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男性會有所有靈長目動物中最「雄偉」的生殖器？

來自專欄我的性學筆記4 人贊了文章

我們現在要討論性器官了，我們都知道，人類的腦容量在所有靈長目中名列榜首，事實上，拿男性來說，生殖器之大，也在所有靈長目中位居第一——陰莖勃起後的平均長度: 大猩猩3.18厘米; 紅毛猩猩3.81厘米;黑猩猩7.62厘米; 人類12.7厘米。和我們相比，黑猩猩的陰莖簡直細小得像一根釘子，那麼為什麼男人需要巨大、顯眼的陰莖? 再說一次: 男人的陰莖在靈長類中是最雄偉的，幹嘛呢? 既然別的靈長類沒有這麼大的陰莖也能成功繁衍後代，男人為什麼不把花費在雄偉的陰莖上的「成本」節省下來，投資在其他地方呢？

科學家最先是用「累贅理論」來解釋，認為人類的陰莖基本沒有什麼獨特的用處，雄偉的陰莖只是炫耀用的器官。累贅理論是進化生物學的重要理論，能成功解釋為什麼孔雀拖著豪華卻沉重毫無用處的大尾巴及麋鹿頭頂如樹杈般美麗的大角，理論還不錯，但是我們不得不問: 炫耀什麼? 對誰炫耀？

自負的男性人類學家毫不遲疑地回答: 炫耀吸引力，向女性炫耀。用長出粗大的陰莖這種特殊的方式向女人炫耀：「雖然陰莖大而無用，但是我仍然負擔得起這種累贅，所以我是一個強大優秀的男人」。 但這不過是一廂情願。 許多女人說男人的聲音、腿與肩膀，比較容易讓她們春心蕩漾。 有一個重要的例子，可以參考: 美國女性雜誌《生機》最先刊出裸男照片，但是市場調查發現女性對棵男照片不感興趣，就不再刊出。 於是該雜誌的女性讀者增加了，男性讀者減少。 很明顯，男性讀者購買《生機》雜誌，是為了其中的裸照。 我們同意男人的陰莖是炫耀用的器官，但是炫耀的對象不是女性，而是其他的男性。

其他的事實也證實: 男人雄偉的陰莖，是威脅其他男人用的，或向其他男人炫耀自己地位的玩意兒。 請回想一下，所有蘊涵陽具崇拜的藝術品，都是男人創造給其他男人看的;還有所有男人都對自己的尺寸在意得不得了。 男人陰莖演化的惟一限制，是女性陰道的長度: 要是男人的陰莖太巨大了，會傷害女性。 要是男人的陰莖不受女性解剖學的限制，而且男人能夠攬下陰莖設計權的話，陰莖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想我能猜得到，陰莖會像「陽具鞘」一樣。 新幾內亞高地的一些土著，男人會把一個個有裝飾的套子套在陰莖上，叫作「陽具鞘」。每個套子的長度(可以長達60厘米)、直徑(10 厘米)、形狀(彎曲或直筒)、與身體的角度、顏色(黃色或紅色)、裝飾(例如尖端有一簇毛)，都可以別出心裁。每個男人都有一組「陽具鞘」行頭，尺寸與形狀各不相同，每天任他選擇，視當天早晨他的心情而定。）

那既然男人為了炫耀，進化出了更大的陰莖，問題是，為什麼人類的陰莖增大了，而大猩猩卻沒有呢？

由於裸猿直立行走的姿勢，他走向任何一位同類，都不可能不暴露生殖器。其它的靈長物四足行走，所以不會有這個問題。它們想暴露生殖器，必須要取一種特殊的姿勢。而我們卻面對著他人的生殖器，每一小時，每一天，無論我們做什麼，都無法避免這一事實。（摘自德斯蒙德·莫里斯 《裸猿》）

因為人類直立行走，陰莖很顯眼，它的象徵意義也就更重要，而猩猩是四肢行走，生殖器根本看不到，增大也沒有意義。

我們都知道，陰道的核心任務其實是檢測精子質量，為卵細胞篩選出最優質的精子。

基於這一觀察，有些人提出了一種假設，陰道內環境非常不利於精子生存，酸性的環境容易殺死精子，並且有大量白細胞和抗體對精子也有嚴重的殺傷作用，經過陰道這條賽道後能活下來的精子少之又少，因此男性每次都要射出遠超實際用量的精液，並且努力用長長的陰莖來護送精子。所以經過漫長的進化，男人的陰莖遠超實際的需要，雖然仍然探不到陰道的盡頭。

這個科學解釋，精彩萬分，聽起來合情合理，幾乎挑不出毛病，但是如果只有長度最重要，那麼陰莖頂部還要有「龜頭」結構呢？不僅有結構精密的冠狀溝，還有翻覆自如的包皮，難道這些都是可有可無嗎?反觀黑猩猩和大猩猩，它們的陰莖就簡潔明快，也並沒有影響生殖。那麼人類如此複雜的龜頭設計有什麼必要呢?

這才是問題的核心，「超長的陰莖」只有結合「龜頭」一併考慮，才會接近問題的本質，人類的陰莖並不是什麼誇張的擺設，更不是無用的累贅，而是非常實用的生理構造。

最靠譜的一種觀點解釋是，陰莖不只是要把精子射進陰道，還要把其他人的精子給挖出來，以提高授精概率。挖掘的手段，就是用設計精巧的龜頭一冠狀溝可以將情敵的精子成功剷出，陰莖向外抽動時，包皮迅速補位，包住冠狀溝里的精子，拖出陰道再次插入時，包皮被自然翻開，藉助陰道壁的作用將精子排擠到外面。如此反覆不停地進出運動，則陰道內原有的精子將被抽颳得所剩無幾，既然是為了挖掘，當然越長挖掘效果也就越好，這就是長陰莖的重要意義。 當然，持久戰也需要消耗過多的能量，男性必須尋找一個平衡點，這導致他們會盡量拖延「挖掘時間」，但每次時間也不會太長。

明白了這一點，也就明白了為什麼男人在每次性交之後都有一段「不應期」，也就是陰莖在射精後迅速疲軟，短期內難以勃起，至少要30分鐘後才有可能開始下一次運動。用這種觀點來解釋，男人的「不應期」其實是在為剛剛射出的精子留出足夠的游泳時間，而不是剛剛射出後，結果在第二次交媾的過程中又把它們給挖了出來。可以設想那些沒有不應期的男性會是什麼下場，可能一直埋頭苦幹，最後還把自己辛苦射出的精子全給挖了個精光，陰道裡面被清除的乾乾淨淨，又如何能留下自己的後代呢?

那麼，為什麼黑猩猩不需要在陰莖前方加一個「龜頭」和「鏟子」呢?那是因為黑猩猩的精子與人類精子的黏度不同，它們]精液的黏性更大，射出以後迅速在陰道內形成凝膠狀結構，很難再挖出來。為此，它們進化出了另一種重要的工具，在分子水平與對手的精子展開隱蔽的競爭，那就是水解酶系統。黑猩猩用於水解對方精液的酶系統突變更多，進化更快，從而能更有效地突破對方的封鎖，直到把自己的精子送進子宮。

再補充一點，我們都知道，實際上，動物兩性生理結構中都有可能具有某些潛在的異性特徵。對其他動物的研究表明，在必要的時候，這些潛在的異性特性就會在進化過程中明顯地呈現出來，即所謂的「性特徵錯置」。比如，在我們女性身上已演化出一種對性刺激極為敏感的器官，即陰蒂，而在男性身上有其對應物，沒錯，就是陰莖！陰莖勃起時又粗又長，為的就是在交媾時可讓女性的外生殖器充分感受到男性胯部的擠壓。當我們用面對面的姿勢交媾時，男性通過胯部有節奏的前後擺動，用自己的陰莖反覆按摩女性的陰蒂，類似於男性手淫一樣反覆按摩自己的陰莖，可以提高女性的性快感和愉悅度，從這個角度來說，男性粗大的陰莖還可以增強」性「對女性的吸引力。

事實上，人類生殖器官的很多特徵，都對繁衍發揮過不可替代的作用，較長的陰莖對男性確實有重要的進化意義，是應對女性持續發情的重要策略，是更好繁殖後代的重要工具。

參考書目：

《裸猿》 德斯蒙德·莫里斯

《第三種黑猩猩》 賈雷德·戴蒙德

《瘋狂人類進化史》 史鈞

《人體的故事》 丹尼爾·利伯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