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0瓶污水背後,陝北鄉村的魔幻現實

9000瓶污水背後,陝北鄉村的魔幻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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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壕兔鄉「火」了。

這個陝北黃土地上的小地方,最近頻繁出現在新聞里,網路上有超過一千萬人次看過來自小壕兔鄉的「重金屬味泉水」——那是藝術家「堅果兄弟」在北京策劃的展覽。展出視頻發布次日,小壕兔鄉的微信指數上升了1791%。

村民口中反映了好幾年都無人解決的水污染問題,隨著這一「火」,成了領導們關切的重點。其後,官方抽樣結果證實,小壕兔鄉部分村裡飲用鐵、錳超標問題,最大超標倍數4.2倍。區政府準備為村民安裝700台凈水設備。

有小壕兔鄉的村民,把功勞歸於兩人,一個是堅果兄弟,另外一個是舉報污染的老吳。

7月20日是堅果兄弟來到小壕兔鄉的第三個月,他被當地下了「驅逐令」,已在機場等候離開,而老吳則關在看守所里。

污水淹沒農地,井水重金屬超標

小壕兔鄉地處陝北,屬於陝西榆林,距離內蒙古鄂爾多斯也不過是幾十公里,陝北地區歷來以「兩源並富」著稱——能源和礦產資源,小壕兔鄉周邊就有三大礦場和一大氣田。

在這個寫滿脫貧標語的地區,「兩源」是經濟發展的機遇。2013年,小壕兔鄉所屬的榆林市榆陽區印發文件,大力支持包括煤、氣在內的工業發展,排查停產的煤礦推動復產或兼并,簡化天然氣公司的辦理手續,定下一年增加265億元工業產值的目標,而原煤和天然氣的產值目標分別是4500萬噸和65億立方米。

也在同一年,位於內蒙古鄂爾多斯的巴彥高勒煤礦投產,這個煤礦距離小壕兔鄉的特拉采當村約兩公里。村民陳勝表示,這一煤礦曾經把管道埋在沙漠里排污,到去年年底,這一排污管似乎已被棄用,現在也看不到污水。

有村民反映,去年看到巴彥高勒煤礦把煤礦廢水排進沙漠,圖為現在沙漠出現的水坑

「大概是在2015年的時候,煤礦的污水淹沒了田地。之後玉米都長不起來了。」特拉采當村李建樹說道。他還拍攝了現場視頻,視頻中呈黑色、褐色的污水把玉米地淹沒了。

小壕兔鄉幾乎家家戶戶都種植玉米。唯獨特拉采當村的玉米長得特別慢,其他村人家玉米都長到跟人一般高了,他們的玉米才長到腰部。

李建樹、陳勝等幾位特拉采當村村民表示,在去年,煤礦公司曾經給田地被污水淹沒的村民賠償,最高一畝地賠償1200元。

鄉里的另一條村掌高兔村,則受到了同在鄂爾多斯的另一處煤礦的污水影響。村民吳彥榮,在今年作了一次統計:自2015年起,掌高兔村七組先後有兩百多畝田地被「煤礦水」淹沒。一份今年3月村小組會議記錄文件顯示:「固木杜采當煤礦排水淹沒農田、耕地、林地,居住吃水帶來災難性困難。」

「固木杜采當煤礦」就是母杜柴登煤礦。事實上,母杜柴登礦井及選煤廠項目直到2017年才獲得國家發改委核准,但早在2016年就被發現未批先建。位於陝西與內蒙邊界的小壕兔鄉附近有巴彥高勒煤礦、母杜柴登煤礦、門克慶煤礦,其中前兩個煤礦都離小壕兔鄉較近。小壕兔鄉的村民們都認為,這三個煤礦是主要的污染源。

污染信息部分得到了政府官網的佐證。在榆陽區政府網上,今年3月15日由小壕兔鄉政府就相關問題回答:「目前鄉政府已就部分農田被淹起文申請相關部門加強水利設施建設,並正在與烏審旗圖克鎮政府積極溝通,商議解決措施。」根據鄂爾多斯政府官網信息,母杜柴登煤礦和門克慶煤礦均出現生產污水蓄水池的防滲膜破損情況,導致污水外滲,不過該信息指污水並未流入耕地。

這兩家煤礦在6月30日,即小壕兔鄉水污染被藝術家和環保組織曝光數日後,被烏審旗政府下發停產停建通知書。

現在為了排走污水,掌高兔村專門挖出一道「水渠」。肉眼可見,「水渠」裡面的有大量綠白色漂浮物,水中出現大量枯萎植物。

專門排放煤礦水的「水渠」

而前述的巴彥高勒煤礦,在2016年至2017年兩年時間內受到過四例與環境違法相關的處罰,最高罰款額是十五萬元。此外,該煤礦還有過無證建井的問題。

更令村民擔憂的,是井水顏色的改變。在他們的記憶中,自三、四年前起,水的顏色開始變成黃褐色甚至紅色。

小壕兔鄉里,部分村落採用集體供水,供水源是400米的深水井,未接入集體供水的,則是自家打井取水,一般井深10多米。目前,深井水的水是清澈的,而淺井水則有色和沉澱物。

右邊的為過濾後的水,左邊為從井抽上來的地下水

「小時候,我們往地里挖一下就能喝到水。可清了。」

「現在不行了。」

31歲的羅占祥一直沒出外打工,這些年來,他看著家鄉井水越來越濁,而采天然氣的氣井則越來越多。離羅家最近的氣井,只有500米左右,去年才建成的,開建時羅占祥極力反對,也跟鄉政府反映過,結果沒有絲毫改變。這些氣井都屬於中石化華北油氣分公司的大牛地氣田,是華北地區主力氣源,資料顯示截至今年6月全鄉氣井有631口。

2010年左右,羅占祥曾經看到氣田鑽井泥漿沒處理就直接在地面排放。他覺得這些泥漿污染了地下水。

但他的推斷被中央第六環保督察組否定,督查組在2016年12月回應村民反映的水污染問題時,指水基鑽井液不含村民用水超標的鐵、錳元素。且督查組指,被舉報的氣井在鑽井過程中採用泥漿不落地技術,未建設泥漿池。不過,資料顯示這一技術直到2013年才逐步投入使用。

此外,督察組對中石化華北油氣分公司實施了約談與罰款。原因是一氣井試氣廢液罐下方無圍堰、防滲漏措施不完善,另一氣井場存在脫水岩屑露天堆存現象。

2013年,中國地質大學研究生李雙瑩的畢業論文《大牛地氣田天然氣產能建設項目地下水環境影響評價研究》發現,在合理合規採氣的情況下,天然氣田對地下水的影響很小。但當時所採集到的地下水水質資料顯示,水中鐵含量超標,研究認為是鐵質管道長期腐蝕所致。

此外,小壕兔鄉里,村民皮膚病高發,牲畜經常生病。根據吳彥榮的統計,掌高兔村七組有45名村民,其中24.4%的人得了皮膚病,而七組養殖了一千五百多隻山羊,這三年里因水污染得病死亡的羊,佔到總數的35%。一名其他村落的村民也提到,這兩三年來,給羊用的治療藥用多了。

目前當地有關部門並沒有就村民和牲畜生病的狀況,與水質問題的關聯性作研究。但生活經驗令村民覺得,這與污水有關。

陳占是村裡一個皮膚病患者,他曾經失足掉進被煤礦水淹沒的玉米地里,之後頭部和下半身經常發癢。陳佔在講述這段經過時,雙手總不自覺地相互撓癢。

堅果兄弟會到小壕兔鄉,正是看到了「陝西省環境保護投訴舉報管理系統」的一條消息——這條消息目前已無法搜索出。內容是榆陽區環保局回復投訴:「小壕兔鄉部分村飲用水異常」、「中國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並未對小壕兔鄉的飲用水產生直接影響」。

「這很有意思,承認有問題,但否認有影響。」堅果兄弟說。

藝術治污

今年5月20日,堅果兄弟第一次到小壕兔鄉,到處問村民水污染的情況。有村民以為,他是賣凈水器的。

不過,他的「藝術家造型」和銷售員差得有點遠——他的頭髮能蓋著脖子,留鬍子,腳上總穿著拖鞋。在小壕兔鄉,村民都叫他「堅果」。

三年前,堅果拿著吸塵器在北京滿大街「吸霾」,用一百天做了塊「霧霾磚」,這個行為藝術在網路走紅。他覺得,水污染是比「霧霾是更有挑戰的環境問題」。堅果在湖北的老家,就有水污染,之後他發覺在中國村莊里,水污染太尋常了。數據也印證了他的想法,今年3月環保部發布數據,中國有2.8億居民使用不安全飲用水。

堅果打算開一家只賣污水的「農夫的山泉超市」——也是一個藝術展覽。

他的「污水超市」要在小壕兔鄉「進貨」,鄉里地廣人稀,他最初坐著老大爺的摩托車滿村跑,後來朋友租了輛車來,按照村民的說法,去「污染源」拍照取證。最後,堅果進了一萬瓶「貨」,9000瓶送去北京,1000瓶到西安。

6月20日,堅果的「農夫的山泉超市」在北京798藝術園夾縫空間開業。9000瓶來自小壕兔鄉的污染水擺滿了展架,裡面有不同村落村民提供的飲用水樣本,水均有呈現渾濁,甚至有些水是呈黃色、褐色,有異味。超市的廣告語是:「明星山泉,無法比你的重金屬原味」、「農夫的山泉有點錳」、「像農夫一樣喝水」。在超市的門口,還貼著一張介紹小壕兔鄉污染問題的海報。

堅果和他的「農夫的山泉超市」,圖片來源自堅果兄弟微博

第一個顧客問道:「這水能喝嗎?」「可以試一下。喝一口沒事的。就像你吸一支煙也不會得肺癌嘛。」堅果回答她。

堅果自己不只一次把他的「貨品」直接喝下。他跟前來採訪的視頻記者說:「這樣的水,村民喝了十幾年。」這個視頻在網路上火了,觀看量超過1000萬。

接著,令堅果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榆陽區宣傳部副部長和小壕兔鄉鄉長特意跑到北京來看展,並且表示對他的感謝,承諾將深入調查污染問題。在十多天前,堅果聽村民說,他們把堅果稱為「外面的恐怖分子」,並告誡村民不要和他來往。不過,這兩個地方領導有提到,希望堅果不要再辦超市。

「堅果兄弟這個項目,已經從一個藝術實踐,變成一個連接眾多力量的一個社會行動了。它已經不再是一個藝術範疇內反映社會問題的一個狀況了......當然之後的社會行動當中也可能出現藝術實踐的這種項目發生,但是它已經很難在框定在藝術範疇內來討論。」鄭宏彬是「農夫的山泉超市」的策展人,他用社會行動的角度來解讀這一展覽。

這個展覽也帶來一些麻煩,堅果現在正面臨著上萬元罰款的可能。7月3日,北京市工商局朝陽分局接到農夫山泉公司投訴後,以「涉嫌侵犯註冊商標專用用權」查封了「農夫的山泉超市」。這個時間,比原定展出結束的時間提前了17天。

不過在西安的「農夫的山泉超市」依然保留著。鄭宏彬說,北京的超市被查封時,他們搶救回了少量裝有小壕兔鄉的「山泉水」。隨後在移動美術館和草場地的空間繼續展覽。

「違法」的老吳

實名舉報污染的老吳吳彥榮被「跨省」了。7月15日,這一消息在微博傳出,當時老吳一家在甘肅走親戚,榆陽區公安直接到甘肅把他帶走,理由是「涉嫌非法佔用農用地」。

老吳的拘留通知書,圖片由環保人士提供

過去的大半年裡,老吳一直在為鄉里水污染的問題「出頭」,他統計村民和牲畜生病情況、計算被污水淹沒的耕地面積,試圖反映污染之嚴重。在一封落款為今年6月中的公開求助信中,老吳寫到:因水污染村民向村幹部和鄉政府反應(映)了3年,到現在沒有給村民解決。

也許因為長期反映污染無效,老吳特別願意幫助堅果,如果沒有他,堅果也很難換到他的「山泉水」。

當時就是老吳幫忙聯繫礦泉水批發商,又動員村民一起幫忙裝水——把礦泉水換成鄉里的井水。據說,在裝水的第二天,老吳接到鄉長的電話,大意是讓他不要參與堅果的事情。

後來,堅果想令公眾繼續關注小壕兔鄉的水污染問題,請了一支重金屬樂隊到這個飲水重金屬超標的鄉里演出。老吳是這場演出中唯一的嘉賓。

演出結束一周後,老吳因「涉嫌非法佔用農用地」被拘留了。據老吳妻子描述,佔用農地指的是在今年3月初,老吳和村裡其他戶人開荒了附近草地種植,但村民更傾向認為這只是一個借口,拘留老吳是因為他積極舉報污染。草地種植其實是村民會議的結論,因為大家原本的田地被「煤礦水」淹了,會議記錄甚至與當年的小崗村類似,38個參與者都蓋了手印,上面寫道:「大家一致同意避過水淹地新推耕地,向政府申請審批,便於今後耕種,以集體為單位個人都不得阻擋。」

在煤礦水中的植物

老吳家後面也種了玉米,都長得矮矮的,大概到膝蓋位置。老吳妻子說:「3月初吧,老吳找了沙堆鋪在那田地上,這才可以種東西。不過沙堆沒有肥料。污染也是一回事。」

在老吳拘留期間,家門前多了一輛車和幾個人,村民不認識他們,也沒有人說得清他們是幹什麼的,但都認為是「鄉政府派來的人」。而這些天,堅果也住在老吳家——聽說他被拘留後,堅果當日就趕回了小壕兔鄉,次日他在朋友圈分享道:「正享受鄉政府的全程監視優質服務」。

「救老吳」是堅果那時考慮的首要問題,不只是他,有不少環保人士、媒體人、律師都在關注此事。

堅果在老吳家,正在打電話和朋友商討老吳的事情

「累」,堅果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吐出了這個字。每次打開手機,都顯示著無數條未讀信息。每天都有關心老吳的、想解決污染問題的村民聯繫堅果。「我現在相當於一個中介的角色,在連接著。」

夏天的小壕兔鄉,晚上八點多天才完全暗下來。每天吃完晚飯,堅果都儘可能抽空跑到老吳家後面的空地,在那一個人安靜地待著。如果天氣好,站在那可以在看到藍天白雲,和下沉中的夕陽。

老吳家後面的空地

7月20日,堅果來到小壕兔鄉的第三個月,他被正式「逐出」了小壕兔鄉。好消息是,第二天,老吳回家了。

「裝了凈水器,政府就以為事情解決了」

安裝凈水設備和打深井集體供水,是目前當地政府部門對水污染問題的主要解決措施。這一結果和2016年中央環保督查組對小壕兔鄉政府提出的要求一致:徹底解決村民飲水問題。將近兩年後,經過網路曝光,這一「解決」才了著落。

700台凈水設備計劃在本月月底完成安裝。不過羅占祥覺得裝凈水器解決不了問題,放牧的牲畜還是會飲用不幹凈的水,他說:「去年就有政府的人來給我們裝凈水器,但要我們自己掏兩百塊。我們沒有裝。」

值得關注的還有凈水器的維護和成本問題。環保組織河流守望者工作人員李舟表示,凈水器中的反滲透工藝可以過濾掉鐵和錳,但是不好維護,首先是要經常換濾芯,如果維護得不好會導致出水有問題,另外,這種工藝比較費水,比如過濾出一噸乾淨的水,可能出排出三噸的廢水。

其實,小壕兔鄉的水污染,還留下了很多「謎團」:地下水是如何被污染的、村民生病的原因是什麼、在不違規的情況下,周邊的煤礦和氣井對水質影響有多大?

巴彥高勒煤礦附近的一處水塘,上面有枯萎的玉米

環保組織綠網環境保護服務中心工作人員魏曉辰根據現有資料分析,小壕兔鄉可能是煤礦排污引起的水源地污染問題,但也可能存在其他污染指標造成的影響。李舟則表示,煤炭企業排放有鐵和錳的廢水可能性不大,但有一種可能是當地煤礦或其他工業在作業時影響到地下水,例如把含水層打穿,致化學物質混入到含水層裡面,此外,也有可能是自然原因造成超標。

從產業結構來看,小壕兔鄉所在的榆陽區十分依賴重工業。2016年該區工業結構的分析報告顯示,以產值來看,輕工業全年實現產值13.1億元,佔2.2%,重工業產值573.3億元,佔97.8%,以行業來看,則依賴煤炭產業,其產值佔比達到44.4%。

小壕兔鄉一處宣傳標語

一篇長安大學的博士論文《煤炭基地水污染及防治對策研究——以陝北煤炭基地為例》,研究了包括小壕兔鄉在內的陝北地區,從研究可見,小壕兔鄉自然條件上的防污性能處於差和較差之間,而早在該研究開展的2007年,小壕兔鄉的地下水水質情況已經屬於中等污染到嚴重污染之間,該研究還根據工業規劃描繪出污染預測,指出榆陽區未來可能是地下水污染嚴重區。

目前,市環保局對小壕兔鄉居民井水檢測結果是鐵、錳含量不合格情況較多,其中掌高兔村四戶村民井水採樣檢測結果是鐵、錳含量均有不同程度超標,最大超標倍數4.2倍。而《生活飲用水衛生標準》(2006)中,鐵和錳的限值分別為0.3mg/L和0.1mg/L。

魏曉辰告訴NGOCN,長期飲用微量的鐵超標飲用水是會被人體代謝掉的,但是錳會在大腦中積蓄,造成影響,但是微量劑量下,長期飲用錳超標的水會造成怎樣的影響,沒有公開發表的實驗結論。從小壕兔鄉的超標情況來看,與鐵、錳中毒的含量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事實上,村民現在也並不滿足於安裝凈水器了,他們想要徹底的污染調查。

一戶村民家附近的水坑,肉眼可看到水很渾濁

當地政府部門也承諾會聘請有資質的監測機構對小壕兔鄉地表水、地下水水質進行詳查,徹底查清水質問題原因。但村民對此表示懷疑,也有環保人士在網路上徵集「環境觀察團」到當地監督。

七月中旬的一天,幾個村民向堅果請教,他們接下來還可以怎麼做。明仁是其中一個,他前段時間給市環保局打電話投訴附近煤礦污染了他們家的飲用水,但一直沒收到回復。

那天中午,明仁還專門打了個電話回家:「媽,我們家裝了那個凈水器了嗎?」「沒有裝就好,千萬不要裝哦。」明仁的想法是,裝了凈水器,政府就以為事情解決了。

結束時,一個村民提議大家和堅果合照。明仁附和:「對,還要在污染的地方拍。」

他們最後選擇了以氣井為背景,四個人拍了一張合照。下午三點多,陽光猛烈,四個人的眼睛都沒有完全睜開。合照上,這四位男人的笑容都有點僵硬,堅果到肩的頭髮還被風吹起來了。

文中除吳彥榮外,其餘村民姓名均為化名

如無特別說明,圖片均由盧皓龍拍攝

本文作者:盧皓龍、陳小田,原文為NGOCN原創,首發於NGOCN微信公眾號(ID:ngocn05)。如需轉載,請發送郵件到editor@ngocn.net獲取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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