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為了幫他造反,皇帝殺光了他的親兄弟
來自專欄五胡災
劉和把兩個弟弟殺完的當天,劉聰動了。
他想讓劉和做的事情,劉和已經幫他做完,交易自然也就結束了。
劉聰一動,就如同風捲殘雲,充分展現了他過人的名將才華。他調集大軍,將平陽城團團圍住,然後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攻破了西明門。
劉和並不擅長打仗--他實在也沒什麼擅長的。西門淪陷之後,他並沒有組織士兵抵抗,而是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二世祖品質,立即驚惶失措的逃往南城。
可是逃到南城又有什麼用呢,劉聰的軍隊已經把整座城都圍得水泄不通了,這次不像上次攻打洛陽一樣圍三闕一,他一隻老鼠都不會放出城。
劉聰比劉和清醒得多,他知道洛陽是外敵,攻城失敗了,他只是少得到一些東西,並不會失去什麼,而平陽城裡的這個敵人,是他的心腹大患,如果不能斬草除根,哪怕放劉和單身一人跑出去,他也是有機會翻了自己的盤的,劉聰當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也有實力不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的前鋒營將劉和包圍在城南的宮殿之中,此時所有的暗算、陰謀都失去了作用,只能雙方硬碰硬了,看誰的刀更鋒利,誰的心更狠辣。
劉和的刀當然不如劉聰的快,他在倉惶之中,只帶了少數衛兵躲進宮城,而包圍他的,是劉聰麾下能征慣戰的精銳之師,在這個賭桌上,他的勝率為零。
在這種絕境下,劉和暴發出了強烈的求生慾望,從來沒有過軍事經驗的他,竟然用這少數衛兵,抵擋了劉聰的前鋒營整整一天。
他也在絕望中煎熬了整整一天。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第二天,宮牆被攻破了。
劉聰的虎狼之師潮水一般湧入光極殿,他們毫不留情,追斬砍殺每一個還能站著的敵人,直到將所有人殺死。
除了一個人。
劉和坐在大殿正位,面色蒼白,衣服上是道道血污,但還是端正的戴著皇帝的冠冕。
這頂造型誇張的帽子,象徵著他的身份,讓他擁有千里國境之內最大的權力,但也給他帶來了無比恐怖的災難。很難說得清楚,到底是他駕馭著這頂帽子,還是這頂帽子控制著他。
但至少現在,這帽子還在他頭上,這讓他覺得,自己仍然擁有著權力。
他強自鎮定的開口了:"朕的四弟呢?讓他來見朕!"
他沒有見到劉聰,只見到了一把刀。
劉聰做事情,遠比他更絕,絕到不會給對手留下任何一絲一毫的機會。
七月二十四日,劉和當上皇帝的第七天,被劉聰的軍隊斬殺於光極殿。
他的心腹大臣們也很快下來陪他,呼延攸、劉銳、劉乘這三個奸臣,劉聰把他們押上街道,當眾斬首示眾。他們本來只想害別人一把,不過做得實在太過成功,不只害到了別人,連自己也坑進去了。
此時昏君已經授首,奸賊已經剿滅,關鍵是自己還擁有了大義的名分,群臣對自己服服帖帖,劉聰志得意滿,這一戰的驚心動魄之處,不在於戰場,更在於戰場之外,而他則完美的獲得了幾乎所有的勝利,這樣的結局,不能不讓他得意。
只有一點點小瑕疵。
可惜,要是這個當時也在城內就好了。劉聰看著身旁唯一剩下來的幼弟,北海王劉乂,心裡不無遺憾的嘆息了一聲。
沒關係,這是小事情,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現在,是該接收戰果的時候了。
劉聰以父親的真正傳承人自居,事實也確實如此,他不僅學到了劉淵的手腕與心機,甚至連尊崇漢禮的虛偽心性也學了個十足十。
皇帝已經死了,作為現在匈奴漢國拳頭最硬的人,這把位子當然非他莫屬。
但是當群臣們去請劉聰收拾一下準備即位的時候,卻遭到了劉聰無比惶恐的拒絕。
他說,小弟劉乂的母親是單皇后(劉淵的第二個皇后),他是父親的嫡子,而我只是個庶子,按照禮法,有資格繼承皇位的,應該是小弟才對啊,我是萬萬不能坐這個位置的。
大臣們見識過劉淵的虛偽,當然明白劉聰的這套做法只是表面文章,倒還沒有怎麼當回事,但是有人嚇壞了。
劉乂幾乎被嚇個半死。
他還只是個半大孩子,在這場政變當中,先是險些命喪在大哥手裡,然後又在四哥的大軍當中,見識到了四哥的手段與軍容,這讓他對四哥由衷的懼怕。
他雖然還未成年,但經歷了這麼多事,也知道現在自己是被架在火上烤了,只要一個應對不慎,他就得追隨父親的步伐而去。
他甚至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急得大哭,跪下來求他的四哥當皇帝,除此之外,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群臣也察顏觀色,配合著劉乂勸進劉聰。
劉聰再三推辭,享受完了這套繁文縟節之後,才終於肯點頭答應:"現在天下未定,國家需要一個年長的君王,這是家國大事,我也不敢推辭,等小弟長大了,我再把皇位還給他。"
於是劉聰登位,握住了國家最大的權柄。
為了兌現承諾,他封劉乂為皇太弟,以示繼承人就是這個最小的弟弟,而不會是自己的兒子。
為了加強這種印象,他還把自己的大單于、大司徒的官位一股腦的封給了劉乂。
劉乂拒掉了對他來說明顯是個火坑的皇位,鬆了一口氣,對於四哥的封賞,他小心翼翼的接受了。
現在他是皇帝了,他賞給我的東西,我恭恭敬敬的接受,應該是最合適不過的吧?劉乂心裡想。
可惜,他實在還太小,還不足以明白權力這種東西,除了活著時要牢牢握在手中,甚至死了也不能放手交給外人,即使是自己的親兄弟也不能。
他實在應該拒絕掉"皇太弟"這個封號的。
而且,劉聰給過他暗示了。
劉聰給自己的長子劉粲封的爵位是河內王,十分普通,遠遠不如皇太弟和大單于尊貴。但是,劉聰還給他準備了一個官職:撫軍大將軍。
這是個實權職位,工作內容是都督匈奴漢國的諸項軍事行動。
軍營出身的劉聰十分明白:其它什麼都是虛的,只有軍權才是實的。他就是靠著對軍權的牢牢把握,才最終改變了父親的安排,坐上了皇位。
這個暗示很明顯,但劉乂沒看懂。
所幸,劉聰也不打算讓他看懂,否則這個弟弟如果太乖,他以後怎麼找理由動手呢。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我終於得到一切了,這種感覺,真好啊。
此時,劉淵陵墓還沒有修好,他的棺槨正停在皇宮之中,靜靜的注視著兒子們的互相殺伐。
成為平陽城新的主人之後,劉聰來到了停放父親遺體的大殿前。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他要給劉淵一個交待。
父親,你沒有選擇我,但您的這個決定是錯的。
大哥他才能平庸,不足以繼承您的事業,他連我都無法對付,更何況與南邊晉朝相爭?
我沒有得到您的指定,但我終將證明,我才是您真正的傳承人,您已經開啟的大業,將在我手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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