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羊（二）

來自專欄萌茶山會流血瓜皮4 人贊了文章

——某記者針對相關事件回憶

「不過現在，誰會想到以羊攻羊？」被警戒線隔在人群的李門皓自言自語了一句，「想告訴他們，這樁命案犯邪啊。」趁著警察不注意，李門皓惡作劇般地把警戒線拉斷，然後擠出了人群，而那條警戒線，慢慢落到地面後，圍觀的人群慢慢湧進好幾厘米。

「你想說？環境很像？」淺心彷彿猜透了壬籬的心思，「擺個pose？」隨即閃光燈一亮，把壬籬的煩躁臉色拍了下來。

「你既然是個記者就好好乾你的活。」壬籬站在死屍大約一米左右的位置，看著那句慘死的女屍——手很不自然地僵直著，眼瞼之下是兩行血跡，而眼珠子也反常地凸起，令人不免想像屍體什麼時候會突然起身，死死抓住自己的手。這一景象在壬籬眼裡那麼熟悉而恐怖：「跟之前很像，一股刺鼻的羊膻味。」

「那個……死者的孩子怎麼了？」淺心關心起了那個小男孩。

「沒事，目前來看他應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唉，可憐的孩子。」壬籬嘆了口氣。白大褂的法醫初步檢查完，走到壬籬面前報告情況：

「死者女性，目測年齡38歲，死亡時間大致昨晚12點，由於那股濃烈的氣味，屍體腐爛的速度比較快，嗯，死相蠻慘的，大致死亡特徵是心臟麻痹猝死。」

壬籬點點頭，看法醫還有一些話要補充。

「死者身上……並無抓咬痕迹，同上次死掉的那對夫婦不同，從屍體體位上看，死者就彷彿跟空氣搏鬥一般，身上的傷痕主要是倒在地上的擦傷，可是說來奇怪，在幾乎毫無人為外傷的情況下還有驚嚇導致心跳驟停的可能，但是，這滿地的血……剛剛檢驗過了，羊血。」

「監控有查嗎？」壬籬問。

「恐怕跟你講的『好久之前的案件』一樣，監控錄像拍的都不是12點案發前的錄像，也就是說，錄像在好幾個時間點上停了，所以十二點的錄像記錄基本上被刪除，我說得沒錯吧？壬警官？」淺心插嘴說，並把照相機放壬籬面前晃了晃以使楞住的壬籬回過神來，「349案件？我想不止我能聯想這個案件吧？」

「告訴你那麼多真是個錯誤，你想報道這次事件？」

「看你的臉色是不允許我報道咯。」淺心笑笑，「真的，我開始懷疑你們警察到底有多少事瞞著大眾。」

「警察該做的事，是發掘事件真相，避免群眾恐慌和利益損失，知道嗎？不像你們記者那樣。」壬籬的臉色很難看，他搶過淺心的照相機，把裡頭的照片刪得一張不剩。

「你......」淺心很不高興——那麼辛苦整來的素材，就按這麼幾下刪除鍵，就成了一場空。頓時一肚子惱火騰上腦子：「我告訴你，報道不出新聞，我的協助工作就完成不了，那麼，就需要壬警官長期關照了。」

「隨你便，不過現在不要妨礙警察工作，要拍照，到樓外拍。」壬籬拿出筆記本，把剛才法醫的話記了下來。

淺心出了那棟民房，心裡頭是慢慢的不快，於是拿起相機拍了幾張照片，「說實話，拍棟大樓的可信度不高啊。」

算命攤上的人向淺心招了招手。

……

現場大概五點多鐘整理完畢，屍體則運送到了警局邊的法醫院接受進一步剖析，整理完現場，壬籬已經累成一灘泥，他回到自己的車上，副車座上不同往常地擺上了份盒飯。

「嗨，壬警官，別忘了我說過什麼哈。」後車座忽然冒出個淺心，齜著鬼臉跟壬籬打招呼。看著那個記者，壬籬心裡真的無話可講：「好，你今晚就跟著我了？」

淺心點點頭：「你的晚飯我請的，人情要還，況且我協助報道案件的工作沒完成，所以，我可以在破案上盡我所能幫點小忙，哈哈，壬警官多多關照。」

儘管現在壬籬想盡各種理由想把淺心轟出車外，可副車座上的那盒盒飯，飄出股飯菜的香味，壬籬便趕緊打斷自己的思緒，把車啟動。

開到紅綠燈前，一直盯著窗外不說話的淺心，忽然開口說：「壬警官，有些事我想跟你在警局說。「現在在這說也不會死人。」壬籬回答。

淺心又不說話了。

天色昏暗，路燈初亮時，壬籬的車停到了警局門口。

「壬警官，現在可以說了，剛剛發現些…可能你也不會相信的東西。」

「接連好幾個公交車站，都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

「一模一樣的人，他們都在往車內盯著看。」

「還有，還有……」

此刻，淺心憋了一路的話，一股腦地全抖出來，於是這嘴就像缺口的堤壩，滔滔不絕，壬籬從後視鏡可以看到淺心渾身都在打哆嗦。

這到底怎麼回事？剛剛還笑嘻嘻的好好的？這個時候怎麼跟撞了鬼似的？

「我說淺心，你這是工作壓力太大，還是想像力太豐富了？」

淺心望著壬籬，慢慢地從後車座上捧起一堆紙人：「這？也是你車裡的東西？」

壬籬沒有回答，而是環顧了一遍車內的情況——車窗沒有損壞，車門也沒有被撬過的痕迹，那……的確那些紙人是怎麼進來的？在想不出任何的可能前，壬籬也有點驚慌。

淺心往窗外望去，警局臨近有一家，「XX烤全羊」五個大字亮著紅色的燈光，夜空之下很是繆人。「怎麼了？」壬籬回過神來，拍了拍望著窗外出神的淺心。淺心回過頭，換作一幅嚴肅的表情，「告訴你們的同事，今晚不能吃羊。」

壬籬的臉上掛滿了問號。

「我聽祖輩們說過，羊有靈性，我想也有怨性，況且先前的那個地方，說邪點，就是不幹凈，現在我們的手也是不幹凈的，既然這樣，就更不能得罪『羊』這個東西。」淺心解釋說，不過他補充了一句：「雖然這麼說，但是迷信這些東西，到現在我還只是半信半疑。」

「的確，我就納悶你怎麼信起那些東西來了？」壬籬說著，「不過放心，今晚我值夜，管它什麼東西，怕什麼！」

「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有人吃羊肉了？」

「這天都涼了，火鍋涮羊肉的很正常啊。」壬籬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你到底怎麼了？整個人神神叨叨的，誒，話說了，你今晚陪我值夜？」

淺心點了點頭。

「那就少講些廢話。」壬籬斬釘截鐵地中斷了他還想說下去的話。

......

（警局 10:55）

「既然你留下，那我們輪流值夜，我休息的時候你來幫忙值班。」壬籬拍了拍淺心的肩膀，「至少不用那麼麻煩。」

淺心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邊，是值班室。」壬籬用手指著走廊上的一個房間，「哦，對了，那個停屍間的燈忘了關了，順便關上。」

吩咐完這些細碎東西，壬籬往辦公室上的沙發一趟。看著淺心把燈熄掉，把門也關上後，閉上了眼睛，耳邊還回蕩著11點打點的鐘聲。

......

淺心走到停屍房，照壬籬說的準備關燈，不過他留意到些東西——有個擺屍體的地方空了，上面只有一攤血跡。

「別嚇唬自己。」淺心自言自語地說，接著很不安地把燈關上，匆匆忙忙地跑到值班室，把值班室的幾盞節能燈點亮。

果然值班室燈火通明的讓人放鬆了些，淺心找來一次性紙杯，沏了杯茶，坐在監控前，「電腦沒關？」淺心發現電腦還處於待機，於是按下開關，電腦開始顯示起了警局的監控錄像，這下有了監控錄像，警局發生什麼事就基本一清二楚了，那還怕什麼？人嚇人嚇死人，淺心努力讓自己放輕鬆。

不過下一刻，剛喝下去的熱茶差點噴出來，淺心瞪大了眼睛，電腦監控圖像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問題，令淺心冷汗起了一身的原因是監控頂端的時間——11:00:00。

「可能是電腦問題。」淺心喝口茶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回過頭，背後鐘錶的時間卻故意玩弄自己似的——顯示是11:00。

值班室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淺心心想或許是壬籬或者其他警官吧，那...誰來開門？現在淺心有點疑惑，接著是惶恐——不知什麼時候飄來股羊膻和腐臭。

不會的，哪有什麼詐屍，瞎想什麼！

透過值班室的窗戶，淺心往停屍房的方向望去，下一刻，他徹底地攤在地上，回過神來時，他趕緊起身並迅速地翻出漿糊，把值班室的報紙糊在窗戶上，把事情辦完，他就用身體擋住值班室的大門，不斷地深呼吸調整心情。

沒有這些東西，肯定是假的......儘管眼前的一幕幕正在慢慢動搖自己的觀點。

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到底怎麼回事？

......

停屍房黑燈瞎火的一片，也偏偏這時，血跡便像爬蟲一般慢慢地從停屍房的大門溢出，在走廊的燈光下，看上去鮮艷得...像剛流出來的一樣。

淺心的手機一響，一個陌生號碼發來條簡訊：

別急，故事還沒講完。

號碼：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13

當然，那串號碼肯定是空號......

——《瞑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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