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年(十六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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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年(十二)
十六減三、風起
「苑紫桐,你鎖開的怎麼樣了?」
牢房裡的苑紫桐被嚇得渾身一哆嗦,不知何時秦笙已經站到牢門前了。
苑紫桐正色道:「開什麼鎖?」
他話音落下,肩上的木枷旋即哐啷一聲散落在地。
秦笙說:「腳鐐應該也快了吧。」
苑紫桐說:「實不相瞞,小菜一碟。」
秦笙說:「你的鴛鴦刺里藏著鐵針,我一早就知道。你會用這東西開鎖,也是理所當然。」
苑紫桐說:「秦大人早就算到了,又何必拿我取樂呢?」
秦笙說:「這可不是取樂。你的鐵針無論是工藝還是鐵質,都與英明留下的極為近似。你不單有他的針,還有他的看家本事,你們一定很熟吧?那我要先提醒你,你的老熟人已經墜入深淵而死了。」
苑紫桐說:「我不認識什麼英明,而且我也不覺得他會就這麼死了。」
秦笙說:「那我就不聊他了。還有一件小事,你的招文袋雖然是空的,卻染上了一點毒水。這毒水和望仙樓死去的弟兄們屍體上的毒水別無二致。所以,你要殺的柳香柔,應該就是我苦苦找尋的蓑衣人之一。」
苑紫桐說:「她還沒有死。」
秦笙說:「你是說……」
苑紫桐說:「柳香柔還沒有死。殺了這麼多人,我能敏銳地嗅到某些東西。我有種強烈的感覺……柳香柔應該還活著。」
秦笙說:「想弄清楚柳香柔的死活很簡單——去找那伙蓑衣人一探究竟。現在你我殊途同歸,你不如把知道的消息都吐個乾淨。」
苑紫桐說:「秦大人,你為什麼總會覺得我還藏著東西?」
秦笙說:「因為你能找到柳香柔一次,就能找到她第二次。關於蓑衣人,你心底還壓著不少事,只不過一直所有顧慮,因而閉口不談。」
苑紫桐說:「沒有情報了。真的沒有了。」
秦笙說:「那好。」
她輕輕拉開牢門道:「牢房從晚飯後一直就沒有上鎖。你被我赦免了。」
苑紫桐又用鐵針打開兩個腳鐐的鎖,起身舒展著筋骨道:「我懂你的意思。大人是想放我出去,讓我憑本事追查柳香柔,而你們只要盯緊我,就能知道蓑衣人的去處了。」
秦笙說:「鷹隼不想說出獵物的位置,就把它放出籠子。他自己會去找兔子的。」
苑紫桐說:「我勸你多想想,我可是刺客。一旦我離開這座塔,你們就再也找不見我了。」
秦笙說:「守橋二十四部,望城七十二哨,我的人無孔不入,無處不在。我在盯著你,整座城就在盯著你。」
苑紫桐說:「在走之前,有一事我想告知大人,算是臨別贈禮。如果你在城裡看見一位膚色古銅,穿著單薄的麻衣,背後別著兩把短刀的年輕人,千萬不要去去招惹他,更別去驚擾他休息,權當沒看見便是了。」
秦笙點頭道:「那我也送你一個消息。前些日子,天人相一處被增派了數萬應家南軍。但就在今晚,大軍拋下輜重,輕裝簡行,已經乘快馬盡皆撤出望城,退守到環壁十九峰。他們像是預感到了一場劫難。」
苑紫桐沉吟半晌道:「曉得了。」
他忽然輕咳一聲,略有幾分難堪道:「你……你能不能背過身去。我得換件衣服,總不能穿著囚服大搖大擺的。」
秦笙轉身道:「我要去巡夜,你自便。」
她背過去走了三步,回過頭來,牢房裡已然空空如也。整個走廊再沒有苑紫桐的身影,唯有一身囚服靜靜躺在地上。秦笙並未張皇,像是早已料到般淡然離去。
長夜漫漫,晚風微涼。
……
深夜的望城並未冷寂下去,煙火和燈籠依然明亮而絢爛。幾處最熱鬧的酒樓,順著主橋都能聞到一股馥郁的香氣。妓女們從窗邊探出頭來,花枝招展地媚笑。而花魁艷壓群芳,她拖著長裙走過橋身,婢女賣力在後面賣力地拋著花瓣,引來一大幫尾隨的男人們。
樓間霎時人聲鼎沸,午夜的歡騰正是頂峰之際。
翡翠燈節,歌舞昇平。
可這一處極熱鬧的溫柔鄉,倏然死寂下來,不少窗扉紛紛清脆地合上。
只有腳步聲回蕩在樓宇間,一身黑衣的秦笙正孤零零地走在橋上。
她在獨自夜巡。
秦笙按著劍,緩緩踏著步子,四下變得沉悶而壓抑,風聲也變得緊繃。
望城敬重秦笙,也害怕秦笙。
等到她遠離了那幾座樓,人聲才漸漸歡悅起來。一直以來,眾人和他們的喧囂都在避開秦笙。劍一樣鋒利的女人,人人都怕被劃傷。
秦笙安然地走了一路,直到看見橋頭坐著一位男人。男人一身麻衣,渾身肌肉飽滿紮實,古銅色的肌膚像是給精鐵般的身軀鍍了一層黑金。
他背著兩把短刀,靠在石墩的一旁酣睡著,彷彿對周遭一切都不自知。
能在橋頭睡著,本身就很奇怪,更何況這年輕人還睡在萬丈懸崖邊上。他稍有不慎就會跌入深淵,命喪當場。秦笙實在是沒法對此視而不見,便試著把這男人叫醒,卻發現他身子少說有千斤重,任她怎樣使力都巋然不動。
這一刻,秦笙恍然想起了苑紫桐的忠告。她霎時起身走遠,卻又忍不住對這怪人連連回眸。
秦笙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中後,麻衣男人才緩緩睜眼。
他漠然地環顧四下,背靠深淵縱身一躍墜下望城,沒入汪洋般的黑暗。
……
地宮中傳來隱隱涼風,應月明能猜到外面大概已經入夜了。但地宮似乎並無晝夜之分,仍是明晃晃的一片。
他已經凝望了地池有一陣子了,池水中開始浮起一些純白的草葉。瑩骨草於池中愈來愈多,池水也越來越渾,應月明卻始終無法參破箇中玄機。
半個時辰之前,他在古書上讀到了一種威力極為巨大的火藥。而想要製作這火藥,地生肉池不可或缺。但到底是緣何「不可或缺」,流程的哪一環需要這池子,書里沒有寫,他也並不篤定。
「如果瑩骨草會出現在地池之中,地池或許就是濁河的盡頭。」
「濁海分出濁河,濁河併入地池……地宮的修建者到底在下怎樣的大棋局?」
「古書的著者在地池旁煉製至強至烈的火藥,他是什麼來頭?與地宮主人是和關係?地池對於這火藥又有何幫助?」
應月明感覺自己愈來愈睏倦了。為了避免在這種地界睡著,他強打起精神,開始自問自答。實在找不出答案,他就繼續研讀古書,順著火藥的詳細配方看下去。
「配方里居然有褪龍鱗。」
著者把這東西和硫磺、硝石之類的東西寫在一起,就像是某種司空見慣的石料或草藥一樣。
應月明想到了一種可能。或許在著者的角度,褪龍鱗真的就和硫磺一樣稀鬆平常。只不過,此後不知多少年,又流淌過不知多少事,滄海桑田,這東西倒成了一種神物了。
兵荒馬亂的年歲里,白米千金難買。令萬眾傾倒的東西,曾經也只是一粒海沙。
兜兜逛逛,應月明沒想到自己又走回繩環的起點。
褪龍鱗是集天地靈氣的神物,是足以挽救明姑娘性命的良藥,還是各方人馬趨之若鶩的寶藏。而現在,應月明也莫名其妙地成為這群人的一員。為了製作這種火藥,他必須至少有一塊褪龍鱗。
至於為什麼需要如此威力的火器,緣由只有他自己清楚。只有應月明知道他在準備著什麼,他到底在懼怕著什麼。他費盡心思、處心積慮地周旋於望城,到底想要對抗什麼。
這秘密要麼終有一日撼動大宏的萬里江山,要麼永遠埋葬於這地宮。他也想過臨死前把這些事刻在石壁上,但他不覺得自己會死,也不願意把心底里的東西掏乾淨。
得知火藥原料如此驚為天人的應月明,倒也並未太多糾結。他不怕假若自己真的奪走褪龍鱗後的風起雲湧,也不怕各路人等知悉此事後的洪水滔天,更不怕明彩的生死。
因為他壓根不知道褪龍鱗在哪。
雖然他篤信世上的確有此神物,但在找到那東西之前,它無異於天上群星遙不可及。找不到的燙手山芋就毫無意義,當然也無需自尋煩惱。
「罷了,我還是接著讀吧。」
應月明又拿起了古書繼續研讀。在他廢寢忘食地讀了許久後,終於讀完了所有這些精巧新奇的火器和機括。而在書的最後,文風全然不同,除了字跡外簡直像是換了個人。書中也不再是那些艱深的文字,反而像是一篇平鋪直敘的手記。
應月明不知道著者的心境緣何突變,卻也耐著性子讀完了前人的整篇手記,文中並未記述他是怎樣來到和離開地宮的,但記載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一件應月明早就猜到幾分的事。
「褪龍鱗竟然就在地生肉池的池底……」
只有這樣一切才說得通,才能解釋古書的著者因何諱莫如深,才能清楚地生肉池對這火藥如何的不可或缺。
「不可或缺的不是地池,而是池底的褪龍鱗!」
應月明不禁亢奮地喊出聲來,不覺間手中的古書輕輕摔落在玉磚上。書卷在腥風中嘩啦啦地翻動著,旋即自燃起來,燒起淡藍色的螢火。
那書燒得太快,應月明還未來得及反應,便已化為一大片餘燼。火光明滅之下,書壓著的玉磚嗡嗡發顫,煥發著星河般的光芒。
應月明不敢輕舉妄動,他緩緩挪著步子,屏息遠離這火苗。
「啪」地一聲脆響,下面像是有什麼東西猛地劈打了一下那塊玉磚,震出一道極深的裂紋。
應月明嚇得不輕,他自覺腿軟,只好硬生生拔起快步跑開。
碎裂聲此起彼伏,裂紋像是一條長蛇在玉磚上蜿蜒而行。地下的東西疾如風雷,正掙扎著試圖破土而出。
……
幾縷白沙自天幕緩緩流淌下來,垂成一道極細的線。風聲忽遠忽近,夾雜著一陣清冽的笛音。
程善走在沙地上,身後那串腳印都早已被風沙磨平。
他忍不住問道:「前輩,我們真的要把明彩丟在那麼?」
吞雲老人說:「你第五次問了。不要多挂念,她這樣才最安全。」
程善說:「可是……」
吞雲老人說:「你這樣放心不下那姑娘,我還以為你會惡向膽邊生,對我這老東西不客氣了。」
程善說:「話雖如此……但我感覺前輩讓我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更何況入鄉隨俗,我只是姑且信了。」
吞雲老人乾笑兩聲道:「你看不見了。」
程善不解道:「怎麼?」
吞雲老人說:「你放不下她。那姑娘就像你眼前的火把。沒有她,你連前路都看不見了。」
程善並未答話,眼神卻像是默認。
吞雲老人說:「快到城裡了,多忍耐些吧。」
程善向前路遠望,隱約看得見低矮的房子,古樸的紅瓦,還有不少粗陋的茅草屋。除了佔地廣袤之外,忘城都像極了山隱的村落。
更靠近忘城之後,沙地上開始浮現出不少被鱗化的人。他們宛若石像般永恆地凝固著,錯落排布到塵沙所遮蔽的遠處。
這些覆上一層鱗片的,活靈活現的「人像」雖然稀疏,數目卻相當駭人。僅僅是掃視一圈,程善也看的出有不下兩千人。
程善說:「這些是?」
吞雲老人說:「是他們求我鱗化的,他們自願變為鱗塑,永駐此地。」
程善說:「那又是為何?」
吞雲老人說:「我清楚你的想問的太多了,到城裡你就會懂了。」
程善不再多言,跟著吞雲老人一路朝村落邁進。視野中終於出現了稀稀落落的土屋。沒有口鼻的小孩們追逐、跑跳,搶著一個破爛的布口袋。枯瘦的男人坐在石墩上,用只有兩根手指的雙手把笛子,讓另一旁的女人吹出婉轉的笛音。半個身子的老嫗炒著鐵鍋里的青菜,扭曲的指節就快把不住鍋鏟。
這城裡,幾乎就沒有完好的正常人。
屋後跑出來一位喜笑顏開的男童,他兩手順著臂膀粘連在胸口,嘴裡卻咬著風箏線。他這樣銜著風箏跑了起來,大紅的風箏飄得雲一般高。
程善順著那風箏看去,線綳得愈來愈緊。眼看那男童就要吃不住大風的力道,程善快步跑過去,幫了一把這差點跌倒的孩子。
他用力把風箏線纏在一塊小石頭上交還給男童,眼看那孩子越跑越遠,程善突然心口一陣難受。
程善說:「為什麼我修不了這孩子?我剛剛右手碰到了他,卻感覺自己摸著一團蠟。」
吞雲老人說:「如果能修,我早就修好他們了。」
程善說:「他們怎麼了?」
吞雲老人說:「忘城都是這樣的百姓。如果他們完好無缺,就不會在這種地方了。」
城裡的百姓似乎都對吞雲老人很是恭敬。只要見到這位古怪的老者,都會試著打聲招呼。不過大多數人根本就發不出完整的聲音,只能嗚嗚啊啊地吐出含糊的字眼。而吞雲老人就像是聽懂了這一團亂麻的話語,淡然地寒暄著。
到了瓦房密集的街上,巷口跑出一位活蹦亂跳的姑娘。只不過這姑娘並沒有頭。
她白皙的脖頸上本該是一張櫻桃嘴、兩隻美人目的頭顱,但現在只有一個碩大的銅鈴鐺。鈴鐺長進姑娘的骨肉里,與經脈密不可分。
姑娘賣力搖了兩下脖上的鈴鐺,發出清脆地響聲,吞雲老人似乎聽懂了她的意思。
吞雲老人說:「阿姈,說慢點。」
姑娘晃著身子,搖了三下鈴鐺。
吞雲老人說:「我清楚了,去告訴那兩個老東西,我把程善帶回來了。」
姑娘又「噹啷」地搖了一下鈴鐺,轉身快步跑開了。」
吞雲老人說:「聽說阿姈在地上,是個溫柔又漂亮的丫頭。」
程善說:「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吞雲老人說:「程家那些黑暗過往裡剩下的犧牲品,比你知道的還要多得多。人匠的技法你以為是憑空誕生的么?有被用壞的陶坯,就會有被用壞的人。」
有時人命價值無量,有時人命只是一粒白沙。程善並非猜不到程家曾經做過什麼惡,只是今日還是第一次,他不得不承認這些事真實存在過。
他努力緩和著自己,胸口卻仍是一陣壓抑。
程善說:「可他們怎麼會連修也修不好?」
吞雲老人說:「人匠並非隨俗所欲,修人也並非沒有止境的。當人被折騰到逾過某個度之後,就幾乎不再是人了,也不能復原了。你現在看到的這些百姓,已經不知被多少人匠儘力修過,卻也僅止於此了。」
程善沉吟良久道:「他們是怎麼在這種摧殘下活下來的?」
吞雲老人說:「他們早就死了,只是沒有死透。」
程善說:「沒有死透?」
吞雲老人說:「就在這地下忘城之中,涌著一股氣。這股氣沉在肺腑里,久而久之,倒像是撐著人的生氣。無論受過多重的傷,得過多重的病,人都不會死。」
程善說:「那人就相當於活了過來。」
吞雲老人說:「活?人雖不會死,卻也沒有活。每三年,我們最多離開忘城一月,不然就會極痛苦地化為肉泥。人被永遠困在這茫茫白沙上,不見天日,不知年歲。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
程善說:「這些百姓,是程家先人欠下的債。前輩是要叫我來還債么?」
吞雲老人說:「這債不是你一個人能還的清的,也不是你該還的。還有更要緊的事在等著你。」
程善說:「什麼事?」
吞雲老人說:「如果真言石沒有出錯,你就是最後一位來到忘城的程家後人。有太多事要交代給你了。」
程善說:「老前輩。如果我在忘城裡待得太久,吸了太多這裡的『氣』,是不是也會永遠離不開了?」
吞雲老人說:「沒錯。」
程善說:「我還有多久?」
吞雲老人說:「最多二十個時辰。」
程善說:「那無論前輩你要交待什麼事,我們都最好儘力快些。」
吞雲老人像是不置可否。
程善說著要快些,他自己卻看向路邊的百姓不願離開。沒有雙目的小女孩捧著一大摞筷,突然被沙地上的碎石絆倒在地。他連忙跑過去,幫她一一撿起了散落在地的筷子。
女孩伸出稚嫩的小手摸著程善的臉頰,她的聲音清澈動聽:「大哥哥,我們都想好好謝你。」
程善笑著問:「你們?」
女孩胡亂地指著身後,程善才看清那個剛剛在放風箏的男孩,手裡攥著風箏向他走過來。
女孩說:「他膽小,不敢說。」
笑盈盈的丫頭沒有眼睛,怯生生的小子沒有兩手。可程善什麼都做不了,他只是個無能為力的看客。
程善霎時無言以對,他只好緊緊擁抱著兩個孩子,捋順著他們散亂的頭髮。
吞雲老人回身道:「走吧,你還有兩個人必須得見。」
程善說:「程家的債,總該有人來還。」
吞雲老人說:「我說了,你救不了他們。」
程善說:「我知道,但起碼,我還能抱抱他們。」
吞雲老人嘴縫中發出嘶嘶地氣音,總像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緘默。
令他緘默的是,真言石上銘刻密密麻麻不知多少人,來者有千百種,各有不同,各懷心思。
但茫茫人潮都被這些畸怪的百姓嚇得肝膽俱裂,或是滿目鄙夷。只有程善半跪下來,抱了抱這些並不幸運的孩子。
起碼還有一隻溫暖的右手在摟著他們。
待續。
更新於我的專欄:
方糖屋
最近突然被要求江湖救急到某個奇怪的科幻稿子,所以沒太多時間寫太平年。太平年下周一才會正式恢復日更,望體諒。
忘城線寫的又很不舒服了,主要是人物境遇讓我心中發悶。一直以來某些沉重的情節,我都是讓應月明這個瘋子插科打諢去分擔的,但他不在這裡。
望城線可能暫時要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章節多半會以極少的字數出現。
地宮線會繼續風起雲湧,讓應月明靠著頑強的意志力、豐富的智慧和求生本能自生自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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