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魚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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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又想起了父親做的麻辣水煮魚

他是個做菜的好手

這些年我的胃都一直被他慣著

我嘗過他許多美味

但最貪的還是這道麻辣水煮魚

1

上學的時候，每逢周末回家

他就會問我想吃什麼菜

我都會漫不經心地說隨便啦

雖然要糾結半天

最後大多會選擇這道水煮魚

然後他就去市場把買菜回來

獨自一人在廚房裡忙裡忙外

不久就端出一盆熱氣騰騰的水煮魚

我總覺得他使用了什麼精妙的魔法

才砰的一下變出了這鍋美味的菜肴

一鍋滿滿的大豐收

雪白的魚片早就裹好了一層晶瑩的包漿

在油亮的紅湯里浮動著

一些耐不住性子的花椒和香料紛紛從鍋底探出頭來

早就用開水焯好的土豆和豆芽靜待在鍋底

一邊沐浴著魚湯的滋潤

一邊伺機給人翻筷的驚喜

剛被熱油淋過的青蔥和蒜末顯得更加精神

陣陣魚香里夾雜著泡椒的酸辣

更是不停刺激著我的味蕾和神經

通常他會忘了最後出鍋放點香菜

總叫我去廚房拿點香菜放在鍋里

年幼的我總感覺自己像一個受任的將軍

要去廚房保護著這一撮香菜的平安歸來

然後再故作某種儀式的神聖感，撒下這些香菜

一鍋紅湯之上，點綴這一片翠綠，頓時就圓滿了

這小小的滿足感還有水煮魚的美味

就構成了我童年的回憶、讓人回味不已

2

或許是不滿足於只能撒點香菜

我開始在父親做菜時默默站在旁邊

留意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他也很高興，悉心向我傳授著他做菜的秘方

記住，料酒和生薑可以壓住腥味

嗯，勾芡時候要撒得均勻

看見魚片邊上稍稍微卷就可以加水

將調料和肉末沿同一個方向攪拌，做出的肉丸才勁道

……

他是如此細緻入微

在我面前一向不苟言笑的他

說著說著竟也會得意的笑起來

明明很簡單的一道菜

他也會向我傳授著許多經驗

我們似乎都很享受一起做菜的時光

相互變成了多年的摯友

也只有這短暫的時光

才能將我倆從尷尬的日常氛圍中解救出來

後來我慢慢學會了一些菜

但是一直沒有父親做的好吃

總感覺少了什麼味

那時的我深知技不如人

但卻心高氣傲不肯服輸

一心覺得父親僅僅是有多年做菜的經驗

才比我厲害而已

3

上次回家

他又做了一次水煮魚

儘管他知道我也會做這道菜

但是每次都說我做的不好吃

然後就搶著去買菜了

他像往常一樣將魚和其他食材買回來

不同的是他不再自己殺魚打魚片

而是直接買回處理好的魚

而我依舊在一旁看著他

他低下頭洗去魚片上的血水和殘鱗

夕陽的餘暉孱弱地照射到水面

竟也有些刺眼

我還沒回過神來

他就繼續將魚碼料腌制

然後過油，炒料煉湯

他時常提起的竅門

就是放一個剁碎的番茄來調鮮

然而這次卻沒有，不知是忘了還是沒有買到

後來給配菜焯水的時候他差點忘了加鹽

記得他第一次教我，就對我說過

焯土豆要放點鹽，才有韌性

看著父親接連地小失誤

我不禁為這鍋魚擔憂起來

他卻十分鎮定，依舊興緻盎然地做著魚

後來我帶著質疑，夾筷一嘗

居然還是記憶中不變的味道

為什麼沒有按照工序做，還是像以往那般好吃

帶著驚嘆和疑惑，我開始埋頭吃魚

他笑著，夾了一塊魚給我，問我還好吃嗎

有家的味道，當然好吃

我開始明白我做的菜

為什麼總是差個味

比起他，我少了一份為家人準備美食的初心和熱情

4

喜歡做菜

其實是喜歡在廚房忙活的時光

在廚房裡，才最有家的感覺

廚房不是一日而成的

而是日積月累地慢慢添置

因此廚房裡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它的故事

牆角的泡菜壇

是從菜市場砍價買回來的

再從外婆家取回酸水

相同的罈子，泡出的卻是各家的味道

櫥櫃里靜待發酵的麵糰

或許下一頓就成了熱湯里爽口的麵條

門後的梅子酒

似乎還在懷念著上次聚餐時貪杯的朋友

廚房總有一種魔力

使人沉浸於炊飲的繁瑣

反而內心愈加寧靜

它每天是如此相同，又是如此不同

每天新購的食材，是整個家庭輪換的新鮮血液

藏著溫情的密碼，默默流動

萬家燈火，炊煙裊裊，這就是生活

--END--

文章首發於公眾號：

鹿鳴的小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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