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隱居"於泉州石亭寺的抄經人。
丨李志航,1970年出生於河北。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石亭寺經生。
明窗淨几,青燈古卷,一襲素衣,端坐筆墨紙硯前……這是人們對古代經生抄經狀態的認知。
若說抄經,必提敦煌寫經卷。當原本遙遠的「敦煌」、「抄經」與泉州的「飛天」、「古剎」意象疊加,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反應。未見李志航前,這位「隱居」於泉州石亭寺的抄經人,模樣已經在我們腦海里變得具象起來。
典籍在心中 不耽於技巧
佛經多以端正工穩的小楷手抄而成,抄寫佛經的人被稱為「經生」,其字則稱為「經生書」。這些帶著信仰抄寫的文字,被整理成經卷,在書法上亦有較高的水準。
20世紀初,隨著敦煌莫高窟藏經洞被發現,數萬件書法墨跡、碑刻拓本公之於世。敦煌遺書因此也與甲骨文、簡牘、清代內閣檔案,並稱近代史「四大發現」。
寫經,以唐為最盛。唐人寫經,多不落名款,有的雖有名款但非名人,故以往書家並未給予足夠注意。唐代重書學,特別是在中唐、盛唐,水平也高,從紙張與墨跡的細微之間,可以洞見鮮活從容,彷彿寫字之人剛才還端坐案前。經生們常年抄寫,熟能生巧,久書成藝。有的書寫雄強有力,有的嫻熟娟秀。
與我們相談時,李志航沏起了功夫茶。他說,唐人敦煌寫經,他採買收藏許多出版作品。細細品之,覺得越古老的作品越好。平凡人日常書寫,也帶著古樸的氣息。正如杯中渾厚的茶香,不像有些乍一看漂亮的字,看久頓覺索然無味。寫字的道理正如品茶。
書寫應該是什麼樣的?李志航在寫經的過程中,一點點領悟。和很多書寫者一樣,如果糾結於筆墨技巧,會忘了書寫時情緒的傳遞。「有時寫著,突然覺得『壞了』,總在想落筆時技法到位了沒有,沒有找到恰到好處的平衡點。」李志航說。
因緣際會而來 泉州是第二故鄉
和我們對話了兩小時,李志航吐了口氣說,總忙著抄經,好久沒有說那麼多話了!
李志航第一次知道泉州,是在2007年。當得知有件作品被泉州藏家收藏後,李志航開始關注起這座以前沒聽說過的城市。一查資料,泉州竟有這麼多寺院,這激發起他來看一看的念頭。喜歡寺廟裡的鐘磬和僧人唱經,在這樣的聲音里,他會閉上眼睛默默懺悔,祈求心靈的慰藉和安寧。只要心安寧了,就是一個清涼的世界。
久居冀南地區,一下飛機,看到機場周邊種植的棕櫚隨風搖曳,李志航心裡說著,南方到了。在與泉州同好交流的過程中,他發現泉州是一座包容而又有活力的城市,「世界宗教博物館」的盛名實在不虛。
在與泉州開元寺住持法一法師結緣後,李志航的人生改變了,與佛教寫經結下了不解之緣。
石亭寺始建於晉代,此處有蓮花峰,有宋代文儒朱熹留名石刻,山中散布宋至清摩崖石刻23方。茶園層層,盛產名茶「石亭綠」。很多時候,在這樣一個清幽的處所,李志航只是安靜地抄寫經文。甚至六年的時間,泉州文化圈裡都沒有太多他的消息。
李志航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生於1970年的他,頓覺人生的一大半已經過去。「如果能活到80歲,剩下的30年應該抓緊時間。」李志航篤定地說,既然要做「經生」,就應該把人文素養與抄寫經文的書法一併提升起來。
此前在2013年至2016年,他已經拿下北京師範大學書法方向的碩士學位。最近,他在從頭學習日語,為進一步進修學習做鋪墊。
游弋水墨間 視抄經為使命
李志航說,臨帖是一生的功課,許多書法家的老前輩也是這樣踐行的。如啟功先生,他對唐人寫經是非常重視的,80多歲高齡依然堅持臨帖唐人寫經。為此曾專門寫一首詩「墨瀋欲流,紙光可照。唐人見我,相視而笑。」
啟功先生還曾經反對設立書法專業碩士與博士,他說,寫成什麼樣算書法碩士和博士?沒有標準,無法判斷。這一觀點也警醒著李志航,使他不斷通過抄寫佛教經典汲取養分。
李志航所抄經文以小楷為主。《心經》、《金剛經》等篇幅較短的經典抄寫了多少遍,記不清了。《法華經》七卷,將近七萬字,他已經寫完五部,正在寫第六部。一百多萬字的《華嚴經》被李志航列入明年開始的項目。寫經不可半途而廢,李志航將抄寫經書視為自己的使命。
抄經帶來心態的改變,是在不知不覺中完成的。朋友為他寫文,說「這是一個可以在書寫時沉浸在特定境界里的人,是一個能夠在書寫的時候脫離開身外的環境,只讓心靈從容不迫地涓涓流出的人,是一個坦然、清心地面對經典,接近經典的人。」
END
本期文字 / 吳月芳 圖片/ 林良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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