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工》之二十三

來自專欄張二伯的鬼畜故事6 人贊了文章

穿西裝的小子一招得手，趁著所有人都在愣神的功夫又是一擊，一掌推中練鐵線拳那中年人的下巴。也是巧了，中年人剛被打中咽喉，正要開口問是怎麼回事，恰巧下巴又挨了一下，半截舌頭被自己咬掉，晃悠了幾步，終於是暈倒了。

於國華一看形勢不對，扭頭就往通向天台的樓梯跑，邊跑還邊罵西裝小子：「姓薛的！金庭商務怎麼出了你這種叛徒？」

西裝小子不理他，扭頭跟杜文林說話：「老班長，這女人歸我了，那個老毛子你自己解決吧。」

杜老頭摸出蝴蝶刀，本想說聲謝謝的，卻只噗出一口血。

唉，梁子要是再多活幾年，估計不比這新兵蛋子差。搖了搖頭，老杜打起最後一點精神，握著蝴蝶刀，再次對上那巨漢。

練武之人有兩句俗話，叫「一力降十會」和「拳怕少壯」。老杜本來年紀就大，動起手來又常用巧勁，加上身負重傷，這空蕩蕩的大廳里又沒有任何可用之物，可以說是非常不利了。轉念想想梁子躺在停屍房的樣子，杜老頭兒咬咬牙，還是撲過去。

畢生所學，都要用出來。

揮刀刺向巨漢下盤，一擊不中，杜文林本想借勢往對方下陰再撩一刀，卻又忘了巨漢的胳膊有多長，只覺得後衣領被人單手揪住，猛的有股力量向上提。老頭兒也不掙扎，借著被提起這股力道，伸出左腳，用腳背勾住巨漢的膝蓋後方，抵抗住上升的勢頭，同時盡全力揚手揮刀，想要劃破對方手臂。蝴蝶刀在巨漢右臂劃開一道淺淺的傷口同時，那巨漢的另一拳也捶過來了，正砸在杜文林心口。

瞬間，老杜有種錯覺，彷彿自己的魂魄已經被這一拳砸出了身體，快速穿過一條幽暗的隧道，正飄飄悠悠地穿過天花板，向湛藍的天空飛去。

不行，別飛了！

幾乎是在瞬間，杜文林便完成了瀕死體驗！一邊口鼻狂噴鮮血，一邊鬆開勾住對方的腳背，借著巨漢一拳的力量，身體以被揪起的衣領為軸，向後一弓，一收，一擺，一彈，再以更猛烈的力量擺動回來，高抬右腿，用前腳掌沖著巨漢的鼻子便是一踹。

人體啊，有幾個天生的弱點。

一是鼻三角區，打擊力度與角度掌握好，可以擊碎篩骨，從而造成腦脊液鼻漏，並進一步引發腦組織損傷。

二是翼點，位於額、頂、顳、蝶四骨匯合處，呈H型骨縫，俗稱「太陽穴」。此部位極易骨折，進而損傷腦膜中動靜脈，造成血腫與昏迷。

三是頸動脈竇。頸動脈竇中含有血壓感受器，如持續重壓或突然打擊，會造成血壓降低，昏迷，甚至死亡。

四是下頜。擊中該部位會引起小腦等部位震蕩，嚴重影響身體平衡性，甚至導致昏迷。

五是胸骨劍突至肚臍之間——太陽神經叢。此區域被擊打，可影響心臟功能，內臟損傷，導致暈厥或昏迷。如果擊斷胸骨劍突，還可以造成腹腔內出血。

六是下陰，都懂的。

杜文林這一腳踹過去，饒是那巨漢，也只能鬆開手，蹬蹬蹬往後退上幾步，再看他那鼻子，已經歪歪扭扭，還不住地往外噴血。趁老毛子還在眩暈，杜老頭兒也沒閑著，脫掉兩隻軍布鞋，扔掉一隻不管，邊追向天台邊解手中那隻鞋的鞋帶。巨漢一看不好，這要是讓老頭子追上金主，五千萬找誰要去？一聲怒吼，那巨漢也跟著跑過去。

眼看巨漢就要在樓梯上抓到這死老頭兒，誰知杜文林猛一個轉身，抖手竟甩出一件兵器！定睛一看，居然是用鞋帶拴著的蝴蝶刀，直奔巨漢的面門而來。這老毛子情急之下心裡也是虛，本來右臂已經被划了一刀，便用左手去擋。

杜大爺等的就是這個。

鬆開鞋帶也不管那蝴蝶刀的路徑如何，居高臨下又是一腳，左腳腳尖正點在巨漢的下頜，再同時收回左腿，高高躍起，用雙手掌根全力砸在對手兩側翼點。落下三層台階後，幾乎與巨漢面對面，見對方右手揮拳來打，不硬抗，用左肘格開，右全凸起中指關節，在巨漢的右腋下神經叢一擊便脫離。

相比一臂間隔的距離，貼身對付這巨漢似乎更得心應手些。

杜文林似乎也找到了竅門，見對方右手無力，左手要來摟抱，低頭磕向那巨漢的襠部，磕完便跌跌撞撞的從樓梯滾下，拉開些距離，同時搜索著蝴蝶刀的位置。見巨漢如喝醉一般，也就不再找刀了，又從兜里摸出個什麼東西砸過去。

這老毛子事前被於國華告知過，說杜文林擅長用化學品來致人死地，雖然現在被打得頭暈腦脹，卻還牢記著這點。只見一塊軟趴趴的東西朝自己面門撲過來，似乎還帶著一股詭異的味道，巨漢連忙抬左手遮臉。

他的右手被打了神經叢，暫時抬不起來。

緊接著，兩個念頭同時湧入巨漢腦中。

一，老頭子扔過來的是一隻鞋墊，大概是多日沒洗過腳，搭配軍布鞋的膠皮捂得嚴實，味道極臭。

二.自己的上腹部被擊中了。

杜老頭兒的肘擊幾戶是和鞋墊的臭味同時抵達！瀕死老頭兒的力量勢如破竹，準確擊打在巨漢的胸骨劍突，將其折斷。收勁時，又有另一拳打在劍突與肚臍之間，擊中太陽神經叢。

生理反應是無法違逆的。

巨漢哇的一聲嘔吐出來，呼吸也被強制暫停，只覺得全身被擊打過的部位都在同一時間發作，只差一步便要奪去自己的意識。

杜文林是很願意幫老毛子邁出這一步的。

雙手再次以掌為刀，掌根正砍在對手耳下靠前一些的位置，命中頸動脈竇。

只見巨漢的臉突然漲得通紅，眼白上翻，嗓子里擠出一些嘶啞的低音，抽搐了幾下，便一頭栽倒，沒了氣息。

老杜回頭一瞧，穿西裝的新兵蛋子正和女殺手激斗，還有餘力抽空扭了那暈倒的鐵線拳傳人的脖子，心想大概是不用幫忙了，便扶著巨漢的屍體站起來，撿起蝴蝶刀，用鞋帶將持刀的手纏緊，蹣跚著走上天台。

人們常說的油盡燈枯，大概最能形容現在的杜老頭兒。

強打著精神，鼓足最後的氣力，杜文林攀上天台，在眼前一片模糊中看到了拎著球棒，面色蠟黃，手足無措的於國華。

「你死我活。」老杜還是那句話，一步步逼近仇人。

連日來的追殺，杜文林早已沒了人樣。工作服破破爛爛，襪子露著腳指頭，全身沒有一處不在流血，頻繁起伏的胸口似乎還有一塊凹陷。

但此刻的他，眼神是堅毅的。

殺了眼前這人，就給梁子報仇了，一切，就都了結了。

杜文林看到於國華像是下了決心，嘶吼著，揮舞著球棒衝過來。老頭兒還想用手去擋，用蝴蝶刀去抹，甚至用牙去咬，但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

他能做的，就是用腦袋硬吃一棒，再盡最後的力氣奔跑起來，推著於國華，將他推向天台邊緣，將他推出欄杆，推著他，兩人一起從三十八層的天台上墜落下去。

然後，杜文林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又一片光明。

《清潔工》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