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華》:本該是最美的嘉年華,卻成獸宴。

《嘉年華》:本該是最美的嘉年華,卻成獸宴。

來自專欄偽影迷4 人贊了文章

這是一篇挺久之前寫的推文了,最近才開始玩知乎,決定現在把它搬過來。

最近打開微博又是滿屏的喪,「三種顏色」讓我想起《熔爐》,想起《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想起《不能說的夏天》,想起高曉松說的那句話:

「小時候一位校園是最純潔乾淨的地方,長大才知道,知識分子作惡起來怎麼會輸給屠狗輩。」

所以有人可以說出「我有一個長長的望遠鏡,可以一直伸進你的家裡,看見你在做什麼」這樣可怕而又可惡的話語。

以前總說,別人的電影能改變國家,我們的國家能改變電影。看到《熔爐》、《計程車司機》和《聚焦》等作品總是感動又欽佩。

畢竟我們多數時候擁有的是「此頁面不存在」或者「404 not found」。

但是,之前在我國上映的一部電影,我不敢說它是否會給我們國家帶來改變,但它帶給我們的思考極有可能改變整個社會。

如果你還沒看,我希望在你能在極少的排片中抽時間出來看完這部電影——《嘉年華》

作為今年唯一一部入圍威尼斯電影節的華語真人電影,《嘉年華》是獨立製片人文宴的導演處女作,參與制作過的電影還有獲得柏林金熊獎和銀熊獎的《白日焰火》。

《嘉年華》聚焦於眼下最熱的關於未成年人性侵的故事,如此敏感的一個故事,要過審本就不易,再遇上如此敏感的一個檔期,且看且珍惜。

電影講述的是某天夜裡,當地一位顯赫的官員劉會長帶著兩名小學生小文和新新到旅館,趁著醉意,官員對兩名十一二歲的女孩進行了性侵。

(這個故事是不是很熟悉?兩年前的紀錄片《海南之後》就直擊了2013年發生在海南的小學校長帶6名小學生開房的故事。)

在前台值班的年輕女生小米通過監控看到官員衝進兩位女孩房間這一幕,同時也拿手機把一切紀錄了下來。

兩位女孩回到學校之後,老師發現事情不對並通知了兩方家長和警察,在醫院體檢時也得到確認,兩個孩子確實被性侵。

但在警察取證的過程中,旅館經理為了不惹禍上身而藏匿了關鍵證據,手握罪證的旅館前台小米又想以手機錄像勒索劉會長,一切查證都變得更加困難。

而警方終於拿到證據之後,劉會長賄賂了警察和醫生,再次體檢之後的結果是:兩人沒有受到性侵。

沒有像《熔爐》那樣的煽情,《嘉年華》用一種冷靜到近乎克制的風格描繪了女孩性侵這個事件以及周遭冷漠麻木的環境。而手持攝像手法又讓人在感到不安與動蕩。

事發當天,小文的母親出去跳舞,父親是一年都不回一次家的人。當晚小文並沒有回家,家裡沒有任何人知道。

而新新,她的父親是劉會長的下屬,劉會長是父親為了自己的事業讓自己去認的「乾爹」,在她尚未成熟的思想里,和「乾爹」出去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

在事發後,新新父母卻答應了不予追究性侵事件的條件——劉會長負責兩個女孩的學費外加每人一部手機。

旅館經理的袖手旁觀,醫生警察的受賄,小文與新新父母的無作為和「蕩婦羞辱」,無一不對兩個女孩形成了二次傷害。

法治無法,家不成家,社會難公。因為全面,所以絕望。

「我這個片子中,性侵是故事的一個起點,但不是一個終點。我覺得整個社會都在失職,他們是一整個鏈條,哪怕任何一個鏈條中有人做到了他該做的事情,這個事情就有可能被停止、被禁止,這些孩子們就能得到保護。」

——導演文宴如是說。

然而事實上,我們整個鏈條都是缺失的。

電影里唯一一個正面的成年人角色是女律師。只有她一直想要調查真相,將性侵者繩之於法。

當她對不肯講證據交出來的小米說:「也許有一天你也會像她們一樣遇到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

小米這樣回答:這種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小米為何會如此篤定地說出這句話,但仔細一想,每個人都似乎是這樣地,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地事情,總是僥倖而篤定地告訴自己「這不會是我」。

就像是這次「三種顏色」事件發生後地幼兒園門口,家長們談笑風生地來接孩子,對在場的熱心群眾冷嘲熱諷,嘴裡念叨著「這群人都幹嘛的呀,沒事兒閑的吧」。

正是每個人都覺得事不關己,這樣的事情才不斷地發生。

但我們,只是非常幸運地躲過了可怕的這一切,這些事情,就像《聚焦》里馬克叔說的那樣,很有可能就發生在你我身上。

小米,一個15歲的女孩,幾年前從村裡出走,在外漂泊。在她眼裡「錢」是唯一值得爭取的東西。她拿著手機錄像勒索劉會長的時候固然可惡,但這個背負著黑暗過去的女生也同樣可憐。

那些我們原以為非常可惡自私的自我保護行為的,在很多人看來都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在《嘉年華》里,把未成年人性侵這道缺口撕裂開來,是一道更深、更痛卻一直被我們漠視的傷口。

金馬官網上的《嘉年華》介紹有這樣一句話:

「嘉年華,卻成獸宴,都是普通人,怎麼張著赤紅的眼?海邊日頭大作,人性的大寒終將一切緩緩覆蓋。」

縱海風再難將裙擺吹起,青春已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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