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香港血戰索羅斯全揭秘(附朱鎔基對話索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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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香港回歸,國際看衰香港的聲音絡繹不絕,一顆浸潤在西方社會百年之久的「東方明珠」如何與一個當時還相對貧困的社會主義國家實現融合?看衰、質疑、嘲諷……各種聲音接踵而來。此時,以索羅斯為首的美國金融巨頭們在接連打敗泰國、馬來西亞、緬甸、印尼之後,開始將目光對準了正在風頭浪尖的金融之城——香港,從而掀起了一場足以彪炳史冊的金融戰爭。
1、20世紀90年代 索羅斯崛起
喬治?索羅斯的大名,讀者應該是如雷貫耳。猶太人出身,貨幣投機家,資本大鱷,其身家比聯合國中42個成員國的國內生產總值還要高。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索羅斯在全球範圍內,掀起了一場金融戰爭,狙擊各國貨幣,所到國家對他都恨之入骨。說是在當時,如果一個外匯交易員聽到消息說日本央行干預市場,大家會哈哈一笑,該幹什麼幹什麼;如果一聽說「Soros
in!!",所有交易員會立刻跳起來,可見當時索羅斯的威名和實力。
資本大鱷索羅斯,是東南亞領導人最痛恨的人
而到了1998年,在一波帶走亞洲四小虎之後,實力空前強大的索羅斯將最後的目光,落在了亞洲金融中心,剛剛回歸中國不久的香港,企圖做空港幣。隨後,以索羅斯量子基金為首的國際投機集團和以董建華為首的特區政府,爆發了一場空前慘烈的香港金融保衛戰。這一經典戰役,也成為現代金融史上,最激動人心和波瀾壯闊的一頁。
剛回歸之後的香港,迎來空前考驗
2、立體狙擊理論 索羅斯的秘技
在描述這場大戰之前,我們先來說說索羅斯的立體狙擊理論。以泰國之戰為例,因為泰國實行的是固定匯率,所以給索羅斯抓到了空子。
索羅斯的玩法就是,假設泰銖換美元是1:25,索羅斯首先就以抵押的方式向泰國銀行借入泰銖250億,然後索羅斯將這250億換成10億美元,拿在手上。
接下來,索羅斯要做的事就是讓泰銖貶值。那怎麼讓固定匯率的泰銖貶值呢?就是不停的向泰國銀行借泰銖,再拋泰銖,最後買美元。重複好幾次之後,民眾一下子就恐慌了,怎麼各個銀行和市場上都在拋售泰銖;而美元一下子大熱,於是大家都一起去買美元。因為是固定匯率,不管泰銖怎麼跌,始終能換這麼多美元,這一下子不得了,泰國政府不得不宣布,我們沒有美元了。於是泰國管錢的哥們就出來說了,還是浮動匯率吧,讓泰銖貶值好了,只有泰銖貶值了,美元才夠賣。
然後泰銖大幅貶值,從1:25一下子貶值到1:50。這下子好了,索羅斯把手上5億美金換成500億泰銖,換掉欠著銀行的250億,凈賺250億泰銖,也就是5億美元。
整個狙擊泰銖過程中,伴隨著鋪天蓋地的輿論渲染,精準的時間點進出,普通市民和泰國政府被玩弄於鼓掌之間,快速,兇殘,無情。
索羅斯給泰國留下的,只有無盡的痛
3、項莊舞劍 意在沛公
其實,作為亞洲金融中心的香港,在索羅斯發動對東南亞的金融戰爭之後,就註定成為決戰之地。打不下香港,索羅斯面子上都過不去。所以索羅斯一邊在「料理」亞洲四小虎的同時,一邊就曾多次試探過香港。
1997年7月中旬,1998年1月和5月,港幣三次遭到大量投機性的拋售,港幣匯率受到衝擊,恒生指數和期貨市場指數下瀉4000多點,市場極度恐慌。西方輿論戲稱,香港已經成為國際投機家的提款機。
當時,香港金融管理局總裁任志剛被輿論界戲稱「任一招」,意思是說,每每金融炒家殺將過來的時候,金管局唯一的一招就是提高利率,增加金融炒作的成本,維持聯繫匯率。但這種辦法,本質上是飲鴆止渴,因為對於樓市的打擊太大。可以說,每抵禦一次投機進攻,港府就要吐一次血。
香港金融沙皇任志剛,並非索羅斯的對手
按照索羅斯等人的計劃,先在匯市上拋空港元,迫使香港金管局不得不採用扯高利率的老套子,利率抬高,股市勢必下跌,恆指期貨也會同步下滑。然後炒家便可在期貨市場以較低的價格沽空恆指期貸,匯市股市雙雙獲利,醉翁之意盡在恆指期貨。
1998年,8月,打著如意算盤的索羅斯,終於在幾次試探之後,按捺不住躁動的心,帶著最強的人馬和火力,捲土重來。誓要一戰終結香港。
4、董建華半小時拍板 港府背水一戰
在索羅斯布局最終一戰的同時,特區政府也在苦苦思索還擊之道。
時任香港特區政府財務司司長的曾蔭權回憶到,據香港金融局官員分析,在連番攻擊之下,香港已經「大勢已去」,如果港府不採取行動,恒生指數將很快直線暴跌到4000點,銀行貸款利息將居於歷史最高位,香港很可能在5天之內「斷氣」。
有一定經濟學知識的朋友應該知道,香港採用的是聯繫匯率制度,是以7.8:1的比率釘死美元的匯率制度。當時放在港府面前的選擇不多,一是實施外匯管制,二是宣布港元兌美元的聯繫匯率脫鉤。
你或許會問,政府為什麼不幹脆宣布放棄聯繫匯率?曾蔭權在很多年以後的一封書信中回答了這個問題:「在這個時候脫鉤只會令港人一夜之間對港元信心盡失。更會令股市樓市再度急瀉,利率飆升,經濟環境進一步惡化,即使長遠來說,也未必是港人之福。」
強硬的曾蔭權,不想放棄聯繫匯率,苟且偷生
於是經過艱難的抉擇,曾蔭權做出了一個永載史冊的決定:與其讓香港人民的財富落入投機家手中,還不如政府入市,調用外匯儲備,放手一搏。
隨後曾蔭權和任志剛將這一想法,彙報給了時任香港特首的董建華。躊躇的兩人沒想到,董建華只花了半個小時就拍板放行。事已至此,曾蔭權心裡很清楚,拿香港人民的血汗錢來搏,贏了還好;萬一輸了,別說引咎辭職,他們幾個就是以死謝罪都是輕的。但是擺在他們面前的,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好走。那一晚,曾蔭權哭了一整晚。
有些時候,歷史,就是需要一些人,去做一些艱難的決定。雙方的最終對決,如期而來。
5、世紀豪賭拉開帷幕
早在97年索羅斯掀起第一輪狙擊時,香港政府就十分清楚,以香港現有的外匯儲備,根本無力單獨應付可能的金融襲擊。於是,香港財政高官秘密進京,得到了中央的將不遺餘力地,傾中國外匯儲備之全力支持的許諾。這也是在首輪港元狙擊戰中港府死守港元匯率的底氣來源。之後不久,在世界銀行年會,朱鎔基、索羅斯同時受邀參會,朱鎔基當場對索羅斯表示:「中國將堅持人民幣不貶值的立場,承擔穩定亞洲金融環境的歷史責任!」
索羅斯當然清楚香港背後中央政府的實力,此時的朱鎔基已經成功帶領中國經濟實現轉型,中央政府的彈藥庫儲備充足,足以應對這場世紀之戰。然而,中央政府是會強勢出手還是隱忍不發?索羅斯將寶押給了後者。原因很簡單,香港素來有自由之港的美稱,政府大規模干預資本市場尚無先例,況且還會嚴重影響香港自由市場的信譽。況且,索羅斯帶領的國際炒家還有數千億美元的資金可以動用,這足以打垮世界絕大多數的經濟體。
時間進入到1998年的8月,在肆虐了半個世界之後,索羅斯帶領著國際炒家們回到香港。此時,索羅斯在《華爾街日報》上公然叫囂:「港府必敗」!
朱鎔基總理也說:「中央將不惜一切代價維護香港的繁榮!」
開弓沒有回頭箭,誰都知道雙方都沒有收手的餘地,而中國人民銀行和中國銀行兩位副行長此時已經帶著600億港幣來到了香港,隨時準備應戰。決戰的日子不遠了……
6、決戰香江鹿死誰手
8月14日,香港政府突然出手,動用外匯基金和土地基金同時進入股票市場和恒生指數期貨市場大舉吸納,致使那一天的恒生指數反彈560多點,升幅達8%,以7224點收盤;索羅斯軍團瞬間意外,他們沒有想到一向標榜自由市場的港府,竟然會真的入市搏殺。不過索羅斯畢竟是老江湖,開工沒有回頭箭,穩住陣腳。既然你港府已經下水,那只有小魚大魚一起帶走了。
隨後一直到24日,港府和索羅斯的炒家集團之間一直你來我往,短兵相接。但是恒生指數慢慢的抑制住了之前瘋狂下滑的勢頭,開始處於一種震蕩的狀態。
8月26日,離恆指期貨的結算日還有兩天。
決戰之際 香港證交所的交易員面色凝重
8月27日,結算日前一天。上午10時,香港股市開市。一開始,炒家的賣盤就如排山倒海一般撲來。在第一個15分鐘內,成交額即達19億港元;在第二個15分鐘內,成交額為10億港元。而在收市前的15分鐘,戰鬥進入白熱化狀態,成交額高達82億港元!狀態之慘烈,令場上所有交易員都目瞪口呆。
這一天,香港政府動用了200億港元,委託10家經紀行在33家恆指成分股上圍追堵截。恒生指數報收7922點,比上一個交易日上揚88點,這是自97年11月4日以來的最高點。
27日晚,最終的決戰即將到來。那一晚,香港幾乎無人入睡。
27日晚,整個香港,幾乎無人入睡
8月28日,恆指期貨的結算日。這是索羅斯做空恒生指數的最後機會,之前購買的大量看跌期貨能不能賺,就看這一波了。
要注意的是,恆指期貨的結算價格為這一天每五分鐘恒生指數報價的平均值,因此,要抬高結算價,就必須保證恒生指數走勢平穩。要達此目的,港府必須得竭盡全力,寸土必爭。
這一天,百萬香港人鎖定頻道,眼睛緊緊盯住飛快跳動的恒生指數,所有的人都捏著一把汗。這一刻,許多香港市民都不再關心自己的財產是否縮水,真正意義上的與香港這座城市同命運共榮辱。
上午10時,決戰打響。港府與做空集團立刻在「滙豐控股」與「香港電訊」上展開激戰。炒家的拋盤氣勢洶洶、排山倒海,政府軍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不剩,全盤買入。開市僅5分鐘,成交額即高達30億港元!
中午12時午市收市前,戰鬥又趨激烈,「長江實業」、「中國電訊」等多個藍籌股被炒家瘋狂拋售,滔滔股海,港府狂瀾力挽。午市收市時成交額報409億港元。下午開市,戰況更趨嚴峻。炒家的拋盤滾滾而來,港府幾乎是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外匯儲備,全盤吃下,全線死守,平均每分鐘就有價值3.5億元的股票易手。
下午四時整,恒生指數終於在7829點定格!
驚心動魄的四個小時之後,全天交易額達到了香港股市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790億港元!恆指期貨最終以7851點結算。在上溯總共10個交易日中,香港特區政府約動用相當於1200億港元的外匯儲備,將恒生指數上拉1169點。
香港特區財政司司長曾蔭權隨即宣布:在打擊國際炒家、保衛香港股市和港幣的戰鬥中,香港政府已經獲勝。
索羅斯大勢已去,敗局收場。在這場保衛香港的「決戰日」中,香港股市交易量達到了790億港元,大約是平時交易量的10倍。
儘管國際炒家們困獸猶鬥,妄圖在9月搬回戰局,但在9月7日,香港金融管理局頒布了外匯、證券交易和結算的新規定,使炒家的投機大受限制。當天,恒生指數飆升588點,站上8000點大關。國際炒家的虧損進一步加劇,最終不得不從香港敗退而去。
再往後的故事就盡人皆知了,香港市場逐漸恢復了元氣,1999年恒生指數重回10000點以上,港府從股市中全部退出,賺了數十億美元。
對索羅斯來說,香港和中國是他的傷心地
後記:
可以說,在中央政府的強大支撐下,香港雖然保住了自己的經濟命脈,但也只能說收穫了「慘勝」,而若沒有這個強大的後盾,其後果就更加無法想像了。對於這場金融戰爭,中央政府的表現獲得了全世界的廣泛讚譽,其角色定位之精準、出手之決心、策略之穩重讓世界讚歎,這也成為中國政府參與世界金融戰爭的「首秀」。由於這場戰爭的勝利,朱鎔基被國外雜誌評為當年「世界金融三強人」之一。(另兩位分別是:格林斯潘、索羅斯),而在十幾年之後,有人評論道:「你一定沒有想到,中國曾經那麼偉大過——擋住了一場全球性的金融危機,不然,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早就在1998年爆發了。」
朱鎔基對話索羅斯
摘要:2001年,朱鎔基會見索羅斯,問索羅斯金融和股市怎樣監管,索羅斯回答到,中國逃脫了亞洲金融危機的衝擊,主要是因為中國的金融體系對外封閉,如果對外開放,將面臨更大的風險,因此,應先加強後開放。同時,應該創立機構投資者,而且是不受政府控制的。
這是2001年9月17日,朱鎔基同志在北京中南海紫光閣會見喬治·索羅斯時的談話。索羅斯是美國金融界人士,長期從事國際資本運作,在1973年創立索羅斯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歷任總裁、董事長。
朱鎔基:歡迎你出席中國人民大學外交學會舉辦的國際論壇會議。你的新書在中國出版,我在此表示祝賀。你寄給我的《全球資本主義的危機》已經收到了。我很高興和你見面。你是從美國飛日本再飛北京的嗎?
索羅斯:經過蒙古飛過來的。
朱鎔基:襲擊事件發生時,你在美國么?
索羅斯:已經離開了。
朱鎔基:我對9月11日美國人民遭受的損失感到震驚,表示慰問和哀悼。據我所知,目前已有51位華人喪生。
索羅斯:我很難過。
朱鎔基:其中兩位是在被劫持的飛機上,其他的都在世貿中心工作。我剛剛看過電視,有一個華人家庭的夫人和孩子,他們在流淚,我也流淚了。你認為這次襲擊事件會造成多大影響?
索羅斯:從經濟角度看,美國經濟中業已存在的趨勢,如經濟步入衰退期、消費者心態謹慎、美聯儲利率下調、股市下跌等等,都將因這次事件而加速發展,時 間會提前、速度會加快。當然,衰退期也會因而縮短,這是壞消息中的好消息。同時,美國人減少了外出,這等於將需求延滯到將來,有利於財政和貨幣穩定。總 之,經濟下滑趨勢會**加快,但持續時間會縮短。至於此次事件對美國會造成多大影響,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美國作何反應。美國人當前普遍感到憤怒,但如果美國 政府採取的行動傷及阿富汗或者其他國家的平民,將導致惡性循環,希望能夠避免。
朱鎔基:我們也擔心美國過分的反應會導致阿拉伯世界的反對,使矛盾更加激化。我們理解美國人民的悲痛,但我們不希望看到為了找到拉登,造成平民傷亡而釀成悲劇的結局。
索羅斯:我個人認為,拉登是一個邪惡的天才,此次恐怖主義襲擊事件的策劃顯示出他的遠見。阿富汗內部有許多武裝分子反對他,幾乎在襲擊事件同時(或前 一天)發生了針對馬蘇德(即艾哈邁德·沙阿·馬蘇德,曾任阿富汗北方聯盟將領,2001年9月9日被謀殺)的自殺性襲擊,而馬蘇德就是本拉登的對頭。所 以,拉登對美國的軍事反應是有心理準備的。
朱鎔基:你比較肯定拉登是主謀?
索羅斯:我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是猜測。
朱鎔基:大多數人原來預計美國經濟將於明年復甦,這種預計會不會因襲擊事件而改變?
索羅斯:襲擊事件前,美國經濟已下滑至第二階段。第一階段的下滑主要集中在技術產業,消費者和起關鍵作用的消費經濟基本不受影響。而現在,已有跡象表 明,消費開始受到影響,經濟下滑進入到第二階段。而正是由於此次事件加速了美國經濟的下滑趨勢,我現在反而更認為,美國經濟將於明年復甦。但技術產業由於 投資過熱,其復甦所需時間更長一些,可能要幾年。與目前狀況最為相似的是1973年,當時股市繁榮,結構不合理,客服這種狀況用了十年時間。
朱鎔基:國會已授權布希總統動用400億美元處理襲擊事件,如果發動戰爭,這筆錢是遠遠不夠的。這就意味著美國幾年將出現財政赤字,這對美國經濟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索羅斯:可以刺激美國經濟,但對利率尤其是長期利率將產生不利影響。我原來預期美國經濟會下滑,因而大量購買國債,但今天我已經開始拋售10年期和30年期的長期政府債券,不過不會賣出6個月的短期債券。
朱鎔基:這就是說,美聯邦政府會大幅度地降息?
索羅斯:短期利率會下降,而長短期期利率只差會進一步擴大。
朱鎔基:我想問的問題都問完了,現在看看你有什麼想說的。
索羅斯:我很高興時隔12年重訪中國。自1989年後一直沒能再來,中國的變化和進步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1989年以前,我對中國有所了解,但現在所知甚少。我想問的是,中國面臨的主要任務和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朱鎔基:你一下子抓住了最難回答的問題。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什麼?王夢奎(當時任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主任)教授是經濟學家,請你說一下。
王夢奎:中國面臨的最大問題是農業和增加農民收入問題,城市人口就業問題和金融體制的改革等。
朱鎔基:我想在王教授回答的基礎上再明確一下。
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產業結構不合理,需要作很大的調整。現在傳統產業已發展到很高的水平,在 許多方面,如鋼鐵和煤炭,產量居世界第一,但傳統產業維持目前的生產能力主要是靠政府努力和基礎設施的投入,沒有政府推動,這些產業就會開工不足。消費品 工業主要依靠廉價商品銷往歐美等地,但歐美對此類商品的限制越來越嚴,出口越來越難,如不及時調整,以信息化帶動科技革命和產業結構調整,問題將會越來越 大。尤其是中國農業人口佔80%,由於糧食過剩,出口又出不去,價格高於國際市場,農民收入得不到提高或增長緩慢,城鄉矛盾將加大。不調整產業結構尤其是 提高農業水平,整個國民經濟都會遇到困難。當然,這些都是長遠的問題,我們還有幾年時間可以做工作,目前還不會產生尖銳的矛盾。目前困難的是,隨著美國經 濟衰退、日本經濟停滯,中國的出口將越來越難,而出口對中國來說正變得越來越重要。去年出口總值達2550 億美元,現在出口增幅**降低,我擔心今年甚至會出現負增長,成為國民經濟的負面因素,靠動員內需來解決。現在人民對政府有信心,願意消費,消費在增長,所以出口下降不會影響我們原定計劃的實現。
第二個問題是國有企業,可以看出,現在的國有企業越來越不適應經濟發展的需要。近幾年,我們在 國企股份化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績,尤其是國企的海外上市,已經籌集到幾百億美元的資金,國內上市企業每年也可籌集1000 億至2000 億元人民幣,我們在推進股份制也就是所有制改革方面已有很大的改進,亞洲金融[0.00%]危機的負面影響我們已基本克服。好的一面是中國的投資環境大為 改善,近三年來,外國在華直接投資每年都保持在400 億美元以上,今年將接近500 億美元,但襲擊事件發生後,就難預料了。現在的問題是股市發展快,但不規範,投機行為多,政府監管不夠,對人民幣沒有信心。如何加強監管和規範化很令我們 頭痛,這方面願意聽聽你的意見。
第三個問題是銀行體制改革。我們過去實行的是國有商業銀行體制,最大的問題是不良資產比例過 高,最高時曾佔到40%。後來我們借鑒美國RTC(處置信託公司)的經驗,成立了資產管理公司,將不良資產從銀行划出來,以使這些商業銀行規範化、實現自 主管理,但問題依然很多。通過改革和加強監管,四大國有商業銀行今年的不良資產比例下降了3%至5%。我們希望將這些銀行變成股份制銀行,它們的不良資產 雖有相當部分已經划出,但問題依然很多,上市十分困難。
上面談了很多令我們頭痛的問題,不過我們也取得了不少成績。在建立健全社會保險體系方面,這兩年取得的成績還是可以的,社會保險體系已基本上實現資金 收入和支出平衡,當然,還有過去的欠賬。我們建立了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如果家庭人均收入低於當地最低生活保障標準,國家將提供補貼。
索羅斯:有沒有考慮建立信託基金來管理社會保險基金如養老金等?
朱鎔基:有。中央政府有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各級政府有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門。有一套獨立的體系負責基金的管理,工人向其繳納養老基金後,由其向全國企業的工人發放養老金。
索羅斯:有沒有考慮將其分成幾塊以強化金融市場,允許企業設立獨立的養老金賬戶,個人也可以在幾家管理機構間作選擇?
朱鎔基:由於我們缺乏有經驗和能力的人才,現在的基金主要用於購買政府債券或存入銀行吃利息,只允許基金的10%進入股市投資。現在正在考慮如何更好地運用基金。我這裡談的主要是社會保險,不是商業保險。
索羅斯:我想談幾點看法。中國對外態勢很好,就出口競爭力、貿易順差、迅速發展的國內市場對外國直接投資的吸引力而言,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強的經濟體。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以後,中國將不得不開放它的金融市場,這是一次真正的挑戰。
我認為,中國應首先發展國內金融市場,為對外開放金融市場做鋪墊。開放的順序是很重要的,要分步走,先大力推動國內金融市場的開放,再著手金融市場的對外開放。其 他國家如日本有過類似的經歷。日本一度曾是世界上最強的經濟體,經濟快速增長,目前日本工業雖依然強大,但金融體系一塌糊塗,日本的工業產出多少,金融體 系就丟掉多少。中國應避免重蹈覆轍。中國逃脫了亞洲金融危機的衝擊,主要是因為中國的金融體系對外封閉,如果對外開放,將面臨更大的風險,因此,應先加強 後開放。你已談過壞賬問題,我認為首先應發展內部銀行體系。中國儲蓄率高,應給儲戶提供銀行以外的其他金融工具供其選擇。至於監管人才,中國並不缺乏,我 最近見過兩位這方面的優秀人才。但中國的股市和債券市場基本上只有散戶,沒有機構投資者,而股市和債券市場的穩定很大程度上依靠機構投資者的參與。養老基 金等可由機構投資者而非政府機構按商業原則入市運作。日本的問題是,它的金融機構只聽大藏省的,沒有學會對市場信號作出反應,進入國際市場後,要同國際銀 行界打交道,結果輸得只剩下了襯衫。
朱鎔基:你說得還是客氣的,你還沒有說輸得只剩下了褲衩。
索羅斯:應該創立機構投資者,而且是不受政府控制的。我認為中國有這方面的人才,如留學歸國人員及香港、台灣等地華人有這方面的能力,可以在開放前培 養中國的金融市場。最後一點,中國要開放,還要允許信息的自由流動、自由討論、思想自由——如果可以這樣形容的話。我在蘇聯和東歐國家待過較長時間,在這 些國家設有基金會,對它們有所了解。我對中國和蘇聯作過比較:中國政治是成功的,人民支持政府、樂觀、有熱情。可能是因為我只去過中國東部,對中國了解不 夠,觀點失之偏頗,不過我覺得目前的環境對中國的政治開放和建設開放社會是有利的,民眾的心態是建設性的。要知道,變化的歷程是非線性的,總有一天形勢將 會變得不那麼有利,如果還沒能建立起一個開放的體系允許自己表達,就會出現崩潰的嚴重局面。東南亞的印度尼西亞一度發展得很快,雅加達宛如中國的上海,但 它的體制中存在著僵化的成分,如政治體制、與沒有掛鉤的匯率機制等。由於缺乏調節機制,一旦出現問題便導致崩潰和危機。因此,在經濟繁榮時應作出一些靈活 的安排。
朱鎔基:你的觀察很深入,觀點也很深刻。中國目前最大的問題在金融市場,中國已實現了經常項目下人民幣的自由兌換,但距離資本項目下的可自由兌換還很遠,有許多問題尚待克服。談到人才,華人中人才是多,但很多已被外企聘用,成為其駐華代表。
索羅斯:可以考慮建立合資企業來發揮這些人才的作用。
朱鎔基:我們每年400 多億美元外國直接投資都用於建立合資企業了。中國需要人才激勵機制,中國的工資水平低,見到有人工資高就眼紅,這種心態不改變,難以吸引國內人才。
索羅斯:據我了解,中國尚未允許外國共同基金來華建立合資企業。通過這次訪問,我有意在中國設立一家合資企業吸引年輕人才前來管理。
朱鎔基:中國尚未允許外國共同基金來華投資,因為我們自己已有的一些基金都不能令人相信,由於監管能力不足,我們的這些基金在股市上弄虛作假。也許可以考慮你的意見,與外國共同基金合作,可能比自己的基金還要好些。
索羅斯:這樣還可以吸引股市上的散戶,他們目前在股市上猶如賭博,而通過共同基金的專業管理可以得到更好的回報。金融市場的發展不光是監管的問題,主要還是一個文化的問題,如投資心態、行為、標準等,應向機制化發展。中國有這方面的人才,可以吸引過來。
朱鎔基:從你的談話里,我學到很多東西,以後有機會再談。你有什麼意見可以直接告訴我,可以寫信給我,也可以找他們(指王夢奎、辛福坦(當時任中國人民外交學會副會長))。
索羅斯:我還是找他們。我的公司與投資銀行不同,如果可以找到中方合作夥伴,我願意在中國建立合資企業並持少數股份。
朱鎔基:歡迎。
索羅斯:大的銀行或其他機構都可以從合資企業中獲益。
朱鎔基:我更看重你的經驗。
(節選自《朱鎔基講話實錄》第四卷,人民出版社,2011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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