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念論和理想國中的文學 柏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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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圖的文論是其哲學理論下的一個門類,所以呢,還是要放在其本體論-認識論及其政治理論下來理解他的文學理論,一言以蔽之,他主要是採取一種「外部研究」的思路。在這種立場上,柏拉圖對文學的各個方面都提出了自己的見解的看法。雖然我們都對柏拉圖驅逐詩人的觀點耳熟能詳,但我還是要說,柏拉圖對文藝的看法遠非單純的排斥,而是在建構一種理想中的文藝之後,再用這種理想中的文藝去批評現實的希臘文藝。
另外,他的文藝學思想通常是在他所寫的與蘇格拉底的對話錄中體現出來的,其中很難分清楚那個觀點是他的那個是蘇格拉底的,就扔一起吧……
關鍵詞:美學、模仿、靈感、迷狂、詩劇理論、詩教理論。
|柏拉圖眼中現實的文藝和腦中理想的文藝
柏拉圖是一個理念論者,他認為有超越現實的理念世界存在,而現實不過是理念世界的一個派生的摹本,理念世界才是本質。一言以蔽之,他樹立了一個理想世界來貶斥現實世界,對於其文藝理論來說,這個大的思路框架也是適用的。
我們一般認為柏拉圖將文藝戲劇斥為「模仿」,還因其對觀眾造成的負面影響,而被柏拉圖逐出他的理想國。這個看法是不為錯的,柏拉圖的很多觀點確實是針對當時流行的悲劇和喜劇等「詩」進行批評的。
柏拉圖認為詩的本質就是模仿,是利用技巧和感性等對經驗世界的模仿,戲劇模仿的就是行動中的人。而經驗世界本身是理念世界的摹本,那模仿經驗世界的文藝更是派生的派生,更和真理無緣。這種觀點在柏拉圖的詩劇理論中也有所呈現,柏拉圖在《理想國》中認為戲劇本質上是對人性固有的情感進行的模仿,就此柏拉圖還對悲劇和戲劇進行了劃分。
而且模仿的戲劇還會給觀眾帶來負面的教育影響,在柏拉圖看來,詩人僅僅是因為偶然的靈感,迎合觀眾不合理的「哀憐癖」等慾望,引發觀眾的迷狂,使得觀眾投入一個幻象的世界中,從而敗壞他們的道德,這對於城邦政治是有極大的負面作用的。
然而,柏拉圖也時而透露出他對理想中的城邦文藝的追求:他討論作為一個理念本體的「美」,這顯然是值得追求的:他討論文藝作品的形式勻稱,將詩劇分為語言、音調、節奏三個部分來研究,還說其構成了一個統一的有機體;他的靈感說還帶有回憶論的色彩,藝術家自覺的靈魂在追求「美」的道路上進行探索,逐漸回憶起靈魂深處就具有的美的理念;他在《理想國》中承認文藝所具有的「魔力」,也就是審美愉悅,這種快感是完全形而上學的,是對美這個理念進行的觀照;最後在《理想國》中,他認為詩應該起到正面教育作用,創作不應該迎合觀眾的低俗趣味,而是適應他們心中真正的需要,從而加以引導,理想國驅逐的是那些壞的詩,留下來的應該是那些有正面教育意義的藝術巨匠。
總之,柏拉圖式想要讓文藝給他哲學中設想的真理世界和理想國當僕人,所以貶斥現存的文藝。藝術還是要有的嘛,不過是被規制過的。
整體的思路已經串過了,下面呢,就對柏拉圖的一些具體的觀點進行名詞介紹吧。
|模仿說
模仿是柏拉圖給詩下的定義,模仿的是表象世界中行動著的人,他們的行為和感受。柏拉圖認為現實的表象世界是理念世界的一個摹本,而詩構造的文藝世界則是表象世界的一個摹本,這使得詩和真理從此無緣。藝術也正因為此和哲學科學區分開來,並且位於哲學科學之下。
|美學
在《大希庇阿斯篇》和後來的《會飲篇》中,柏拉圖考察了關於美的諸種認識,分別加以駁斥,使用了「真理的助產士」這樣一種技術,最後證明美是一種絕對的理念。事物美只是理念美的影子和幻象。
雖然柏拉圖沒有明說,我們相信在柏拉圖心中是存在模仿理念美的文藝作品的。
|詩劇理論
在《斐多篇》中,柏拉圖認為一篇文章整體的結構應當是一個有機體,認為戲劇的結構應當遵循這種原則,而且文章既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要長短適中,結構勻稱。在《理想國》中,柏拉圖借蘇格拉底之口分析戲劇這種體裁的作品包含的結構元素,他認為詩分為語言、音調和節奏三個要素,其中節奏是決定作品美醜的關鍵要素。
在一些散碎的文本中,柏拉圖還對悲劇和喜劇的分類進行了討論。他認為詩劇都是創作者對人性固有的情感加以模仿的產物,而悲劇和喜劇的區別就在於其主人公上面。悲劇的主人公通常是具有美德的人,而這人卻處於同外界命運的衝突中,悲劇模仿的是這一類人,引發觀眾的憐憫之心(「哀憐癖」)。而喜劇的主人公是既弱小又自大的,喜劇模仿這一類人,引發觀眾譏諷和自豪的混合情緒,於是產生笑感。
|靈感論和迷狂說
柏拉圖經典的創作理論,也就是靈感論。
柏拉圖在《伊安篇》中指出詩歌不是通過技巧生造出來的,而是詩神繆斯賦予詩人靈感,然後詩人用創作將其傳遞出去,引發了欣賞者的審美愉悅——簡而言之,詩人的才能來自於天啟。這種觀點是為了反駁智者們的技巧說,智者們認為文藝作品是通過語言文字技巧構成的,可以通過傳授而學會,談不上表達真理。
至於迷狂,靈感的本義就是神靈附體的癲狂狀態。
我個人更加傾向於智者們的技巧說,誰在我面前宣揚靈感,或者別的什麼帶有神秘色彩的文論觀點,我就和他絕交。
在《斐多篇》中,柏拉圖完善了這種靈感說,詩人一方面是純粹偶然的,祭司性地接受神明賦予的靈感,另一方面詩人也可以通過回憶的學習方法,處於對理念美的懷念來通過自己的努力自覺地追求美。
不過靈感論不只是一種創作理論,其是一種位於二號位的創作活動論,其還提及了欣賞者的審美愉悅以及創作和欣賞的關係。
柏拉圖承認文藝有一種獨特的「魔力」,會讓欣賞者得到審美愉悅,這種審美愉悅從壞的地方說,是用強烈的情感誘導觀眾投入到一個不現實的幻象世界中,但是從好的方面來說,它是一種對美這樣一個理念的認知。
在《伊安篇》中,這種審美愉悅是連通創作和欣賞兩種主體身份的橋樑,其作為一種情感體驗,能夠被以靈感的形式賦予創作者,再以愉悅的形式傳導到欣賞者那裡。柏拉圖一方面批評當時的希臘戲劇過分迎合觀眾不合理的慾望和癖好,另一方面認為創作者要適應觀眾的靈魂,更要引導觀眾的靈魂。
|詩教理論
主要出自柏拉圖的理想國。
首先文藝作品具有教育作用,這是柏拉圖承認的。這種教育作用是建立在其審美愉悅之上的,經過審美愉悅,文藝作品和作者可以影響觀眾的靈魂。而這種影響既可以是正面的,也可以是負面的,而評價是否是正面和負面的標準,則是柏拉圖在理想國中規定的那些道德準則。柏拉圖認為,只有那些模仿高貴行為的創作才是健康的,在此基礎要有相配的美的形式(柏拉圖特彆強調詩劇中的節奏要是美的)。
因此,柏拉圖提出了自己的文藝管理政策,他要管理文藝創作者,也要管理文藝作品。創作者管理方面,他要驅逐那些壞的詩人,代以一些能夠遵循教育原則進行創作的好的詩人。在作品方面,他只允許歌頌神明的和讚美好人的頌歌進入城邦,其他的全部封殺。
封殺這個詞是不是乳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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