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去的一切里不包括你 四

來自專欄區別於網路文學的小說連載5 人贊了文章

這是咋回事？一件大事毫無預兆地發生了，發生在和我最親密的伴侶身上，發生在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彼此進入、彼此融合的兩具身體中的一具上，另外一個竟然毫不知情。

　　難道我已經麻木至此？大事又一次發生了，無關事業，無關家庭，好像無關緊要。但我知道，這是一件大事，我在場，卻被忽視被欺騙了。我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別人侵入了我的生活，侵犯了我的財產，而我不知所措。孫若若自己拿出鑰匙打開了家裡貴重的品牌防盜門，她很少親自開門，只要我在，她就會拚命地敲門。如果這不是上萬元一扇的高檔門，也許早被她敲破了。看到她回來，普京撲了過去。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彷彿我才是那個做錯事的孩子。這時一股子戾氣自心頭升起，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兩步跨到她面前，一把抓住普京的一條腿，它凄厲地叫著，被我的粗暴嚇壞了。

　　我聽見自己吼道：「你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一夜成名！誰愛你？他是誰？信不信我把它扔出去！」我望了一眼窗戶，26樓。作勢往窗口走。我心裡知道，這是內心缺乏自信，受到了刺激傷害的弱者懦弱的表現。事後如果給我當時的表現打分，我會給自己零分。也許我的敵人和對手正希望看到我那時的樣子。如果我真有對手，如果這是較量的第一局，我完敗。

　　若若的眼神緊張又無助，還有點恐懼。她撲過來緊緊地抱著我，我心想她哪來這麼大力氣呀。她哭的暴雨梨花，這時我發現自己真的事做錯事的孩子。

　　我放下了普京，擁著若若走向沙發。

　　「到底你和誰搞了這麼一出，有了新歡就說出來，你知道我不會攔著你的。」我用祈求的延伸望著若若。

　　「是趙愷。」若若哽咽著說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回這麼干。「

　　竟然是他！這個人每天幾乎都會出現在我眼前，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你打算一直瞞著我？「

　　若若說：「我沒瞞過你什麼，他是在追我，但是又從來沒什麼過分的舉動，我也沒答應過她什麼，早就給他說了我們不可能，反而我讓他不要煩我。我還給他說過我和你很快要結婚，讓他不要浪費時間，誰知道她會搞出這樣的事？「

　　趙愷這是來公司已經一年多了，我無心刨根問底，管他勾搭了多久呢，一年和一天又什麼區別么？合法夫妻有沒有性自由尚且在爭議之中，我和若若算咋回事那？

　　我問若若：「你喜歡她嗎？「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死了，因此必須追問下去。「以後咋辦？「

　　若若也嘶吼到：「我說過了，我喜歡的是你，我要和你結婚！「她又說：」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怎麼會喜歡別人，我不會再搭理他。你和我去見我爸媽，我要和你結婚。「他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

　　摟著若若發了一會呆，想起趙愷，又想起還沒吃飯呢。

　　「你剛才和趙愷在一起么，吃飽了嗎？「

　　若若說：「我沒心思吃，我問他想幹什麼，讓他趕緊把那東西從樓上取下來。「

　　我和若若再樓下多年麵館吃了面，就快十點了。

　　當夜無話。第二天到了公司，我沒看趙愷，迴避著他的眼神，其實我知道自己已經懦弱透頂不可救藥了。到辦公室之後，我通知人力資源部門辭退了他。我不想和這小子有什麼交流，年輕就是最大的本錢，更是談判桌上最大的底牌。我不是賭徒，但是再我潛意識裡，若若就是個賭注，好像我在和趙愷對賭，我不願自甘墮落和這小子賭什麼東西。他是個和若若年紀相仿的小伙兒，而我呢，中年大叔，歲數相差接近了兩輪！20年，人生有幾個二十年呢。我和這個小姑娘產生了愛情嗎？可定沒有。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好像更加清晰地認識了自己，因而不會和年青人去爭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選擇權自始至終屬於若若。如果我去爭、去賭，只會失敗，沒有人可以戰勝時間。

　　隨後我告了假，準備四處走走，散散心。

　　孫若若沒什麼好交代的，她愛怎樣就怎樣吧，關於未來，最好不要猜。

　　若若問我要去哪裡，為什麼不帶上她，要去多久，我說不知道，我想一個人冷靜一下。我還說若若你是個大姑娘了，我沒能力照顧你一輩子，你必須成熟起來，必須學會自己去處理事情，去解決問題。你和趙愷還沒有結束，我本來不該插手這件事情，但現在卻把他給炒了，我需要冷靜一下，仔細考慮考慮我們的將來。這段時間你也仔細想想，說不定我回來之後，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伊斯坦布爾的網吧里，我又一次走進了趙愷的世界。還是那座名叫南江的城市，還是那座比天高大廈，趙愷出現在頂樓。四百一十八米高的天台上，他威脅說如果孫若若不來見他，他就跳下去。專業攝像機鏡頭下，南江所有媒體齊聚一堂，天空中，甚至出現了一家架直升機在航拍。南江市一座有野心的城市，商業直升機製造商有兩家，如今它們生產的民用、警用直升機終於派上了用場。

　　在警方陪同下，孫若若出現在現場。他上了天台見到趙愷，按照警方準備好底稿的說辭全他別坐傻事。就像演戲一樣，它們談起家庭，談起人生，也談了愛情。幾分鐘而已，這麼大的話題，難為這個傻姑娘了。背著一個碩大背包、帶著專業風鏡的趙愷卻並沒有從天台外圍的安全欄杆外邊進來，聽從若若的勸告。他說，若若我愛你，為了證明我的愛，今天我一定要從這裡跳下去。

　　他像電影里的烈士一樣，高喊著「孫若若，我愛你！「朝四百多米的高空縱身一躍——這時，他就像壯烈犧牲的戰士，又像為了偉大事業獻出生命的偉人。

　　雖然僅僅是段視頻，我還是看到了趙愷年輕的身體在蔚藍的天幕下舒展開來，如飛翔的鳥。人們在樓下伸長脖子，微張著嘴，彷彿為他的愚蠢決定嘆息，彷彿為他年輕的生命傷感。但是，一張紅、白、藍相間的降落傘即使地開放，像一朵美麗的花。降落傘及時地吊起趙愷年輕的身體，這時經過精心策劃的行為藝術。作為職業策劃人，我的職業生涯雖已結束，但卻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大手筆。我不知道孫若若此刻的心態和心情，如果我是他，難保不在這種藝術范兒的攻勢下投降。我慶幸沒做趙愷的敵人和對手，沒有必要去保護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懦夫。

　　黃昏已至，我開著菲亞特穿過博斯普魯斯大橋，又看到那個美麗的東方女孩完美的背影，他在這裡一整天了，想幹什麼呢？疑問在我腦海里盤旋了一陣子，直到回到酒店。晚餐很豐盛，是土耳其最正宗的味道，而我一點興緻也提不起來，一點食慾都沒有。我又想起孫若若，想起視頻里趙愷驚人的一躍。這樣的瘋狂舉動到底對孫若若意味著什麼？她會感動嗎？我和她之間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跳！

　　想從博斯普魯斯大橋上跳下去的美女並沒有跳，倒是我這個大叔跳了下去。

　　她的名字叫齊晶瑩，海濱人，24歲。

　　載著齊晶瑩，我們回到酒店。她應該一天沒吃東西了，雖然吃得有點快，也還是保持著優雅的樣子。看到她吞下最後一口食物，我把面前沒動過的盤子推向她。大口喝下半杯土耳其黑啤酒，她的臉上顯出紅暈，模樣誘人。

　　「為什麼一個人面對著大海發獃，真的想跳下去啊，能把原因告訴我嗎？「

　　她聽到我的問題，神色有點黯然：「我也不知道，也許會吧。「

　　我又問：「你這麼年輕，生活猜剛剛開始，有什麼想不開的事呢？有些事情一時衝動去做了，後悔也就來不及了。「

　　她靠在椅背上，加快了語速：「我都說了，你不是上帝，不要以為什麼事都能解決。再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把我的事告訴你，為什麼呀，有必要嗎？「

　　我看見它臉上再次露出防範的、戒備的、略帶挑釁的神色，我甚至還看到一點不屑，無言以對。剛剛為她跳了海，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我還以為她已經對我有點信任了呢。

　　她又說：「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大叔。英雄救美只是故事而已，我鄙視孩子，你也不要以為你做的每件事都會出現你想要的結果。你又什麼目的，認識我嗎，誰派你來的？「

　　她臉上的自信讓我吃驚，她盯著我的眼睛，「你是個乾脆的人，不妨直說。「

　　這個女孩到底事什麼人？她的思路敏捷又清晰，一定受到過良好的教育和訓練，她是個特工？我的腦海里閃過讓自己不敢相信的念頭。在剛把飢餓的肚子填飽之後短短的二十分鐘內，就把我出現之後自己的處境和應對想的條理分明，這種幹練沒有經過嚴苛的訓練就一定在生活中有過豐富的經驗。在我的意識里，幹練是一個人在激烈的競爭和社會底層不斷的磨礪中形成的專業素質，都不是從事高級職業形成的，可以說一個幹練的人必須在陰謀和算計中度過人生。

　　我說：「我看到一個美女站在橋上發獃，一站就是一天，正巧我兩次從那裡經過，就有了一些想法。我不希望你跳海，這沒什麼不對。美德還是要講的，社會鼓勵我們幫助女人，做人的準則使我特別願意幫助美女，只要能夠幫助一個美女做點什麼，我義不容辭。所謂紳士精神就是這麼回事吧。可以明確告訴你，我並不認識你，也沒有執行什麼偉大任務，只是決定救人於水火都是我輩本分，僅此而已。「

　　我點起一支煙，稍稍停頓了一會，她不知在想什麼，還是盯著我的眼睛，好像要從中讀出點什麼，又好像看穿了我的內心。

　　我接著說：「你是共產主義者嗎，信奉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我承認，不管出於什麼居心，有沒有想泡美女的成分在內，救人於危難絕對不是錯！你很漂亮，很美，吸引了我，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呢？」

　　晶瑩看到我已被正經的神態，倒是有點害羞，不再盯著我了。這算赤裸裸的進攻嗎？或者是以攻為守。

　　我又說：「你沒有受到我的攻擊，我拉你，那時善意，你激烈地襲擊了我，不道歉嗎？」

　　晶瑩無奈地微笑：「你剛才已經承認自己是色狼了。「

　　「色狼？你怎麼定義色狼？色心人皆有之，狼心則未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我一番救人美意，你不用強詞奪理，必須道歉。「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想拉她到我這邊來，她逃開了。

　　晶瑩再次正視我的眼睛，說：「好，我暫時信你，你是好人。你不是要幫我嗎，總得有點能力吧，如果我沒理解錯，你是說要幫我的吧。「

　　我狠狠地點頭。

　　她說：「現在我是面試官，如果你通過我的面試，我就聘請你做我的助理，現在把簡歷告訴我，不許有隱瞞和遺漏。「

　　看著她囂張跋扈的樣子，我笑出了聲：「你誰呀，美女總裁？大企業接班人？你家的公司是世界五百強啊！你先說說你啥來頭，有沒有美刀請的起我，「

　　她狡猾地說：「規則是女士優先（英文），你忘了嗎，再說是我先問你的。「

　　簡歷？十幾年來，都是我看別人的簡歷，決定別人的命運，誰能想到我在成功創業馬上掀起「世界波「的時候，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居然問我要簡歷，真實笑話。但我對面的絕色美女顯然不覺得可笑，她是認真的。她既調皮有認真的神色讓我心甘情願地服從了命令。

　　不讓美女失望，是一個優秀男士的基本素質。

　　明天，生於1974年，44歲，畢業於北京大學哲學系，曾任文學雜誌助理編輯，廣告公司創意總監；2003年，創辦明天行地產顧問有限公司；2011年，創辦明天品格不動產投資諮詢有限公司2014年被愛家網併購；2015年，創辦蛋包茶餐飲文化發展有限公司，現任該公司執行董事，CEO。愛好攝影、旅遊、寫作、帆船、游泳、射擊、賽車，有野外生存技能，個人總資產900萬美元。有婚史，有個六歲男孩，跟母親。

　　「怎麼樣，齊老闆，還滿意嗎？「

　　晶瑩問道：「為什麼來土耳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