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終究還是個心結

來自專欄李氏十八子

今天無聊，想講講家裡頭那些事。

在愛人以及她父母看來，我的家人對我是完全不關心的，這個兒子好像可有可無的樣子，似乎我的存在與否和他們沒有一點關係，這些似乎可以被我的生活裡面的經歷和遭遇得到了驗證。

我大學畢業後，離開簽約的第一家公司一個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深圳打工，沒有和父母商量、也沒有徵詢過他們的意見，他們也沒說啥，這事情和他們貌似一點關係沒有的樣子；

後來在深圳買房，我知道家裡沒錢，也沒有向他們借錢湊什麼首付，直接就和愛人湊了個8萬塊錢交定金了，沒有問過他們我想買房的事情，事後接父母到深圳房子里住了兩個星期，實在不習慣，他們吵吵鬧鬧的要回老家；那時我的二哥，正身患胃癌，幾個月就走了；

兩年之後公司內部人員調動，從深圳到上海，徵詢我的意見問我是否有興趣，我就和愛人討論了一下，也沒有和父母商量，直接一張機票飛到了上海，搞得過年回家父母給人家說時，還以為我在深圳工作；

我結婚的時候，家裡也沒有出一分錢，在愛人家裡舉辦的婚禮，父母都沒有出席，在老家的婚禮也就舉行了一個很簡陋的儀式，事後的彩禮和份子錢我一分沒要，就當作給父母操辦婚禮的費用了；

愛人生兒子的時候，是在她自己家裡生的，當時主要考慮到她的父母照顧比較方便，我的父母也沒有露面，只是打了一個電話，是兒是女他們好像也沒有那麼在乎；

期間賣了深圳的房子，置換在上海，同樣賣房、買房的事情我都沒有和家人商量，因為我知道，跟他們說，他們一點概念都沒有，給我出不來什麼主意和意見，乾脆就不問了。

幾年前我的房子出了點意外，隔壁著火影響到了我家，不能住人，期間和責任單位商量賠償的事情，幾個月就住在莫泰酒店，他們也是一聲不吭；我打電話給父母過，說了這個事情，他們有說過來看看，我考慮到住宿和其它等事情，就叫他們不用過來了；

他們就當真沒有過來。

我的小孩一直是岳父母帶大的，每年他們都會趟老家，時間1-2個月不等，家裡的許多事情也需要處理。有一年父母過來住了半個月，幫我帶了15天的小孩；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父親就一直沒來過。直到我的二娃出生，我母親過來搭把手，協助我的岳母洗點尿布、拖拖地等事情，住了3個月左右，等我老婆出月子才回去。

兒子生日或者愛人生日，我母親倒是會打個電話問問，叫我給她弄點好吃的（她腦海里還是停留在吃不飽肚子的年代）；

當然不是每年都記得，三年裡面能記得兩年吧；我的生日同樣如此，記得就給我打個電話，不記得就啥事沒有；

在他們眼裡，小孩的生日實在是太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情，過與不過，不是很重要；

可以理解，愛人對我的父母怨言是很大的、很多的，不滿猶如那滔滔不絕的江水，連綿不絕，但是不滿歸不滿，她沒有做過對我父母不好的事情，當然在我耳邊打打小報告說我父母厚此薄彼那是經常的事。

只是每次講到家裡的事情的時候，她總是一肚子的委屈和怨言。她從來沒主動打過電話給我父母，逢年過節我和家人視頻或者電話時，她也總是長話短說，心不甘情不願的叫一句父母、曲意逢迎幾句客氣話；結婚十多年了，愛人和我回家的次數，估計也就不到十次，平均每年不到一次；

對了，忘了交代幾句，我來自號稱人傑地靈的內陸省份，愛人來自中原古都，中間有個1000公里左右的距離。她是獨生女、城鎮家庭，家境小康（教職工家庭），我兄弟姐妹排行老小第五，農村老表一個。

說完了我的父母，接著聊聊我的岳父岳母。

實話實說，我挺佩服他們，一個強悍到無人敢惹（岳母）、一個善辯到無人敢辨（岳父），都是一時之人才，堪稱絕配。我所說的不是他們會無理取鬧，一個以理服人，一個敢打敢沖，一個不怕事，一個會來事。總體來說，善辯的岳父聽強悍的岳母的，但是大事情都是商量著來，生活中都是岳母照顧岳父，除了一些岳母堅決不做的事情，比如拖地、洗油煙機等，那是岳父動手，其餘的岳父都是做甩手掌柜。家裡事情都是一個主內，一個對外，相得益彰。

我的岳父一身正氣，70年代的大學生、做過中學校長和紀委書記，為人過於正直，實心辦事，不肯隨大流，因而被撂在一邊，不得升遷；

我的岳母任勞任怨，幾十年在學校後勤服務，熬成了公辦事業編製的人員。因此兩人都有醫保、社保和退休金，衣食無憂，且無欲無貪無求，在他們看來，雖說比上不足，可比下卻綽綽有餘，另外，他們都很節儉。

此外，他們只有一個獨生女，女兒就是他們的命，他們所有的幸福，都是寄托在女兒的幸福之上。

當我和愛人租房在深圳時，岳母來過，準確的說，是考察我這個人。結果是：我人傻錢少還不會說話，還有好幾個同樣窮的兄弟姐妹；可女兒認定了我，他們也沒轍，於是，他們同意了我們的交往。

結婚時，他們沒人問的多設要求，只要求我對女兒好。

結婚是她女兒的大事，因此在老家弄得場面很大，對我自己，好像還是懵懵懂懂，我的父母好像也沒覺得是多大的事，矛盾因此內心撂下了。

我和愛人在深圳買房後，他們就辦理早退，和我們到了深圳，每天就是逛公園、聊天、爬山；在他們的觀念裡面，養兒養女是用來依靠防老的，和女兒住一起天經地義，當然，他們自己有穩定的收入。

十幾年，我的岳父岳母從50出頭就沒工作了，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其實，期間我勸過他們，找點事情做，人不會無聊，總比無所事事強，對我來說至少不會無事生非。

不聽，還是整天的這樣閑逛。

後來，愛人有了身孕。基於現實的情況（當shu我還沒有在上海買房）和為了照看方便，大家都覺得會老家生孩子比較好。

其實，許多地方對女兒回家生小孩有說法的，但是我個人簡單，啥都沒考慮到，這成了日後岳母每次有爭論時說我的一個恆定的理由。

不得不說，我的岳父岳母，對我的小孩好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我除了覺得怕會溺愛了小孩，我真覺得愛得太細、太誇張。可也造成了一個小小的後果，長大後我無法給小孩定規矩，什麼事情小孩都覺得理所當然。

做過校長和紀委書記的岳父，十年前給兒子洗尿布洗到手軟的地步，聽說就差推門而逃了。岳母，愛人坐月子時那更是伺候閨女、照顧外甥一肩挑，我對此真心懷恩於心。十年以來，我的兒子就是他們帶大的，付出了許多、也收穫了兒子的心。

其實，兒子管他們是叫爺爺奶奶的，雖然是隨我姓，這也是他們日後每次說我的一個理由之一：小孩在我家生的，我幫你帶大的，你父母看都沒來看一眼，如果我說要小孩跟我家姓，你同意不同意？

我肯定嘴硬說不行，是壓根兒我就沒想過這茬，可要是當時他們提了這個要求：我當時能怎麼辦？現在想想我還是有點心虛，底氣不足就是樣子的。

當然，我也有一個很實在的理由，我從頭到尾，在金錢上沒有靠過他們，不光是結婚、生娃、養娃等等，買房並沒有從他們那裡拿錢，都是我和愛人自己手把手賺的錢，都沒有開口借，至少這點我做的不錯。手不緊，有一就花一，對自己倒是很摳門，可對他們從來沒有寒磣過。

我其實誰的錢都不想要，這也給我省了許多口舌，否則日後爭吵這更是一個殺傷力大的理由。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當真不是空穴來風。我也是在慢慢的「日常生活鬥爭中」才體會到的。

說這麼多，好想我和岳父岳母關係很差似得。實際上，我和他們的關係還可以的，確切來講，是斗而不破。「斗」的原因，是因為我不太會說話，不太會討好岳父岳母，不會說漂亮話，他們不是老高興，有時侯我還會傻帽似的反駁，還會弄得他們下不來台，逆鱗老虎的下場你是知道的，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岳父母給我臉上看，這是家常便飯，被我氣得流淚、吃不下飯，在前些年也是每兩年都基本會發生一次兩次的事。

結果當然不好，自然每次都是我錯呀，每次都是我低頭認錯，還得是當天，哪怕是晚上12點，我也得去老兩口床前賠禮道歉，否則他們可以整日整夜不睡覺，你能受得了么？

隔日事情就鬧大了，我岳父絕對會給家裡人發簡訊、打電話，整個家庭都不好了，誰願意？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我道個歉、低頭認錯是最好的選擇，事情鬧鬧就算了。在床前聽他們的一番語重心長的教誨，事情就算過去了，「不破」的關鍵在於我的認錯和態度，甭管對錯，道歉了就是好孩子。

哈哈，我都四十了，還「好孩子」！我們家裡沒有隔夜仇的，這也算是「當日事、當日畢」的具體體現吧！

我這個人，雖說嘴賤，可心不壞，對老人也算孝順。基本上能做的都會去做，沒什麼不良愛好，可是由於性格上的缺點，老是做些經不起大腦檢驗的事情，也算是一大敗筆吧。

老人說歸說，可心底還是疼我們一家子的。

尤其是家裡的一對兒女，整天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著。兩個寶寶是他們的命根子，說啥不好都不行。

我的岳母，給家人準備吃的，可以一天到晚比總經理和總理都忙，早上5點就起來，晚上10點才上床入睡，天天如此，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我的岳父，家裡的活從來不幹，還整天指指點點，說這說那，岳母雖說也是惱火異常，可照樣對他言聽計從，伺候得周到無比。

老兩口也吵架，要死要活的倒沒有！不過，當真還是沒有隔夜仇，我和愛人經常當那個和事佬，白臉紅臉都來過。

呵呵，家庭的事，就是煲一鍋粥，酸甜苦辣都在其中。

說完這麼多，好像我的父母當真是不關心我這個兒子似的。至少在愛人和岳父母眼裡看來，他們覺得我的父母沒有人情味，對我不管不顧，不合格。

可身為兒子的我，不是這樣認為。

農村父母和城鎮父母的心一樣，也是鮮紅鮮紅的、撲哧撲哧的跳。不過，我的父母會比較多大意，確實當真。

他們的生存環境，想法和視野，比我們狹窄、現實和片面。

他們沒有社保，我爸70多了，還整天在離家800米遠的工廠稱磅秤，日賺60塊，這是他自己的收入，我的母親沒有收入。

一輩子的窮，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能省就省是他們生存的原則。

當初家裡房子著火，只要我說沒事，不用來，他們就不會做它想，來一趟上海，車費就1000塊，還要住酒店，在他們看來，這些錢可以不要花，所有他們沒來；

結婚呢，兩個家庭相隔1000公里+，對一輩子沒出過門的父母來說，是一個充滿畏懼感的旅程，沒做過火車，沒住過酒店，不會說普通話。。。。。。

關鍵是，回家也要舉行的，就省了那個來往的費用吧。。。。。

生娃，他們覺得，來了也幫不了什麼，還是不浪費了吧。。。。。。

至於小孩的生日，多大點事。。。。。。

人窮志短，我的父母就陷入了這樣的一個怪圈。

可年輕的時候，父親能給我這個幺兒子復讀高三考上大學共我讀書的機會；

能給我大哥頂替他在農村信用合作社工作自己回家種田的機會，

能給我不喜讀書的二哥貸款買車賺錢的機會，

實際上相當於，我的父母給我們三兄弟各自一個出路。大哥，機遇好，去了農村信用社（現在的農商銀行），憑藉踏實努力的工作十年後當上了小主任，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二哥，時運不濟，起初跑大車、長途，後來開中巴，走後來開手扶拖拉機，車越開越小，還因此得了胃癌，花光了錢也沒治好病，人走了留下了兩個幼稚的小兒；

我能上大學，完全在於父親的支持和鼓勵。

我們的村子，至今為止，才出那麼兩三個正規大學的畢業生，二十年前，我是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轟動了整個村子。

就沖我能上大學這一點，我對父母感恩不盡，否則我現在也是和我那些個發小一樣，現在也還在走人窮志短視野窄的老路，我在他們和他們後輩的身上，看不到跳躍階層的希望，哪怕是從我們現在的最底層第九到第八層。

農村人，離不開家，年紀又大了。父母就很不願意來我這邊，自己家裡的小雞小鴨沒人看管不行，兒子那邊生活習慣完全不同，不會講普通話、不認識一個人、不認路、甚至不會用熱水器等，外加各種不適應，住宿也是人多擁擠不堪。父親一天60元，至少可以賺夠他和母親的買菜錢，來了上海，就啥都沒有了。

還有就是從小到大，我的事情基本都是自己一個人做主，什麼都是自己拿主意，父母可能完全信任自己的兒子，基本上不過問、不干涉我的決定。好與不好，自己試了才知道，或者他們決定自己在什麼方面都幫不了我，這個可能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其實，逢年過節，愛人和我回家，父母對她也特別的疼愛，家人也特別的高興，每年返回上海時，大包小包，只要家裡有的，都恨不能全裝上。

每次回家，父母都叫我請岳父岳母和我們一起回家過春節，只是他們吃住都不太習慣，去過一次之後就沒去了。

我和愛人，關係很好，添了二娃後，一家人整天歡聲笑語樂呵呵的，雖說苦點累點，日子還是滿開心的。只是每次老家的事情，她就沒來由的不高興。惜乎！心結已成，看似難以解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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