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舍友是天師（4）水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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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來的是當初剛剛入學時候張小華的自我介紹，簡簡單單只有一句話。
「我叫張小華，來自江西新余。」
他說的這句話讓我記憶猶新，甚至還能回想起當時的場景語氣 。不僅是因為他說話簡潔，還因為他說的那個地方勾起了我的注意。
江西新余，是我大表哥之前工作的地方。小時候大表哥每年幾乎都來我們家過暑假，和我一起打遊戲機，一起玩耍。不過大表哥比我大了十幾歲，一直在鄉下念書，高考也不是特別好，隻身去了江西念書。後來畢業，也就留在了江西沒有回來。
說到江西，不得不提一個地方，如果把它和張小華聯繫起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難道他真的是……
「不用猜了，我是龍虎山的。」
我還在整理思緒，身旁的張小華卻突然開口。他這麼一開口，聲音雖然不大，卻聽得我渾身一顫。
讓我吃驚的不僅僅是他的身份，而是他居然能夠猜到我心裡的想法。
我驚訝之色還未平息，就聽張小華又說：「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你心裡想什麼都掛在臉上，我都不用他心通就已經一清二楚了。」
我望著他，他平靜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我吸了口氣，反倒平靜了下來，「南張北孔，中國最古老的兩大家族，想不到我居然能見到。你真的會法術嗎？」
張小華沒有理會我的問題，默默收著東西，「你倒是不簡單，我那障眼法竟沒能完全騙得了你。」
「障眼法？」我心裡一跳，我連障眼法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就沒騙得了我了？
「嗯，」張小華沒有察覺到我的疑慮，自顧自說道，「我在寢室裡布的只是一個障眼法，會讓你一直陷入循環之中。雖然對常人看起來有些嚇人，但沒什麼危險。」
「可是我沒看到什麼循環啊，我直接就走回寢室了。」我有些奇怪，似乎我遇到的情況和他說的並不相同。
「你直接就走回寢室了？」張小華腳步驟停，一下轉過來，死死盯著我。
「對啊……」我被他盯著，感覺有些不安，難道有什麼不對么？
「哦，沒什麼。」我正有些忐忑，他臉上突然一下又恢復了平靜，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他的反應前後差異太大，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和他說著說著就走到了學校的後山，此刻我大概已經猜到了他要帶我去什麼地方了。只是我還是有許多地方想不通，他又不說話，我躊躇了一會，還是決定出聲發問。
「對了，你為什麼要在寢室裡布障眼法呢？難道是你不想讓我們回寢室打擾你？」
張小華又看了我兩眼，這一次我明顯看出他的眼神之中有些猶豫。
過了一會，他才搖了搖頭，道：「這障眼法並不是為了你們設的。」
「那你是為了誰？」我更加得奇怪。
「我也不知道。」張小華繼續搖頭。
我還想再問，張小華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蹲了下來，緊緊盯著一旁的荷塘，好像在觀察著什麼。
我看了看四周，這裡正是我過生日那天李輝他們釣龍蝦的地方。我似乎明白了什麼，也蹲了下來，和張小華一起盯著昏黃路燈下的荷塘。
「當時他們就是在這裡釣龍蝦的么？」張小華輕聲發問，好像怕被人聽到一樣。
我點頭「嗯」了一聲，不過心裡更加奇怪，張小華那個時候不是打來電話說要過來的么？怎麼他還會不知道地方？
「他們沒等我過來，我是在橋上碰到他們的。」張小華搖頭。
他又看出了我的心思，不過這一次我已經沒那麼驚訝了。只是心裡還是有些疑惑沒有解開，難道之前的障眼法和他們釣龍蝦的事情有關？這麼想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恐怕這個猜測會是真的。
「當時董事嚇得不輕，後來他告訴我，他當時看到了一隻手伸出了水面，抓在了釣線上。」張小華面沉如水，聲音也無比地平穩，「他嚇壞了，還沒看得清楚，水下的東西就把釣線扯斷了。他覺得可能是自己看花眼了，所以才沒有告訴其他人。」
他這番話聽得我心驚膽戰，那一晚董事蒼白的臉龐又浮上了腦海。
我抬頭一撇，張小華的臉上卻沒有任何錶情。他說得雖然離奇，可是聯想到他更加離奇的身份，卻又詭異地顯出了幾分合理。
「難道是老人們說的水鬼么？」我戰戰兢兢地說出這個名詞，心裡一股毛毛的感覺。
小時候外婆就經常跟我說這些，讓我不要隨便去水邊玩耍。說是水中可能藏著水鬼，會找岸邊的活人當做替身。還有種種可怕的故事，什麼某家的孩子失蹤，過了幾天才發現淹死在了池塘里，腳踝上有一個被抓過的印子等等。
我之前不以為然，總覺得是大人們編出來嚇唬孩子的，可是面前的張小華也這麼說，讓我有些不寒而慄。
「不是水鬼，魂魄在水中根本無法行動。是個水猴子。」
張小華皺著眉頭，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水猴子是什麼？」我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他話又只說了一半，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水中的冤魂如果怨氣太重，附在了水中的一些生物上，就會產生一些邪物，有些是人形，在水中看起來像是猿猴，所以有些地方稱作水猴子。」張小華道。
「水中的生物？這裡除了魚還有什麼？」我張望著池塘，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
「我也不知道，」張小華緩緩搖頭，「水猴子是邪物，我天師道之中只有破解之法，對於其來源卻很少提及。不過可以肯定，一定和冤魂有關。」
張小華說著站起了身來，盯著手中的羅盤，另一隻手在不住地掐算，像極了電視里的茅山道士。
我還有些問題想問，只是看他不肯多說的樣子，也只好將心中的疑問都壓了下來。
「你過來一下。」張小華站在池塘邊，死死盯著水面某一處。
「怎麼了？」我想到他剛才說的，本能地對池塘有些抵觸。
張小華不語，燈光下，他的眉頭皺的更緊。
我怕他生氣，只好小心挪了過去。
「你站在這裡。」張小華用力在泥上踩了個印記，「我不說話，無論發生都不能動。」
「嗯，」我依言站好，突然有種不好的語感，「你要做什麼？」
張小華微微搖頭，「我們時間不多了。」
我一看錶，九點四十五了。我已經隱約預感到了張小華要做什麼，到了十點會有一波學生下課，這裡雖然幽靜，但說不準會不會有人走到這裡來。萬一被撞見了什麼，就不好交代了。想必張小華也有這樣的考慮，只是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等深夜無人的時候來這裡呢？
張小華不再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疊符紙，腳下一邊踱步，手中一邊掐算。算準一處就貼一張符咒，不一會的功夫，水塘周邊被他貼了一圈。
我發現，他站到我身邊的時候， 手上還剩了一張。原本還以為他只是用來備用的，沒想到他卻遞給了我。連帶遞來的還有一截雞骨頭。
「符貼好，插上雞骨。」
手上的符紙透出一股廟裡的檀香味，上面筆走龍蛇畫了一個大大的符籙。還有一根細長的雞骨頭，似乎張小華就是這樣固定的。
我彎下腰去剛要動作，張小華突然一把拉住了我。
「怎麼？」我抬起頭來，有些疑惑。
張小華伸出一隻手攔在我的身前，「等會你往我身後躲。」
我心裡咯噔一聲，不安的感覺提升到了頂點。慢慢蹲下，把符紙放好，拿起雞骨頭，剛要插下。突然感覺腳下的泥土隱隱有些震動，再看池塘邊沿，果然也起了一圈圈的波紋。
「快！」張小華猛地握住我的手臂，將骨頭插進了地里。
我愣了下，還沒回過神，突然「嘩」的一聲巨響，一個什麼東西一下從面前的池塘里竄了出來。
這東西竄得老高，在月光下投下了長長的陰影。
我仰頭看去，這東西周身遍布著黑色的長毛，一雙眸子閃著滲人的血光。尖嘴獠牙，發著「吱吱」的叫聲，朝著我們撲了過來！
這是什麼怪物！我驚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要逃跑，可腳下怎麼也使不出力氣。
「躲好！」張小華反手一撥，將我擋在了身後。
電光火石的功夫，那東西已經到了面前！
「小華！」眼看它到了面前，我頭皮都要炸了。
「滾開！」張小華聲音一沉，右腿一晃，快如閃電一腿踢在那東西的胸口。一聲悶響，將它踢飛了回去。
那東西怪叫了兩聲，翻了幾個跟頭在水池邊站穩。兩隻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們，齜咧著牙齒，不過卻沒有再撲過來了，好像在忌憚著什麼。張小華也沒有動作，靜靜和它對視。
借著這功夫， 我終於才將它看了仔細。這東西渾身的長毛，大約半人高，滿目猙獰，看起來有幾分像是落水的猴子。
突然靈光一閃，我想了起來，這個應該就是張小華說的水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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