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同性戀,可是,我並沒有那麼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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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臨近結束,老張也要回北京了。
他去北宇家告別,北宇媽媽正在拖地板。
空氣泛著洗滌劑的味道。
摻雜了冬天特有的乾燥和凜冽。
北宇媽媽說了一句「來了。」
語氣親昵自然,好像老張就是這個家的一個成員。
只不過出遠門太久,以至於成了一個陌生的訪客。
老張回了一句「嗯,來了,阿姨,北宇還在睡懶覺?」
北宇媽媽輕鬆地說,「眼看著就要開學了,就讓他睡幾次懶覺吧。不然,一屋子的活兒,免不了他的。」
前一晚元宵節,北宇爸媽是東道主,宴請了親戚好友。
老張一家也在其中。
代表著善解人意的北宇媽媽。
一如既往地主持著大局。
她坐在老張爸媽中間,端起酒杯,帶著戲謔的語氣問:
「你們家兒子,大學不是談了女朋友嗎?今天也不見帶來,給我們長輩過過目。真有出息。我都還不知道北宇,什麼時候能給我帶一個兒媳婦回來。」
老張很認真地說:「分手了,前幾天的事兒。」
北宇媽媽想要說的話,像突然被切斷了,只得一飲而盡,對著桌上的人說:
「要是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都能在大學裡找到心滿意足的女朋友,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老張和北宇相視了一眼。
北宇低下頭假裝夾菜。
老張率先說,好啊好啊,謝謝阿姨的好意。
北宇聽著老張連聲的答應,咽下去的菜,都在胸口化成了一股悶氣。
其實,北宇從老張家拜年回來之後,就給爸媽攤牌了。
北宇媽媽氣得不行,說,沒想到養了那麼好的一個兒子,放著那麼多女孩子不喜歡,偏要去喜歡老張,怪不得初中就成天黏著他。
又說,從此以後,休想再把老張帶回家吃飯,也不準再去老張家裡。
只是,沒想到,短短几日後的元宵節。
北宇媽媽就請了老張一家來家裡吃飯。
還說了那麼多,旨意不明、卻又主題明確的話。
北宇不想再聽他媽媽的話,退了桌。
老張緊跟了出來。
北宇心裡漲滿了,從荒草叢生的憤怒邊緣,生長出來強悍有力的喜歡。
不,不是喜歡,是愛,是對老張的愛。
也是像吃了一個紅辣椒,那樣辛辣灼熱的的瞬間。
喝下一杯的可樂和雪碧的安慰感。
或者說,相依為命。
老張問他,你媽媽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了?
北宇很隨意地說,怎麼可能啊,他要是知道了我跟你的事兒,剛剛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她不是那種不會理解我的媽媽。
北宇說出假話,只是害怕老張又有壓力。
也害怕因為這種壓力,再一次失去老張。
老張騙過北宇。
而今,北宇也開始騙老張。
或許,存有欺騙的感情,從來都不失真誠。
每一次欺騙,都是在給這份感情夯基墊石。
他明白,世俗的不可理喻,也把老張硬生生地推到了北宇面前。
陪著自己,一起面對,突如其來的尷尬和無奈。
時間推回到北宇去老張家拜年的那一天。
北宇借口天太晚,風大,要在老張家睡覺。
其實,吃完晚飯之後,老張就偷偷給北宇說了一句,今天晚上在我家睡覺,會有好事情。
北宇笑著說,你都叫我哭成這樣了,還能有什麼好事兒啊。
老張一本正經,說,我的手機備忘錄你沒看完吧,你晚上留下來慢慢看,說不定有新發現。
北宇鑽在老張的被窩裡,問他,到底有什麼好事兒。
老張說,也沒啥好事兒,我就是想讓你今天晚上,留下來跟我睡覺。你跟我睡覺,當然是我的好事兒啊。
北宇說,我是不是該誇你真聰明呢?
又繼續翻老張的手機備忘錄,看見一些高中時候記載的片段。
「今天太熱了,打完球渾身是汗,頭髮都濕了,北宇這個傢伙,太傻了,我就是說了一句,廁所的自來水不幹凈,他竟然二話沒說,跑去小賣部,買一箱子怡寶,給我洗頭,果然是零花錢沒地方花了。」
「他的腦袋是什麼做的?那麼簡單的函數題,都解不出來,物理三定律就那麼難嗎?要不是他是北宇,我才懶得每天給這個傻瓜上免費家教了。」
「好在他做的核桃酥還算好吃,他說他專門下晚自習,回了家給我做的,補腦。我才不信,他連化學元素表都沒有背流利過,能有那麼好的手藝?肯定是他媽做的。」
北宇把手機扔給老張,假裝生氣地說,以後別想我再給你做好吃的,給你做了,還不領情。
老張隨意又嫻熟地用手臂,框住了北宇,帶著求饒的語氣說,我現在不是領情了嗎?
多少次,北宇都在腦海里構想而今的這一幕,在老張的懷裡撒歡兒。
老張又說,我還想吃,你給我做的蘿蔔丸子。
北宇用腳瞪了一下老張的肚子,說,你說的倒是輕巧,蘿蔔丸子,你大冬天的不戴手套,去削蘿蔔試試看?還真當我是你的私人保姆了?
老張翻身把北宇壓在身下說,不不不,我要你當我老婆。
北宇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臉,疼,說明沒做夢。
老張又躺回了北宇身旁,說,以前我一直告訴你,我不是同性戀,我一直都在騙你,也在騙自己。
今天,我要告訴你的好事兒,就是,我是同性戀,而且,我還好喜歡你。
硬要給自己貼一個同性戀或者異性戀的身份標籤兒,也挺沒意思。我只是喜歡你,你跟我一樣是男人,就那麼簡單。
北宇問,你不怕別人的看法,也不怕你媽受不了這個了嗎?
老張說,以後的路是什麼樣子的,我不知道,也有點兒怕。但是,我現在跟你一起睡覺,感覺很好。
北宇從被窩裡,鑽到了老張腋下。
鼻子里,竄進棉花被太陽曬過的,好聞的味道,以及老張的味道。
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他覺得,老張就是太陽的味道。
北宇和他媽攤牌之後的第二天,穿好了為了新年而買的新衣服,準備出門。
他爸以前是計程車司機。
這兩年滴滴開始流行,他也就做起了滴滴司機。
春節生意好,已經出去接客了。
他媽還穿著圍裙,就從廚房跑到了客廳,問他要去哪裡。
北宇說,看電影。
北宇媽媽說,跟誰去看電影,還把這件新羽絨服穿上了,去你大舅家拜年都不捨得穿,今天倒捨得了。
「我晚上十一點之前回來。」
「不準去,你陳叔一會兒來家裡吃飯,留下來幫忙。」
「我能幫什麼忙啊?」
「那也不準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去找誰。」北宇媽媽眼睛裡有了憤怒的顏色。
門被敲響了,打開門,看見陳叔,他媽媽臉上才擠出一點兒笑容。
北宇也趁機從陳叔身邊,一句招呼也沒打,溜了出去。
北宇媽媽說,這孩子,越長大越沒有禮貌了,說要出去看電影,看他猴兒急的,保準兒約了哪個姑娘。
陳叔說,年輕人嘛,都是這樣。
北宇早已經跑過去按了電梯,只在等待的間隙,聽見他們若有若無的談話。
下了一樓,出了小區門,北宇才發現,他準備送給老張的手套,落在了家裡,又折了回去。
打開家門,客廳竟然沒人,只有廚房燉的排骨湯,冒著白煙。
他迅速跑回房間,拿起了手套,準備出門,生怕又撞見他媽。
然而,卻聽見他媽媽房間里有聲音。
是他媽媽和陳叔的聲音,一種愉悅的男女之間,特有的聲音。
北宇愣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打開家門,出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告訴自己,他們兩個人,一定是在玩兒什麼遊戲,一定是這樣,一定!
髒兮兮的公交車開了過來,停在了梧桐樹下面的站台,一堆枯黃乾燥的樹葉,被碾壓地粉碎,發出呲呲的低嘶。
北宇到了電影院,看見老張裹著一件風衣,坐在露天的長椅上抽煙。
寒風吹得煙霧,都斜斜地飄進了他亂糟糟的頭髮里。
「風那麼大,你穿那麼少,不冷嗎?」北宇問老張,說著,他就把背包里的手套拿出來,要往老張手上套。
老張笑著說,「你慢點慢點,別把我的煙弄斷了。」
「你上次不是答應了我,要戒煙的嗎?」
「我答應你的時候,是真的準備戒了。」老張伸了伸懶腰,說,「只是現在又開始了。」
「給我一根吧!」北宇說。
「不行,你不能抽,煙是真的會上癮的東西。」
「我不怕。」
「我跟你說,北宇,抽煙的癮,很多時候,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老張熄了煙頭,繼續說:
「這樣跟你說吧,有時候我告訴自己,我不能再抽了,不然我會得肺癌的,太恐怖了。
我又想到,我都抽了那麼長時間的煙了,肺肯定都黑了,說不好哪天就是肺癌了。
媽的,更恐怖了,還心慌意亂了。
然後,我又情不自禁地點了一根,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已經是一個無藥可救的人,我不要你變成這樣的人。」
北宇說:「才半年不見面,就連個抽煙,你都能給我解釋那麼複雜了。不過啊,我一直不都是對你喜歡的無藥可救嗎?」
那天,他們兩個人看了電影,又一起吃了飯。
就像一對很普通很普通的情侶那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的性別相同。
那麼多年來,北宇一直所苦心期盼的,終於實現了。
雖然,就要開學了,兩個人又要南北相隔。
但是,短暫的陪伴,已經讓北宇很開心了。
畢業之後,他可以去北京找老張。
或者,老張回到杭州。
再或者,兩個人選一個更想去的城市。
總之,只要能在同一個城市,在一起生活,那就可以了。
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北宇也知道。
接下來的幾年,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
反正,北宇已經告訴了自己,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老張都是他這輩子,唯一喜歡的人。
但是,對未來的恐懼,包括北宇媽媽在他心裡放下的一塊磁鐵,毫不講理地,吸去他的快樂。
吃完飯,老張搶先拿手機買了單,說,這次,不能AA,以後我跟你吃飯,都不能AA,你是我老婆,我就要負責養你。
北宇說,你壓歲錢太多了,不花出去,心裡發慌是吧?
老張說,是的是的,給你花出去了,心裡特別祥和。
「那我還有很多東西要買啊,我們有必要去一趟商場。」北宇說。
那天,老張帶著北宇,買了一堆新鞋子和新衣服。
出了商場,遠處的天邊兒,大片的濃稠的暗黑色,不緊不慢地吞噬著所剩無幾的藏藍色,褐色的灌木叢,傾倒著橙色的路燈光芒。
北宇緊了緊圍巾,又幫老張把圍巾系得更緊。
幫老張戴好手套之後,他突然倒在老張的懷裡哭了。
「我好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不想跟你分開,我怕我們有一天會分開。」
北宇的臉,埋在老張胸口那塊冰冷刺膚的風衣毛呢里。
好像這樣,老張就不知道他在哭。
「你快別說傻話了,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凈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好,好。你說的對,我們現在好好的。我這是太開心了,高興得忍不住大哭一場。」北宇抬起頭,迎著老張,親了過去。
遠處,巨大的商場霓虹燈,閃爍著五彩的光芒,在漫無邊際的黑夜裡融化著,在北宇殘留著淚水的眼睛裡,一點一滴地變得模糊,像一堆破碎的玻璃渣子。
北宇不允許自己,將媽媽近乎歇斯底里的反對說出來。
不允許自己,把媽媽和陳叔的事兒說出來。
不允許自己,破壞掉和老張的快樂時光。
決不允許。
老張跟北宇說,我們去開房好不好,我想跟你一起睡覺。
北宇說,我答應我媽了,11點之前要回家。
「你給她打電話,說你在我家睡覺。」
「不行,她不會同意的。」
「不會吧,以前你說在我家住,你媽不都是說隨便你,只要不通宵打遊戲就行了嗎?」
「反正,我說她今天不會同意,就是不會同意的。」北宇臉上有了一點兒慍色。
「那這樣吧,我們去開一個房間睡覺,十一點之前,我送你回家。」
躺在酒店的床上,北宇抱怨說,你的錢真是沒地方花了,我們才住幾個小時啊,就花了四五百塊錢。
老張說,給你說一件嚴肅的事情,我喜歡的人是你,就是要為你花錢,把一切都給你,就算你不想要,也要塞給你。還要賣力地跟你做愛,做完後還想做。你不說停,我就不敢停。
北宇笑著說:
你這兒哪裡是對我好啊,都是為了你自己行嗎?
你這樣說,我都不敢跟你吵架了,不敢說你喜歡我了。
就怕你把我扔在床上,把我搞得不要不要的。
然後問我還敢不敢跟你吵架,你夠不夠愛我。
我要是罵你腦袋差根筋兒了吧,你就有借口說,我這都是喜歡你的表現啊,太狡猾了你。
時間回到元宵節這天,客人們都走了之後,北宇媽媽把他叫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應該知道,我今天飯桌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應該過一點兒正常的人生活。」
「我哪裡不正常了?」
「同性戀是病,你知不知道。我這個做媽的,丟不起這個人。」
「媽,你還怕丟人嗎?」
「媽這輩子,走在外面,誰沒有誇過我兩句。要是以後讓人知道我兒子喜歡男人,我下樓買兩斤白菜都會臉紅的。」
「你跟陳叔做出那種事兒的時候,就不會臉紅嗎?」北宇心裡積攢了很久的火焰,正在一點點被點燃。
北宇媽媽一下子愣住了。
然後,又緩過神來,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瞞你了,我跟你陳叔好了幾年了。正好,趁這個機會,我跟你爸離婚,就沒有你這個同性戀的兒子,丟我的臉了。」
「媽,這是兩碼事兒。」北宇心裡也滾動著憤怒和焦急。
他甚至想說,他也不想要這個虛偽的媽媽了。
可是他說不出去口。
畢竟,眼前的這個人,是他的媽媽,是養了他19年的媽媽。
直到他媽媽說,我跟你陳叔睡覺又怎麼樣啊,只要在外人眼裡,我還是一個賢妻良母,就行了。
北宇才幾乎帶著吼叫的聲音,說出那句,媽,你這是一邊做婊子,一邊立牌坊。
他媽媽伸手,給了北宇一巴掌,說,你罵你媽不正常,你就正常給我看看啊。
北宇跑到了書房,看見他爸爸正不慌不忙地看書,
他一把奪下來書,扔在地上,吼著說,我媽跟陳叔一起睡覺,你知道嗎,你不管嗎?
北宇爸爸走過去,把門關上,很平靜地說:「你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了。這些年來,為了維持這個家,你媽很不容易。她一直不跟離婚,我也感激她。」
「感激她什麼?感激她跟別的男人睡覺?」北宇眼裡已經有了焦急的淚花。
「兒子,你還記得你小學的六年級的時候,爸出了一場車禍嗎?不嚴重,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就回家了。可是爸再也不能跟你媽同房了。」
「所以,我媽就去找別的男人?」
「你媽沒有做錯什麼,我們要對她公平一點兒,為了你和我,還有面子上的事兒,她才一直沒有選擇離婚。」
「原來,我生活了19年的家,是那麼病態!」北宇叫了出來。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家很病態,你問一下你自己,就像你媽說的,你就很正常?你媽是一個很愛面子的人。你要是還要跟張家的兒子在一起,做一個同性戀,她肯定會離開這個家。不過,你要是不想跟他斷了,爸也不想再說什麼了。」
「我不會跟他分開的,永遠不會,我愛他,就算你們要離婚,也跟我沒關係。」
說完,北宇就跑回了房間,他很想給老張打一個電話,哭一場。
可是,拿起手機,又放下了,只得自己哭了起來。
廚房裡,是媽媽洗碗的聲音,細碎的聲音,敲進了他的心裡。
像鋒利的碎片,又像溫柔的呼喚。
爸說的沒錯,那麼多年來,媽為這個家付出了不少。
洗衣,做飯,人前賢惠,人後持家。
寧願自己吃剩飯,也要給跑完車回家的爸爸,蒸新米飯,炒幾個菜。
寧願冬天早上五點鐘起床,也要給上高三的北宇準備早餐。
北宇的衣服,從來都是被媽媽洗得乾乾淨淨,有著好聞的味道。
那天晚上,北宇做了一個夢,夢見小時候,他們一家人在春天放風箏。
北宇小小的手,握住了風箏線。
爸爸媽媽的手又握住他的小手。
三個人圍成了一個圓,跟隨著飛翔的風箏,一起轉圈圈。
夢的盡頭,風箏線斷了,三個人的手,也毫無防備地分開了。
平坦的草坪,忽然變成了陡峭的下坡。
三個人被滾落到看不見彼此的地方。
北宇被嚇醒了,看了看手機,才凌晨三點。
床頭櫃的熒光電子鐘,呼吸著微弱的光,像一隻潛藏在深海的野獸。
時間拉到幾個小時之後。
老張給正在拖地的北宇媽媽說,你先忙著,我去叫醒這個小懶蟲。
北宇媽媽,說,好,待會兒留下來吃飯,阿姨中午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老張打開門,看見北宇正在坐在電腦前打遊戲,頭都沒有回過去看老張一眼。
老張笑著說,你就這樣對我的嗎?
北宇冷淡地說,我這樣對你,有什麼不合適嗎?你今天來我家,是要打遊戲嗎?不打遊戲的話,我就不多留你了。
「你發什麼神經?是你爸媽說不讓你跟我玩兒嗎?你媽剛剛還留我中午在這兒吃飯啊!」
「他們什麼都沒有說,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以前追著你粘著你,我就是覺得好玩兒,真正的跟你在一起了,發現也就那麼回事兒。」
「北宇,你跟我說實話,到底發生了什麼。」
電腦屏幕上的刀光劍影,映照在身後的那個細窄的全身鏡裡面,像無數只小蟲子,在被撕裂,在暗暗地嘶吼。
北宇假裝專心致志地玩遊戲,平靜地說:「實話就是,我發現,我並沒有那麼喜歡你。」
【未完待續】
先劇透一下,下一節里,老張其實早就知道實情。
他在電影院門前抽煙的時候,就知道了。他也做了很多默默的努力,比北宇更辛苦。下一節,敘述將更多以老張為出發點。如果喜歡這個故事,就幫我點一個贊,給我一點兒更新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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