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猶他州野外自駕|我們的祖先所看見的世界！

08-24

來自專欄恣游四方

兩旁遠遠近近的岩壁卻綿綿不絕，只是不知是的確如此還是變化的光線勾勒成的，遒勁尖銳的線條漸漸變成圓潤質樸，更像是一個一個風化了的帳篷或者倉庫——如果是在中國，我就要說是像變成了化石的蒙古包了——被歲月遺棄在一望無際的荒野里。

漸漸消失的日光把它們塗染成隱隱泛綠的土黃色，看起來十分凄涼，死亡的氣息四面合圍，壓抑得讓人心生蕭瑟。

再加上前後左右都沒有別的車子，霎時間只讓我覺得我們是迷失在了歷史的某個夾縫裡，在一盤荒廢了的棋局中左衝右突，卻怎麼也繞不出這死陣。

這種景物，在這樣的氛圍下，實在是太depressing了……

在晴朗的日子裡，一旦入夜，這一片更為動人的景觀就是它群星璀璨的夜空。

我始終清楚地記得當初的環境法課上，Nagle教授講到光污染。

他展示給我們的地圖上，美國西南部一大片晚上基本上都是黑的，光污染極其輕微，所以在這裡，基本上可以號稱是能看見我們的祖先們所看見的夜空。

事實上，這句話也是那一帶許多國家公園的宣傳小冊子上都會印上的一句無法掩飾的自豪。

老公是司機，大多數時間裡只能老老實實看著我們車燈照亮的前方，並且還被擋風玻璃上的GPS照著眼睛，所以始終只能看到右前方天幕上最明亮的一顆星星。

而我很幸福地可以老早就趴在車窗上痴痴守候，看著星星們隨著夜色深沉而雖然不出意外卻仍然讓我驚喜地一顆一顆冒了出來。

我時不時地感嘆幾句「好多星星啊」，也不知算是和老公分享，還是純為刺激他。

其時正是感恩節前夕，車子上了州際公路之後，此前信號一直不好的手機終於重新滿格。

我給朋友們打電話祝感恩節快樂，順便分享一下那兩天我們的收穫。

在浩渺無涯的原野里縱車弛騁，在燦爛的星空下電話傳情，那種感覺，是蕩氣迴腸之中閃爍的溫馨動人。

將要到達我們當晚住宿的小鎮時，老公把車子停在路旁的一個overlook。

四下里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如果是白天停在這裡，是要看什麼，此時我們只知道這裡能看見漫天的星星。

熄了車燈一下車，老公頓時大喊一聲：好久沒見過這麼清晰的銀河了！

曠野里銳寒刺骨，我把帽子手套都戴上，哆哆嗦嗦下車晃蕩了大約一分鐘，就逃回車上去了，剩下老公一個人很執著地靠在車門上靜靜仰天，極具詩人之態。

他研究了一會兒星座，又拿著相機努力調了好一陣子，終於還是沒法聚焦，只好把這動人的星空透過眼睛印在腦海里。

事實上，那天晚上竟然是我們這趟旅行里唯一一次看到乾乾淨淨星空的機會。

後來的夜晚，要麼會遇到有雲下雪，要麼是天黑前我們已經趕至賓館。

原本也打算像別人那樣，在死亡谷看一場刻骨銘心的星空，無奈去死亡谷的那天卻始終多雲，而才離開死亡谷不久，一兩百英里之外的賭城燈光就已經遙遙在望，像是托著一片永遠無法沉落的晚霞。

不過，很多美好事物之美好，也正在於它的短暫與難得。

那一夜的星空，大約已足夠我們追憶多年。

我們下榻的小鎮叫做Moab，大概是土著語，不知道什麼意思。

頭一天晚上我們是在賓館裡用微波爐煮速食麵吃的，這天晚上決心要去吃頓好的。

一進城我們就開始搜索可能的好餐館，差點兒都決定去吃Denny』s了，不過把車停下來之後，又有些不甘心，用GPS查了一下附近還有什麼餐館，就發現了一家中餐館。

Moab基本上就是一條街，用老公的話來說，這是一座一維的小鎮。

我們順著GPS的指示找下去，很快就看見了這家中餐館，居然還就在我們的旅館對面，不知道有多方便。

味道也還不錯，服務員姐姐告訴我們說，這是當地唯一一家中餐館。

我們吃飽喝足還打包了，這麼一來，第二天的晚飯也有了。

這天晚上早早睡下，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

這天是感恩節，而我們任務繁重，上半日要去Canyonlands（相關閱讀：美國峽谷地|站在浮於半空的島嶼上）??

下半日要去Arches（相關閱讀：奇石拱門|伊甸天堂與魔鬼花園在此鄰接）??

（↑攝影：建國前的貓）

從Moab去Arches很近，到Canyonlands稍微遠一些。

頭一天晚上進城的時候，城內的燈火映過來，就能看見公路兩旁有高聳的崖壁，是比Capitol Reef更加峻偉的情態，只是無法看清。

此時原路出城，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它們也是像城牆。

不過如果說Capitol Reef更像是城內的堡壘的話，那麼這一帶的崖壁就像是外城的殘垣斷壁，甚至能讓人想像到某個或許曾經存在過的烽火台。

沿著公路緩緩轉彎，城牆之後又繞出城牆來。

而更妙的是，這一列一列廢墟般的崖壁之間，偏還懸著半輪蒼白的淡月，那種月上城頭的畫面，說不出的幽遠懷古。

我舉著相機一路不停地拍過去，恨不得把所有角度都記錄下來，卻一邊在心裡隱隱生憾地覺得：這分明是該用毛筆在宣紙上才能渲足的味道啊……

回想起這一連兩日，明明是在整個地球上距離中國最遙遠的大陸之上，卻老也忍不住地把這些景物聯想成中國古代西域的殘存，陽關玉門關的記憶。

大約是潛意識裡不由自主地把美洲大陸上的土著居民是從亞洲走過來的這個前提一再強調，故而總覺得它們同中國相關，同自己相關。

有那麼一段，我們轉到了一片崖谷里，又遇到了幾個overlook，於是停車拍照。

一側是舊城斷垣一般的短崖~

另一側是茫茫荒原之外的雪山~

近日景觀大抵皆是如此，卻是怎麼也拍不夠也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