啊，在他沒有父母的這些日子裡，夥伴們又給過自己多少幫助和愛呢！他們的父母何嘗不是把自己當做他們的親生兒子來看待呢！他愛他們，愛這些共同成長的夥伴們！也不止一次的在自己的夢境中見到和他們的爸爸媽媽長得有幾分相似的自己的父母……

「我能夠確認這件事還有一個證據……」奶奶又從那箇舊盒子里取出一個木製的紡錘，上面還清晰地刻著一個「穆」字……

「這是……」

「這是嬴吉他爺爺當年給我做的，紡線用的……這隻紡錘我一直留著，那段日子裡我幾乎天天拿著它，看到它，就好像他還在……可就在嬴梁走的那一天，我突然發現，這個紡錘和他一起不告而別了……」奶奶又用手抹了抹眼睛：「直到它再次出現，就是在那個嬴吉到來的雨夜裡，這個紡錘就在嬴吉的身旁……」奶奶說著，又看了看眼前的嬴吉：「所以，我斷定，嬴吉就是我的親孫子！」

長老聽到這裡，長出了一口氣：「我明白了……看來嬴梁在擔任聯盟使者的這段日子裡，成了家……為什麼嬴梁要把孩子送回來？為什麼沒有自己回來？……」長老此時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嬴吉的母親現在又在那裡呢？……聽你的說法，當年在洛冰送回嬴吉的夜裡，他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又是些什麼事？什麼事情大到只能把孩子放在門口連聲招呼都沒有時間打？聽你說洛冰也去了自己家門口留了書信，而且也沒有見到自己的親人，這又是為什麼？十幾年不見的親人都沒有時間見一面嗎？」

「是啊，可能那時候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據長老會提供的信息，目前其他幾路拓荒者都有消息往來，只有嬴梁和洛冰他們這一路一去就是幾十年杳無音信，送嬴吉回來是他們唯一留下的訊息……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看來，這些秘密要想了解的話只有以後問問他本人了……最近的情況比較複雜，很多事情出乎我的想像……」

「哦？您發現還有什麼不對頭的事嗎？」奶奶一臉凝重。

「我先問你，在我閉關的這些年，嬴梁是不是也得到過原力種子？」

「是啊，我親眼見到的，他種下了種子，結出了果實，跟嬴吉一樣，種子自己就跑到嬴梁嘴裡了……」

「那你還記得嬴梁拿回的是什麼顏色的種子嗎？」

「黑色的，對，肯定是黑色的……怎麼……長老，這有什麼問題嗎？」奶奶急切地問。

「現在還不好說……嬴吉」長老突然轉頭問：「你得到的種子是什麼顏色？」

「橙……橙色的……」

「黑色的種子是這些原力種子裡面最不穩定的種子，帶有神秘色彩……嬴吉，你知道還有誰拿到了黑色種子？我指的是你們幾個小夥伴當中，被確定為原力能力者的……」

「我記得，發給我們種子的時候，我們還相互比較了一下……禹的種子是紫色的……好像賽娜的種子是藍色的……嗯……小昭的是白色的，後來聽說龍嘯的也是紫色的……對了……只有玄平拿到的是一顆黑色的種子……沒錯，玄平是黑色的！」嬴吉努力回憶著。

「長老，這有什麼不對嗎？我記得，嬴梁是在晚上吃下的果子，那果子在夜間似乎還發出了聲音，我是被那聲音吵醒的，記得嬴梁吃的時候很痛苦……那孩子……一聲不吭……就像嬴吉一樣……唉……」

看來，嬴吉自己吃下果實的那一刻，奶奶確實在關注著他，自己想到這裡，心頭不禁熱熱的……

「痛苦是肯定的，可以確定的是遺傳自你們家族的神秘力量一直藏在身體里，這原力果實的進入會加快這種力量覺醒，但不同顏色的種子所種出的果實也有不同的特點……而最不穩定的黑色種子怎麼就偏偏給了嬴梁呢？按說長老會應該知道這些，黑色的種子是不應交給能力者的……」長老又陷入了沉思：「據長老會的信息，嬴梁奪取賽武會的勝利並沒有依賴這身體里的神秘力量，這孩子真夠強的……可話又說回來，他為什麼一直都沒有顯露這種神秘力量呢？這對於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來講是一個多麼值得炫耀的事啊！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

「長老，您的意思是……」奶奶似乎又有了某種不詳的預感。

「這種神秘力量還有嬴梁父親的事你跟嬴梁講過沒有？」

「沒有，隻字沒提，我是害怕那段回憶，害怕嬴梁修鍊武功走上他爸的老路，我也怕這些事情會給我的孩子帶來莫名的危險，所以直到今天，我才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嬴梁他……他不可能知道……而且，我可以說平時很愛他，我不顧別人說我溺愛我的孩子，我什麼都依著他，順著他……可唯獨修鍊武功我是絕對禁止的……我不想再失去我和嬴穆的孩子了……」

「可……為什麼嬴梁會那麼強？」長老雙手抱在胸前，思索著問。

「我想是因為他自己在外面偷著修鍊，可能是怕我著急，始終沒有跟我說過，直到他背著我去領到了原力種子，我才感到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那是我感到最無助的時刻……接著，他又背著我參加了賽武會……」

「是有人在幫助他，也就是在教他！暗中教他……」

「我也曾問過洛冰，你們老在一起，是不是一起修鍊……洛冰說是在一起修鍊，沒有什麼師傅，就是在一起練，嬴梁最強，是嬴梁在教洛冰他們幾個，對了，還有愛芬和潘達他們，據說都是嬴梁在教……」

「這就奇怪了，看過嬴梁出手的長老說，嬴梁出招怪異，師承不像是我們本土的流派，所以，一定是另有高人在指點，只是我們還不知道罷了……不知道他這一出去，還能不能回來……回來又是什麼樣子……」長老自言自語道，不停地搖著自己的大腦袋，那張臉顯得更長了……

過了一會兒，長老突然又嘀咕：「這原力種子這麼稀少可貴，這是森林的恩賜……為什麼要這樣使用？全國的孩子每人都拿到一顆，這樣，我們以後怎麼辦？」

「種子不是很多嗎？」嬴吉不解地問，在他看來，能夠給全國的孩子每人發一顆，那是一個多麼巨大的數量啊。

「傻孩子，你不知道，這原力種子在森林裡是非常稀少的，最早是我們長老會發現的，一直保護著這個秘密。因為它能夠對能力者進行強化，所以非常寶貴。種子本身也具有靈性，普通人吃了它也沒什麼用，只是增加些許力氣罷了，但能力者吃了他就不一樣了，他會主動幫助能力者極大地強化自身的能力。多少年來，只有我們確認有能力的人，我們才會贈與他們原力種子，幫他們成為守護者或拓荒者，保衛我們的家園。可如此每人一顆的用法，卻不知是何用意，以後再發現能力者，我們怎麼辦？那種子兩百年才會形成，這回應該是用盡了王國儲存的所有原力種子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們也累了，我也該回去了……嬴吉，從明天開始，你們要去後山找我修鍊武功了，別忘了。」

「不會忘的，長老！」嬴吉痛快的答應著。

「還叫長老？」奶奶笑著看著嬴吉。

「對啊，師傅！」嬴吉向長老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我一定會跟您修鍊好武功，我要成為拓荒者，我要去找我的父母，不管他們在哪裡，我都要親自去把他們帶回來，帶回家，交給奶奶！」

奶奶再也忍不住，臉上再次淌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