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二、不辱使命

來自專欄《資治通鑒》演義4 人贊了文章

平定劉永的過程比較順利，可以說的其實不多，因為很快他就被部將殺死。後來周建和蘇茂跑到垂惠，二人共同擁立劉永的兒子劉紆為梁王繼續與漢軍周旋。

但是，這個過程中有兩個人、兩件事挺值得記錄下來。

第一個是吳漢。

正當圍攻劉永的戰鬥出現反覆的情況時，在南方進攻更始舊將的吳漢勝利回師了。他的到來使劉秀一方多了很多生力軍。

他首先包圍了屯聚在廣樂的蘇茂。但這次進攻蘇茂的戰事並不順利，是因為敵方有援兵。

應該講，劉永的部下是比較得力的，尤其是這一次來救援蘇茂的將領周建。在上一次和蘇茂率三萬援兵救出劉永之後，這一次，他又帶來了十幾萬援軍來救援蘇茂。吳漢迎戰，結果首戰失敗，自己還從馬上掉下來傷了膝蓋。由此周建得以入城和蘇茂合兵。

受傷之後的吳漢病卧營中，諸將近前對他說：「大敵當前，將軍病卧，眾心恐懼啊！」士氣與軍心其實是一個詞，或者說是一體，丟了士氣，散了軍心，仗也就不用打了。

一念及此，吳漢勃然而起，包紮好傷腿之後，他走出大帳，殺牛慰勞士兵。這下子，軍心大悅，士氣大振！這件事頗有當年劉邦重傷後帶病巡營的風範。

第二天，兩軍再次交戰，這一次，吳漢沒給對方機會，他率軍「大破之」，並一口氣將蘇茂趕到了湖陵。劉永回到了睢陽，於是吳漢又帶兵配合蓋延包圍了睢陽。這一次，劉永沒有之前的好運氣了。

第三天，百日包圍之後，劉永與蘇建突圍而出，在路上被部將慶吾所殺。至此，雖然尚有餘孽，但是大部分地區已被平定，剩下的就是董憲與張步了。

值得記錄的第二個人是伏隆。

伏隆是大司徒伏湛的兒子。在之前的文章中我們曾經介紹伏湛在戰亂之中保全平原一郡的事迹。而他的兒子伏隆也是一位優秀的人才。年少成名的他並非依靠父親的官職上位，而是依靠自己的節操。

初次出仕，他的官位還只是一個琅琊郡督郵，到了建武二年，他到懷縣（今河南焦作市武陟縣境內）拜見劉秀，受到了親切熱情的接待。

這一年八月，劉永第一次戰敗之時，劉秀特地派遣伏隆持節出使青、徐二州，招降張步等割據勢力。這時的他，不僅是使者，還有封拜縣令及以下官吏的權力。因為仗打的很順利，所以張步等人畏懼漢廷威德，不但遣使隨伏隆至朝廷請降，還特地獻上鰒魚（鮑魚）以示順服。

鮑魚在當時就已經是很珍貴的食物了。史載，當年王莽到末期時，軍事政治都一片混亂，他愁思滿懷，「憂懣不能食，亶飲酒，吃鰒魚」，也只能靠吃鮑魚維持了。

到了建武三年二月，劉秀再次派遣鄧隆出使張步，而這一次就沒那麼順利了。

這時，劉秀大軍的主力都在征討東歸赤眉的過程中，一時還騰不出手來進攻劉永，所以他得以喘息，並藉機立董憲為「海西王」，試圖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力量。當他聽說伏隆到了劇縣，馬上派人立張步為「齊王」試圖以爵位拉攏張步！

這時的伏隆已經見到了張步，他對張步說：「高祖當年與天下人約定，『非劉氏不王』，你現在如果歸順，雖然難以封王，但是十萬戶侯是沒問題的！」

王與侯的區別不僅是一個名字，還包括各種待遇，甚至包括禮儀。雖然十萬戶真是不少，但是這個王爵還是讓伏隆動了心，他有些猶豫。

伏隆見狀，知道此行恐難成事，所以就想要回朝復命。但是張步不幹，一來他一回去，自己的意圖就徹底暴露了；二來，他也看中了伏隆的才華，想要讓他留下來和自己共保青徐二州。

張步其實也是個有胸懷的人。當年他率部起兵，佔據州縣，更始帝任命王閎為琅琊太守前來任職，他率軍抵抗。王閎以朝廷的名義招降了六個縣，而作戰時卻被張步打敗。由此張步佔據了青、徐二州。

王閎見打不勝，就去拜見張步。張步擺下好大的陣勢見王閎，並很生氣的質問王閎：「我有什麼罪過，你為什麼一再攻打我？」王閎也不示弱，他回答說：「我是朝廷任命的太守，奉朝廷的命令保境安民，你擁兵抵抗，我是在剿賊罷了，哪有為什麼？」

張步一時語塞，待想明白了「屁股決定腦袋」的道理之後便起身道歉，二人宴飲之後，張步待王閎為上賓，從此讓王閎替他處理郡內政務。王閎倒也沒有推辭，亂世之中「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兵強馬壯者為之耳！」看明白了這個道理，再想想更始朝廷里那一班子不靠譜的大臣，跟著張布干其實並不一定是壞事。

食髓知味，這一次張布又看中了伏隆。可惜，伏隆不是王閎，劉秀也不是劉玄，所以，他堅決不答應！張步見此，做出了接受劉永封爵，扣留伏隆的決定。

伏隆見狀，知道此番凶多吉少，就派人秘密送信給劉秀，表達了自己「奉使無狀，受執凶逆；雖在困厄，受命不顧」的忠心，並表示希望朝廷不要顧念自己，該進攻時一定不要猶豫，自己若遭毒手，希望劉秀幫助照顧家人。最後還不忘祝福劉秀「與皇后、太子永享萬國，與天無極」！

劉秀接到這封實際上就是遺書的信，找來伏隆的父親伏湛，哭著將信給他看並說：「就算答應他然後就回來又有什麼呢？！」

最終，伏隆被張步殺掉。

而這時的劉秀，大軍還在南方征討更始舊將及劉永余部，而北方的彭寵還沒有平定，三輔地區也依然混亂，所以一時還騰不出手來征伐張步，而張步也利用這個機會全面控制了齊地，佔據了全部的十二個郡，成了一股不可忽視的重要力量！

之前我們就已在說，文臣武將忠心耿耿、公而忘私，是劉秀得以成功的重要原因，吳漢和伏隆的作為再一次證明了這一點。當然，歷史也沒有虧待他們，青史流芳是他們應得的報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