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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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為什麼，自打那次緩過來之後多少找到點兒希望，之後的一段日子，我就帶著這麼點兒希望，過得倒是沒那麼糟糕了。不高興的時候就多跑跑超市，多買點東西回家慢慢做。說到底還是吃貨一個，只有做出好吃的東西才能緩解心情。臨近開學，學校給我申請了獎學金，學費方面減免了不少，其餘的部分需要我自己去銀行轉賬。印象中是2月底的一天早上，早上9點銀行開門我就去轉賬，旁邊的超市9點半才營業，閑來無事就去711買了兩個飯糰當早飯，坐在超市門口的長椅上邊吃邊等。

此時北海道的漫長雪季依舊沒有結束，四周還是一米左右的積雪，只留下中間一條小道供人行走。那天雖然是個大晴天，但是積雪在陽光下並不刺眼，反而給人一種溫馨舒適的感覺。不遠處的大麻車站，時不時出來幾個乘客，有的站在門口抽煙，剩下的三三兩兩走向公交站或打車離開。等到抽煙的人也離開，大麻站門口就又恢復了平靜，靜靜等待下一趟列車的到來。路上的行人和車都不多，大麻畢竟是個小地方，在這裡養老可能比留學合適的多。

「今天天氣真不錯啊。」我正要把最後一口飯糰塞進去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坐在我旁邊的一位老奶奶說了話。70多歲，一臉的皺紋但是面色紅潤健康，帶著標誌性的微笑，衣著並不名貴但是不失考究，算是日本典型的老人。

「嗯，是啊，雖然還有點兒冷。」我答到。

「你不是本地人吧？」老太太笑著問我。

「對，我是中國人過來留學的，去年年底剛到。」

「真厲害啊，一個人生活挺不容易的吧，適應這邊了么？」

我搖搖頭，「沒有，還不是特別適應，感覺挺困難的。」

「嗯，我年輕的時候也有過這感覺。當時我去英國留學過一段時間，剛開始的時候也覺得什麼都不習慣，說話也很費勁，每天都可憐兮兮的想著回家。你從這麼遠跑來留學，其實學習啊打工什麼的都不用太著急，最重要的就是身體，北海道天氣比較冷，別感冒了，照顧好身體是第一位的。」老太太說了很多，只可惜當時水平有限聽得一知半解。只知道她說了很多年輕時候留學的事情，她說她很久以前去過北京，去過天安門，不知道現在北京變成了什麼樣子，還希望以後有機會再去一次。

聊著聊著，9點半超市開門了，兩個人結束話題進去買東西。我依然是跟以前一樣，很多想吃的東西沒有，很多想吃的東西買不起，轉來轉去買的還是以前那些東西。轉了20分鐘之後出去結賬，正要交錢的時候之前跟我說話的老太太跑過來了，往我手裡放了一網兜橘子。

「不好意思，這個是我已經交過錢的。」老太太先跟收銀員打了聲招呼，然後轉向我：「來，這個橘子你拿著，多吃些水果對身體好。今天謝謝你跟我說了這麼多，讓我想起了我的留學生涯，接下來你還要面對很多挑戰，一定要加油、努力的好好的生活。」我接過橘子，說了句謝謝，老太太笑了笑就拿著自己買的東西先走了。

就跟感謝馬超那時候一樣，我嘴笨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個時候更不知道應該用日語說什麼。接下那一袋子橘子的時候，其實整個人都感動的不行，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得到一個陌生人的關愛，身邊的一切彷彿都變得沒那麼可怕了。一袋子小砂糖橘，我吃了一周，同樣是這一袋橘子，我會記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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