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的生存作出思考 | 1982夏娃義務
來自專欄 iTypen
所有不安於現狀的人都想知道答案,所有人都想知道烏托邦該怎麼建立——而任何宣稱自己答案人,如果他相信自己的解決方法,他就是極蠢。如果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就是極惡。
——1982 夏娃義務 卡爾斯帝國
烏托邦
或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曾經有一個美好的理想,想像著這個世界裡一切生靈能夠和諧共生。物產豐盈,無所不有,人們不再為了溫飽物資而發生爭執。沒有戰爭的硝煙,也沒有勾心鬥角的爭端。
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
——太平天國 《天朝田畝制度》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陶淵明《桃花源記》
人類幻想這樣的世界恐怕已有數千年之久。從莊子筆下的無何有之鄉,到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再到近代的太平天國運動領導人洪秀全,從各宗教經典之中描繪的「天堂」再到梭羅筆下的瓦爾登湖。一個理性中的完美的世界在思想中被人們不斷地傳承
並且,人們給這樣的世界起了一個美好的名字——烏托邦。
感性中,我們總是在對烏托邦的世界抱有各種各樣的幻想,為理想中的世界寫下了一篇又一篇的大作。但在理性上,我們知道,這樣的世界永遠不會到來,甚至,我們正在一步步的遠離。
公平有序,沒有紛爭,沒有貧困的理想社會中,絕對平均主義的推廣使得每一位社會成員的生產積極性大幅降低。隨之而來的一定是生產生活物資的緊缺。為了避免這種狀況的發生,一定會有某種勢力,或是宗教勢力,或是政治勢力,或是軍事勢力全方位管控每一位社會成員的活動。人的尊嚴將被拋棄,集體主義綁架一切。
為了達到領導者所期望的烏托邦社會,必然不允許異見者的喧囂。提出反對意見者,將會被視作社會的異端分子。與此同時,出版物也將受到絕對的管控,報紙和新聞刊物等一切實體存檔,也將不被允許在民間存在,過去的新聞永遠在不斷地修改中,以便和現實達成一致。
在烏托邦的社會中,人們希望生活不拘泥於繁雜而又黑暗的體力勞動,希望能獲得更多的精神享受,但為了維持一定的生產力水平,必然要求一部分人去完成其他人不願意完成的勞動。於是等級制度隨之而產生。同時為了達到「烏托邦」的理想境界,貧困將不被允許存在,處於貧困之中的成員將被隔離在社會之外,達到一定範圍內的「烏托邦」。
等級制度發展到頂峰,便是由出生決定等級,生活在烏托邦社會內的社會成員,將會被以DNA的微小差異強制地分為若干等級。
DNA被用於區分等級之後,生育也將由領導者統一管控。愛情將會被視為異端,孕役制度產生,同性戀者將會受到極端的打壓。
最後,採取教育的手段,將全體社會成員的思想同化,以保證社會弊端被視為自然狀況,一切負面將被無視或屏蔽。
烏托邦社會發展到頂峰,便走向截然相反的境地。
反烏托邦
很早以前,就有人看透了烏托邦社會的實質,英國的喬治·奧威爾寫作的《一九八四》,描繪了在社會生產力低下,戰爭頻發的狀況下的烏托邦社會。赫胥黎寫作的《美麗新世界》中,生育由工廠統一完成,人口猶如產品般被生產出來,並且,就像同一個品牌的產品有不同型號一樣,由工廠統一生育的人口也通過某些方式將他們劃分為不同的等級,這種劃分是先天的,生理上的,低等級的人口永遠無法通過自身的努力而得到發展。在扎米爾金寫作的《我們》中,人們甚至沒有姓名,只能通過編號來區分每一個個體,政府為所有個體確定了詳盡的「時間表」,整個社會成為一個「數學的社會」。
反烏托邦的境地不一定是由人類社會之間的爭端引起的,在電影Wall-E中,人類的過度浪費和對自然的肆意破壞導致整個地球生態系統的覆滅,而在飛船上,人類則上沉迷享樂而不顧自身機能的退化,最終使得機器人取得人類掌控飛船的控制權,進而掌控整個人類的命運。
總之,反烏托邦,一定程度上就算烏托邦發展到頂峰的一種表現。
1982
事實上,1982夏娃義務這款遊戲還算是在demo階段,Android端上,遊戲的劇情尚未結束,並且在基地的地圖界面中,也缺乏引導的文字。但遊戲已經釋出的劇情,已經足夠發人深省。
遊戲的背景設定是在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卡爾斯帝國,宗教為卡爾斯教。在設定中,卡爾斯帝國遭遇生育率低下的危機,進而推出孕役制度——所有年滿26歲的未婚女性,都必須接受宗教統一安排的孕役。並且,墮胎被視為犯罪,墮胎藥品米索前列醇受到嚴格管制,同性戀被視為犯罪,同性戀者將會被關押在威茲曼人類生殖技術與人口控制基地接受改造和教育。
在遊戲中,玩家的身份是卡爾斯宗教管理局第二執行辦公室的監察官,將全權負責此事件的調查,並且對調查期間的孕役服役人員提出的延遲服役的申請作出批複。
《卡爾斯法典》賦予宗教檢察官監護所有公共事務的絕對權利。
——監察官(玩家)劇情對話
在遊戲中,玩家將會審問不同的人,例如威茲曼基地的負責人,醫生和工作人員,以及死者的哥哥——被視為有性取向障礙的一名律師,彼時他正因為發表不正當觀點而被逮捕,在人口基地行為矯正中心接受教育。
我想談談死者的哥哥。
死者的哥哥是一名律師,他宣稱「權利高於一切」,遊戲中的報告人認為,他「盡愛接些討厭的官司」。例如幫助其他人口基地的服役人員起訴其基地,或是接受墮胎醫生的委託。
他這種人無可救藥,為了錢絲毫不顧良心。只要委託人出的起錢,他們就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報告人我們那時還沒見過。心理醫生的事是我編的。死者服役的理由也是我胡扯的。為了讓他感到內疚。——報告人
黑白不會分明,正義和邪惡也不過是一念之差,報告人聲稱列里貝德「為了錢絲毫不顧良心」,可自己終究也為了權利和自己的目的「把黑的說成白的」。當集體主義綁架一切,當宗教高於一切,隨之只有人性被泯滅,感情將不復存在。
夏娃義務
很遺憾的是,截至目前,這款遊戲只釋出了前六天的劇情,在第六天結束之後,將會得到一個未完待續的提示。但在短短六天的劇情中,足矣感受到理性和感性的強烈衝擊。
卡爾斯的孕役制度誕生於少子化的背景下,並且被賦予了一個美麗的名字——夏娃義務。在反烏托邦的作品之中,生育由政權統一管控似乎是一個「標配」,統一管控的生育有利於快速地解決少子化的問題,解決低生育率的陷阱,進而使得整個社會擁有源源不斷的勞動力。但人總有生老病死,大規模的集體生育,在若干年後便會陷入老年化陷阱,無法提供勞動力並且需要社會的反哺,再過若干年便會相繼死亡。如果需要彌補社會老年化所帶來的危機,必然需要更多的青壯年勞動力,最終人口的增長就會超過自然承載的極限。
也許孕役制度只是夏娃義務的一部分,對於一個宗教而言,管控信徒的生育是遠遠不夠的,宗教的目的是管控信徒的生老病死,管控信徒的行為和思想,否定信徒個人存在的價值,讓信徒成為無條件服從於「神」的傀儡。
鑒於遊戲的局限性,或許我們不能再其中感受到卡爾斯之神的全貌,但現實往往比作品更精彩。
結語
願卡爾斯之神保佑她,寬恕他的罪孽
——監察官(玩家)劇情對話沒有證據證明神真的存在——列里貝德(死者哥哥)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