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式 | 寫給同性男友的信N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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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見字如面，不知你最近過得怎樣，是否有按時吃藥，按時吃飯，工作上又是否順遂如意呢？先不要著急合上信紙或者關掉語音，容我陳述幾句，我此番準備不是為了給你添堵，也絕無任何惡意。

當我鼓起勇氣提筆寫這封信給你的時候，我心中亦是忐忑不安，怕你看到我的文字會有壓力，所以，我把我的信錄成語音給你聽，希望可以讓你的壓力可以小一些。

在說其他事之前，我首先為一個月之前的過分叨擾道個歉。那天與你通完最後一次電話，你情急之下的一句話瞬間點醒了我，你問我：「你為什麼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一下？」

是呀，我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你的感受？明明在向你道歉，向你懺悔，可是這些全都是在彌補我心中的慚愧。用現在的歉意想要更正曾經的錯誤，而道歉的同時，我又在逼你，又在犯著新的同樣的錯誤。

這一個月，我安安靜靜地思考了很多，也想清楚了很多，千言萬語，卻依然想用一句「對不起」來表達我最想要傳遞給你的心情。對不起，我不是一個懂愛的人，我也不是一個會愛的人。甚至在生命中的某些時刻，我會是一個太過笨拙的人。明明不會不懂，卻依然要固執地去做去堅持。

接下來的內容，是我寫信的本意，我真心希望你能耐心地聽下去，我不再想從你那裡索求任何東西，這份禮物亦是如此，這是對我們這一年彼此真誠付出的感激，也是對你、對我、對我們這份愛情應有的尊重和它應該享受的禮遇。

節序如流，四季輪轉，哥啊，我們認識一年了。2016年的12月27日，我第一次與你聊天，2016年的12月31日，我與你人生的初見。故事開始的時間，我不敢忘也不能忘，又到了這個節點，我想寫一些東西紀念我們一起走過的這一年。

先說說我們的初見吧。2016年的12月31日，那天，我從機場接回了回國過年的Alan，把他孤零零地扔在了你家附近的賓館裡。我深知，這是一次必須要奔赴的約會。他懂我，因為就是他告訴我「愛情這件事有多麼美好」，「喜歡一個人到不能自已是什麼感覺」。

晚上七點多，我回家洗了澡，換好了衣服 ，來到物資學院路的地鐵口等著你。你說，你出來接我，讓我不要動，等你，還說自己蓬頭垢面，讓我不要介意。

漫天的霧霾沒讓我覺得可怕，只是濕度增加了，體感溫度就會低一些。手套似乎沒那麼暖和，手指凍得有些僵掉了，但我得和你微信聯繫，於是還得不時地脫掉手套敲擊屏幕，也望望兩邊，不知道你會從哪個方向過來。囑咐你多穿一些之後，又趕緊戴上手套，拍拍手，讓手指暖和一些。

臉也凍得有些涼，不自覺地把臉縮進了領子里。路燈啊路燈，你怎麼那麼亮，我不想讓第一次見面的人看到我凍得通紅的臉啊，快把我夏天的白皙皮膚換上，好讓我第一次與他的見面更美好一些。

我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你，一個壓著帽子的男孩從東面走了過來，藍色的夾克頗顯帥氣，左手插著褲兜，右手在看手機，還不時地向前望望。

微信告訴過你，我穿了一身黑色，黑色的棉服，黑色的褲子，黑色的vans。

可我要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你呢？

我不好意思，就下意識地裝作了沒看到，接著兩面張望，你走了過來，戴著眼鏡，和之前看到的照片有一些不一樣，可是還是好帥。心跳得好快，怎麼辦啊…真的會有人比照片上看起來更好看…我都忘了我說了什麼，好像是叫了句「哥」，就默默地跟著你走了，回家。

一路上，你一直在和微信那端的人聊天，那個照片里看起來有些柔和的你在大碴子味里多了些許荷爾蒙的氣息，我心裡明白，這是一個東北老爺們。

回家的路好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我只能不時地說著「冷」來緩解尷尬的氣氛，明明不怕冷，卻一遍遍地言不由衷地說著。

18號樓，2203，自如，我就像個包子進了蒸籠，你的屋子裡好熱，真的好熱。房間有些亂，但是是一種讓人吸引的亂。所有的東西被整齊也不整齊地堆放在每一個角落裡，我知道，我走入了你的世界，你的生活空間，所有的擺放規則都是你的習慣和你的思維，我想去了解，想把他們深深地記在腦海。

最讓我意外和驚喜的是你的書架上，居然有好多本書和我的重合，是不是該小小地竊喜一下呢，我們居然有這麼多共同點，好開心。話題就這樣被打開了。我們聊了好多，聊了你的前男友，聊了你前女友，聊了我們都認識的那位同事，聊了各種各樣奇怪的話題。

還記得那本藍色的節氣手賬嗎？這應該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一年過去了，我們兩個人應該都沒開始畫吧。

跨年的時候，我們居然在看2010版的《紅樓夢》，我現在都記不起來我們到底還聊了些什麼。我帶著我一直以來的羞澀，不好意思換短褲，不好意思脫線衣。

你吃了安眠的葯，我們開始坐在床上聊天，聽你講你的那些故事，講你曾經最動心的那個人，我會心疼，我會難過，心疼到眼淚要流出來。就那樣，好像是一點點剝開了你的心。我坐著，你半躺著，看著你的眼神越來越迷離，握著的手也攥得也越來越緊，聊到哪我忘記了，看著藥效已經開始起作用，該睡覺了，就關燈躺下。你拉著我的手，也抱著我，各種親昵，你說：我想要的就是這樣一份陪伴啊，好久都沒有過了。

你最讓我不能自已的應該是鼻子里的氣息吧，那是一種好神奇的氣味，一種聞過之後會上癮、身體會軟、心會亂的氣息。那個讓我淪陷的你，對我說著話，依戀著我，那一刻，我被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包裹著。你慢慢睡著了，我也乏了，我們就這樣，一覺到了天明。

剛才的這一段，是我1月4日記錄下來的當時的真實感受，一切都很美好。

我把我們的這一年用時間線串聯了起來，認真地梳理了一遍，列印出來並且錄好了音、配好了音樂留給你，因為換過手機，也因為發生過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可能會有遺忘的地方，希望你能理解。費盡周折，是因為我感恩也懷念這一年的過往，快樂和幸福縱是難忘，可那些鑽心的痛苦我也心懷感激。

過去的這一年，是我出生以來最動蕩的一年，也是成長最快的一年，這一年我換了3次不同性質的工作，換了五次直系的領導，在處理與領導、與工作內容、與原生家庭的種種關係時焦頭爛額，疲憊不堪。一個職場新人遇到了很多該遇到的難題。

出現的最大問題是，我把這些負面情緒帶到了與你相處的模式里，影響了我們的關係，辜負了你好不容易敞開的心扉，也不止一次深深地傷了你的心。我很笨，我沒有察覺到，甚至可以說，我當時的智商和情商根本就沒有能力想到那個程度。

起初，我以一個拯救者的姿態進入到我們的關係中，我覺得我可以拯救你，我可以給你我能給到的一切，那個時候，我高估了我自己，也承諾了很多我不能持續給到的東西。

後來，當我感受到你迴轉的心意，不斷地開始感受到你給我的安全感時，我開始釋放我的不安全感，想要求得你更多的愛，但我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我的懦弱，也忘記了你才更是那個需要被照顧的人。

再後來，在我因為工作壓力和各種問題而情緒不穩定的時候，你也開始了你新的生活，你也遇到了很多難題，我習慣了你之前的照顧，卻忘記了你在面對新的生活和工作時的壓力和無助，因為我只看到了我自己因為感受不到你的愛而很恐慌，就沒有了安全感。

對不起，從我接手新的工作內容之後，我的焦慮和壓力與日俱增，我自己的工作方式也有問題，習慣上也出現了嚴重的拖延症，當所有的東西都遇到了一起，我每天都很疲憊，我自己沒有覺察到自己的問題所在，就波及到了我們每一天的相處和交流。

不陪你逛街、不願意外出，一方面是我的拖延症導致了我拖著工作，把工作和生活的界限混到了一起，我即使再忙，如果好好安排，更高效地工作，陪你逛街的時間總還是會有的。

另一方面，我在面對新事物和新的挑戰面前總是習慣於選擇舊有的東西，不去改變，哪怕思維開始改變了，但是從思維到身體還有有一段過渡期，這是我適應能力的問題。

還有一方面，就是我的關注點是錯位的，我沒有關注你這個人，我關注的是這件事。比如說，我沒有看到你為什麼想出去，你想出去的背後是需要社交、需要和我一起創造回憶，一起去做屬於「我們」的事。你之前有點撥過我，可是我當時當局者迷。

在後期你搬家了之後（其實在你搬家之前找工作的時候就有了徵兆），我逼你很緊，索愛也很過分，當我控制不了工作，控制不了生活，我只能轉而去尋求你的關注和愛，要不然我會承受不了，我會抑鬱。

但是我忽略了你的處境，你已經一年多不處於工作狀態了，適應環境、工作業績、調整作息、收拾新家，哪一個不是耗神耗力，我對你卻……

我是一個自卑到骨子裡的人，自我價值感很低，本來就覺得自己很差，你在和我要簡歷要幫我推薦到雜誌社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了，如果一求助就會覺得自己更差，所以不敢求助。而且，我總想讓你看到我好的一面，我在地理和歷史知識上是不容置疑和否定的，其實我沒那麼厲害，以前學過的東西，忘掉了太多太多了。

你問我相關問題的時候，我顯現出的不耐煩可能多少顯露出了我的心虛，我內心的潛台詞應該是：如果在歷史和地理方面還不能讓你信服，我還有什麼優點讓你喜歡呢？為了維護這個形象，拒絕回答比回答不上似乎會更好一點。

說了這些，我不是想靠把自己貶得一無是處，藉此來求得你回心轉意，而是我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是我太懦弱了，我既不會愛自己，也不會愛別人，遇到事情也承受不了太多，之前一個人慣了也還好，當我習慣了你為我遮風擋雨之後，我就反而喪失了成長的能力，一旦庇護沒有了，將是狂風暴雨的襲擊。

剛分手的時候，我其實根本接受不了「分手」這件事，悲傷太大了，創傷也太大了，我承受不了，於是，我會憤怒，因為憤怒有時是一種防禦。

當一個人感到特別無力、恐懼、絕望時，憤怒是唯一能讓自己感覺更有力量的情緒，但這個防禦如果用得太久，就會連自己最初真實的感覺是什麼都難以體會了，創傷點依然在那裡，會隱隱作痛，得不到療愈。憤怒讓我遠離了當時「無法挽回你」的無力感，但它並不能讓我解脫。

在最初離開你的日子裡，我聽課、看書、學習心理學，慢慢認識自己問題，而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消化就又犯了另外一個錯誤。學完了之後就想著趕緊去道歉，也沒有反思自己真的學到了哪一步，是否真的明白了根源在哪裡。

那時，我給自己的理由是「既然喜歡你，就要努力去證明，這麼輕易就放棄怎麼對得起這份感情，有錯就去要認錯」，直到我上一次騷擾你，把你搞得心很累。對不起，我不合時宜的執著和脆弱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

著急地去道歉只是皮毛，因為那個時候我被瘋狂的自我攻擊席捲，滿腦子只有你的好，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了自己身上，怪自己不珍惜，怪自己什麼都不懂。到現在，我可以很平靜地面對自己，也會與自己和解一些，我慢慢意識到，當時的我就是沒有力量面對，用現在的我去攻擊曾經那個時候的我，時空又錯位了。

哲人說「一個人不可能再次踏進同一條河流」，當時和現在的我，思維和感受的能力都不在一條線上，何必呢，用這樣的痛苦折磨自己。更何況我難受，你也未必會開心，反而會讓你更不舒服。

現在想想，你一直是怎麼對我的。我每一次鬧脾氣的時候，你都在說愛我；和你吵架，雖然會吵起來，但是總是你在妥協，甚至在你搬家之後，你感受到我的各種不對勁，你還會來我這裡住，照顧我的感受、怕我瞎想，甚至在分手之後，你一次都沒有刪掉我的微信，還會回我簡訊，還會響應大哥的要求給我回電話，平靜地和我解釋，你 還在我情緒失控給你找麻煩的時候告訴大哥來勸慰我的心緒。

原來，這才是愛啊……我被分手的悲傷沖昏頭腦的時候，我居然還在質疑你的愛和善意。

那天最後一次給你通電話之後，我去送我們講抑鬱症課程的那個台灣老師，我和他也說了我們的故事，他也開導了我很多。

臨別前，我深深地擁抱了他，滿含淚水地說：「老師，謝謝您。這三天的抑鬱症課程，我上得太痛苦了，每一分鐘我都自責不已、羞愧難安，最近一周都沒有好好吃飯，甚至在課程的影響下，我還去直接找過我摯愛的人，瘋狂地給他打電話求得原諒。難堪不已，痛苦萬分。但是我真的感謝這份痛苦與折磨，因為這讓我知道了自己從前是如何傷害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感謝這一份醒悟，我願意支付痛苦和眼淚作為代價。」

這一個月，我的心態慢慢好轉了很多，我忍著不去打擾你，因為我希望你開心，希望你沒有壓力，我在你的通訊里安靜地待著就好。那天，我還給你點贊了，你知道我有多激動嗎？認識你一年了，我第一次用我的微信大號光明正大地給你的朋友圈點贊，因為顧忌到一個本不該相干的同事，我們這一年連情侶間這樣最基本的互動都沒有。我也好想給你評論一句，可是我不敢，我怕驚擾了你的安寧。

我現在的狀態很平和，很舒服，這段時間我孤單寂寞想你的時候，尤其是在我遇到各種難題和困境時感到無助無力的時候，咬著牙告訴自己：我要學會照顧自己，要努力地一個人扛過去。不能像曾經的我依然，依賴你，又寄生在你的付出里。

我曾經和你說過，很怕自己就像是樊勝美一樣在不停地索愛，你當時安慰我，我不是她。其實，故事發展到後來，我最欣賞樊勝美的一點是她和王柏川分手時說的那一段話，她說：

「你知道，我覺得那天的我很醜陋，很狼狽，我都不敢相信我樊勝美居然會變成那個樣子。對不起，我一直把你當作救命稻草。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愛你，還是不堪忍受家裡的重壓而不肯放棄你，你這麼全心全意地待我，你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待遇。」

「如果有一天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話，我希望我們是以各自獨立的姿態重新開始，我必須要靠自己站起來，我才有資格去奢求愛情。我才有資格去選擇是否站在你王柏川身邊。」

這些話，也是我現在的狀態和心情，我不會帶著任何奇奇怪怪的姿態走入你的生活，我比三個月前成長了很多，也比一個月變了很多。

時至今日我才知道，我終於真正地和你站在了一條起跑線上了，你不需要我的拯救，我也不依賴於你的付出，無助的時候，兩個人若能依偎在一起就會有力量的。我什麼都不過分渴求，陪著你就好，用心地過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才是幸福，不問未來，只看眼前。陪伴，才是愛啊。

現在，我時常會坐在卧室的沙發上依依東望，看著你家的方向，也會對很多與你相關的事物敏感萬分。不過，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發酵，那些都已經不再是痛苦。

我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幸運的，還好，我的初戀是遇到了你，而不是遇到了別人。你給了我一份讓我難忘的熾熱的愛情，縱有遺憾，也絕不能否認那份幸福和美好。最讓我珍惜的是，我終於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把注意力放在這個人的身上，放在他的感受上，而不是某件事上。我也學著用你愛我的那些方式去愛我自己。謝謝你。

給你準備的禮物是一點我的心意，你過生日的時候，七夕的時候，都是我最沒有人樣的時候，當時給你準備的都是很現成的東西，並不像我平時的風格。這一盞布朗熊的夜燈，你應該會很喜歡，打開底部開關之後，你可以輕輕拍打它，拍打一次，亮度會增加一個等級直到最亮，之前看你又說睡不好，又開始失眠，希望這盞燈可以陪著你，也能治癒和溫暖你些許。

還有我認真梳理好的我們去年一年的屬於我們的大事表，這些都是我送給你過去的禮物，感謝我們的2017，有你。

新的一年，我托朋友買了一套台灣正版的彩虹卡，送給你。得抑鬱症的人都是善良的人，也都是對自己過分苛責的人，你需要在自己能量經常不夠的時候給自己一點能量。彩虹卡也是一種心理學的療愈方式，堅持每天早上抽一張，你會得到很多的能量。

七種顏色，每天抽一種，努力想一下卡上面的話，把它覺察到你的生活中。這個和我給你買的那本綠皮的《抑鬱症的正念認知療法》是一樣的，所謂「正念」，就是「不批判」，覺察自己，為自己賦能。這是我送給你未來的禮物。在沒有我的2018，我依然希望你的一切都能好轉。

關於我們，我想說，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當然是以我現在的狀態和力量。但我不會強求你，絕不逼著你。本來，你進入雜誌社後，我們應該有更多的話題可以聊，我可以幫你做更多的事情，但是卻沒有機會，在為你打助攻這方面，我可能比你的同事更給力，因為我在這方面的資源和構想比你想像的要多很多。

哥，謝謝你能聽完和看完我的這些話。12月31日，我們見面的一周年，也是2017年的最後一天，我會去雍和宮，會乘坐7號線去廣安門醫院，會乘坐6號線去朝陽大悅城、去常營天街，然後去物資學院路的地鐵站b口，那個我們故事開始的地方，再回到你住過的18號樓22層，在那裡的陽台看看一看我最熟悉的一切風景。之後我會沿著你的軌跡，去8號線，那裡有你的工作和你的家。然後，我會換13號線回家。

這是我的一個儀式，也我最後一次舔我們的這個傷口，分手之後，我沒有再坐過6號線、7號線和8號線，也不敢去我們曾經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哪怕繞行會費些時間，我也會避而遠之。

不論你是否願意和這個新的我再次相聚，我都會進行這個儀式，因為我決定了，在2017年的最後一天勇敢地徹底療愈這個傷口，新的一年，我會讓我自己重新再活一次。

原本打算給你寄個快遞閃送過去給你，當我感覺到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用「愛著你」的身份去見你，我想親手給你送過去，抱你一下，說一句「這一年，謝謝有你」。可我還是怕，怕你會心有不悅，會不舒服，於是作罷，安安靜靜放在你家門口吧。

我不強迫你，因為我真心希望你幸福和開心，這一封信，也是我的一封真正意義上的情書。不知你是否能把之前的經歷當作前生前世，和我重新再來一次。你遇到的所有問題，你面對的所有壓力，我都願意與你一同分擔。

12月31日晚上19：00-19：30，我會在我們相遇的起點「物資學路地鐵站b口」等你，如果你不願意，不用回我微信，也不用去，過了時間，我就知道你的意思，我會獨自去完成剩下的旅程。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里曾記載過一個習俗——相贈以芍藥，相招以文無。據記載，這個習俗在《詩經》所產生的春秋戰國時期就已經有了。

「相招以文無，相贈以芍藥」。意思就是用文無來召喚丈夫回家，用芍藥來拒絕別人的追求。文無是一味中藥當歸，預示「應當歸來」，而芍藥的別名就是「將離」，表示要分離。

以前我不懂，這樣含蓄的表達哪有直接溝通來得更爽快一些，現在我知道這樣的方式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和體恤。浪漫情懷滿溢卻又羞於啟齒的中國人喜歡這樣含蓄的表達方式，彷彿是舒婷的《致橡樹》中那兩棵在風中相互致意，說著沒有人懂的言語的大樹。所以我也想選擇一個含蓄的方式來和你道別和表白，不給你煩惱和壓力。

即使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刪除拉黑，我會默默地躺在你的通訊錄里，等哪一天你覺得和我說話不會有障礙了，可以來找我。有什麼地理和歷史上的問題，你可以來問我的，我必知無不言。只要你需要，我會一直都在。

倘若有一天，你想我了，想和我在一起了，請回頭看看，說不定我還在你身後的燈火闌珊之處，原地等你。

小猴子

2017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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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我當時怕他無法看下去，是錄好了語音，剪輯好之後配了音樂的，想聽的話，可以找我要。

話說這些話里的很多觀點，我現在都覺得有些膚淺了，當時想得雖然明白了很多，但是還是不夠成熟。後來還寫過一篇關於「前任交給我的事」，那篇文章的口吻更平和些，也更接近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