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創造力的人更可能是精神變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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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精神變態，人們第一時間可能不會聯想到創造力。一個標準的精神變態形象包括了無法感受悔恨，傾向於操控和利用他人，善於欺騙和無法控制自己的衝動這些特徵。然而，我們能從精神變態身上看到的這些特徵，尤其是他們那種亟需跟隨自己節奏的強烈渴望，看起來與極具創造力的人一模一樣。菲律賓 De La Salle 大學的 Adrianne John R. Galang 及其同事認為，有一種親社會型的精神病患者與其他有犯罪傾向的精神變態不同，他們可以充分地把自己的衝動和勇敢用在好的方面。Galang 和同事指出，「騙子、小偷和流氓是在善與惡之間遊走的存在。騙子能夠利用自己的才智解決問題，而且總能通過自由應用各種技巧（詭計）來解決問題。」有創造力的人不總是宜人的，研究小組認為，「有創造力的人可以同時是天才和怪人。

有一個很有趣的命題這樣寫道：大多數對精神變態或者有精神變態特徵的人的描述都偏向於描述他們古怪的部分，而不是他們有創造力的那一面。這位菲律賓作者認為，打破規則是需要一個人的主觀意願的；畢竟，畢加索在創造抽象主義的作品時就主動「打破了藝術規則」。但與此同時，這種按自己的標準重新定義規則的意願可能會導致一個人為方便自己而撒謊，並且認為自己不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據此為自己的撒謊而辯護。

創造力還包括「發散思維」，在這種思維中，你形成了廣泛的思想，而不是糾結於舊有的想法和思維。發散思維的一個特點就是，能夠從熟悉的物體上發現不同尋常的用途。比如說，你可以用哪幾種不同的方式來使用回形針？你能發現越多的原創用途，就意味著你的思維越發散。可以想見，這種類型的創造力與一個人能從各個不同角度看問題的能力有關，尤其是某些常人無法注意到的角度。

根據 Galang 和他同事的說法，所有這些特徵都有其生理原因。與普通人相比，有創造力的人在情感上不太受社會規則和習俗的約束，這一點和精神變態者很像。這種「去抑制」可能會導致兩種現象：敢於冒險（有創造力的一面）和麻木不仁（反社會的一面）。負責解除情緒抑制的神經遞質涉及到了多巴胺能系統，而多巴胺能系統又與渴望新事物和尋求獎賞的傾向有關。精神變態和那些有創造力的人可能有過多的多巴胺能活動，令得他們變得渴望冒險和尋求獎賞，這種渴望對普通人來說是難以想像的。通過分析 500 多名菲律賓成年人的（平均年齡：22歲）的在線樣本，該團隊首先檢測了創造力和一份關於精神病的問卷評分之間的關係，這份問卷被稱為「黑暗三聯症」（Dark Triad，在文章末尾附有問卷，大家可以自測下你的暗黑指數...），包含了許多與精神變態有關的特徵，比如說馬基雅維利主義（Machiavellianism 即操控他人的傾向) 和自戀傾向。創造力的評估主要是評估傑出的創造力（比如贏得一份個人獎項）和較為普通的創造力（如參加音樂課）。結果顯示，精神變態特質與創造力有著顯著的相關性。正如作者所說，由於人們這種自戀傾向，才使得他們會過度強調自己所取得的成就。從創造力的具體領域來看，跟建築學有關的創造力分數與黑暗三聯體特徵的關係尤為密切。根據 Galang 的說法，這一發現與其他研究結果一致，並表明建築學，這種既強調藝術又注重科學的學科，可能是評估創造力總體成就的最佳領域。Galang 及其同事通過使用由大學生組成的樣本，進行了第二項研究。這項研究觀察了學生「大膽」、「惡意」和「去抑制」這三種特徵和學生自我評估成就之間的關係。從寫作能力到建築設計，大膽的人往往表現出非凡的創造力。

與創造力有關的惡意品質和去抑制能力存在一個有趣的性別差異——這些性格特點通常只與男性的創造力有關。菲律賓團隊認為，這種性別差異反映了一個社會雙重標準：有創造力的男性和有創造力的女性的自由程度是不同的。「只要他們是男性，那麼他們的任性、混亂和不端的行為可能會被寬容（甚至可能被褒獎），但是一旦跨越了性別，那些具有精神病患者特徵的女性藝術家或者科學家可能會面臨一連串的責難，而她們作為創造者的優點則被認為此無關。」與畢加索相比，大家可以想想喬治亞·歐姬芙（Georgia O』Keeffe）的感受：僅僅是因為她在晚年與比她年幼很多的男性發生了性關係，這一事件就引起了藝術界的許多關注，而畢加索類似的經歷卻被廣泛接受（甚至為人稱道）。

前兩項研究都屬於相關性研究，除了顯示出創造力和精神變態特徵有些聯繫外，它們無法從心理生物學的角度解釋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在他們的第三項研究中， Galang 及其的同事進一步嘗試從生物層面確定是否存在這樣的聯繫。他們利用一個網上賭博測試評估一個人的冒險的意願。在這項測試中，實驗參與者需要使用虛擬貨幣，選擇兩幅計算機生成的其中的一副牌來下賭注。一副牌可以獲得更多錢但是賠率很高，另一副牌賺的不多但賠率也不大。在這項測試中，冒險家會選擇給賺得多但賠率高的一副牌下注。這項研究同時也評估了參與者的創造力。評估的方式是這樣的：第一個問題是，給參與者一個空的酒瓶，他們需要儘可能多的羅列出這個酒瓶的用途；第二個問題是，想像當人類不再需要睡眠時候的情形會是什麼樣的。

參與者在賭博的過程中，研究人員對參與者進行了皮膚電活動測量，分數反映了參與者發現他們即將賭贏了的時候的大腦覺醒程度。研究結果發現，相對低的覺醒程度（意味著參與者更大膽）與創造力測試的高分有關。正如作者所總結的那樣：「情緒去抑制化，是一種精神病的大膽特質的表現形式，實際上這是創造力的組成部分，並且在功能上與創造過程有關。」

我們從任何相關性研究中得出結論時，包括那些依賴心理生理學數據的研究，都要小心，因為我們不可能得出任何性格特質和創造力之間的因果關係。此外，正如作者指出的，內容和環境扮演著一定的角色：那些成功的有創造力的人是否會理直氣壯地做出不誠實或者傲慢的行為？我們是否應該原諒那些具有創造力的人的一些不良行為，就因為他們和普通人的思維方式不同？但這就很像發生在名人和政客身上的「自戀泡泡現象」（指失去了一個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那種責任感），而那些保護名人政客，避免讓他們處理現實問題的人則加劇了他們的優越感。總的來說，僅僅因為某人有創造力並不意味著這個人是好人；而只是因為某人有一些精神病傾向（尤其是無所畏懼這一點）也不意味著這個人沒有好的社會品質。創造力可能會讓某些人付出代價，但這也意味著如果我們能夠挖掘具有變態傾向的人身上的創造力，我們或許能夠幫助他們向健康、親社會的方向發展。

原文鏈接：

www.psychologytoday.com/us/blog/fulfillment-any-age/201610/are-creative-people-more-likely-be-psychopathic?

www.psychologytoday.com

附：暗黑三聯症自測量表

以下為三個分問卷，請就同意或不同意向以下觀點進行打分，評分標準：

1=強烈不同意，2=不同意，3=不置可否，4=同意，5=強烈同意

反向得分標註：（r ）

馬基雅維利主義測量表

1. 傾訴你的秘密是不明智的
2. 總的來說，除非是因為人們不得不認真工作，要不然他們是不會認真工作的
3.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你必須要讓重要的人站在你這邊
4. 避免與他人發生正面衝突，因為他們在未來可能有用
5. 你會留心那些接下來能夠用來反對他人的信息
6. 你會等到適當的時機去報復他人
7. 對於一些事情你會對別人有所隱瞞，因為你覺得他們不需要知道這些事
8. 你確定你的計劃會給你自己帶來利益，而不是其他人
9. 大部分人是可以被操控的

自戀傾向測量表

1. 人們視我為一個天生的領導者
2. 我討厭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 （r）
3. 我覺得很多集體活動對我來說都是無聊的
4. 我知道我是特別的，因為大家都是這麼跟我講的
5. 我喜歡結交重要的人物
6. 如果有人表揚了我，我會覺得尷尬（r）
7. 我一直在被別人拿來與著名的人比較
8. 我是個資質平平的人（r）
9. 我堅持得到我應得的尊重

精神變態測量表

1. 我喜歡報復權威人士
2. 我會避免危險的處境（r）
3. 我需要得到快速且讓別人不舒服的回報
4. 人們常說我瘋了
5. 我的確會對別人很卑鄙（或者，我享受與我幾乎不認識的人做愛）
6. 干擾到我的人總是會後悔的
7. 我從來沒觸犯過法律（r）
8. 我喜歡欺負弱小
9. 為了得到我想要的，我願意說任何話

記分標準：

累加每個分量表中所有分數，其中有r標記的為反向計分項，反向計算得分（本來是5分計為1分，本來是4分記為2分）。然後算出每個測量表中十個條目的平均值：以下表格是基於387個本科生的樣本的平均分，如果你的平均分數明顯高於/低於平均分，則說明你在這個黑暗三角特質上的程度明顯高於/低於一般大學生。

平均分 標準差

馬基雅維利主義 3.1 0.76

自戀 2.8 0.88

精神變態 2.4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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