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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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每當回憶往事,我都止不住的心酸。因為我能記起的,都是悲催的生活。這真讓人傷心。這不是因為我矯情,只記壞的、不記好的,其實我能像時鐘一秒一秒一圈一圈轉過去一樣,清楚記得我當時的那一天一刻一刻轉完九十六刻,當時某一月一天一天過完三十天。你可能會說我吹牛逼人腦不是計算機,不可能記得那麼清楚準確。但我不想反駁,我會說:你沒經歷我這樣的際遇,所以你體會不到我的心情。就像我們都沒見過鵾鵬,所以總是認為莊子在胡說八道。
但這不是我心酸的主要原因,過去的苦難只會讓失意人羞愧,而不能使他驕傲。我悲痛的原因是,現在的處境仍舊如前,彷彿轉了幾個圈。還在同一條平行線上,毫無改變。幾千年來一直這樣。
我叫吳雙,今晚月色如水。剛剛過三點,我站在玻璃窗前,池塘邊的梨樹紋絲不動。空曠曠地立在那兒,彷彿立了幾千年。現在是入秋第三天,夏日晚間的蛙鳴鳥叫已然消隱。整個世界悄無聲息。如死一般的寂寞。我就在這深深的寂寞中回想起舊事的。
1
今夜月色如水。莊子站在空曠的梨樹下。身後草房的輪廓,散發羽化般的灰白色螢光。他的腮幫子一陣陣的酸痛,那是因為他剛編完第九雙草鞋。那些騙草鞋的新麻硬硬的,抽不緊。只能放在嘴裡嚼,把它們嚼小嚼軟後。才好織。那些麻汁在莊子的口腔流淌,又苦又澀,並侵蝕著他的上下嚼囊肌,以致莊子的口腔已經中度糜爛,他只好一次次地咬緊牙關,所以他的左右腮幫子鼓鼓的,像對小饅頭。
不過令莊子腮幫子發痛的還另有原因。由於世道凋離,戰事連綿,很多人已買不起草鞋,都去戰死的軍士身上扒。所以雖然莊子編的鞋子用的是新麻、編織的工藝也很上乘、式樣也很新穎,還是經常賣不出去。這樣就帶來了另一個問題:鞋子賣不出去就沒錢買米。沒錢買米就會餓肚子。還會被老婆罵。雖說莊子心性洒脫,但他也認為:餓死及被老婆罵都不是自然之道。
於是在餓了七天之後,他去找一個富裕的朋友借錢。那傢伙是個包租公,手下好幾畝的草房租憑著,他一聽,很爽快地答應了:能用錢解決的事都是小事,三百金,夠嗎?
莊子正想說幾句感謝的話,富朋友又說:不過現在是十五,得等我月底收到房租再給你。朋友有難,救人水火,我豈能不借呢。莊周先生,你說對吧?
莊子又一次咬緊了牙關,胃裡一陣翻滾,翠綠的麻汁從嘴裡流出來。「草泥馬」,這句話在莊子的腦子裡打轉,卻無法從緊閉的牙縫裡擠出來,因為麻汁擋著道呢?
莊子還想說幾句「 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亂。」 「救小鯽魚之命一升水可矣,而非引海水不救」、、、但他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2
回到家後,莊周躺在茅草炕上,沉沉地睡去了。也可能餓暈了。在暈過去之前,他想起了他的發小——惠施。在一起時他們總是吵架,為魚吵,為官吵,為國吵。如今,惠施做著國相,雖說每天忙得跟狗似的,也有一些條條框框約束著他、不得自由;但總不用為吃飯發愁。
「難道是我錯了,大道本無道?」 在沼污里恣意的泥鰍、在天空中奮飛的鳳鳥雖說是那麼的愜意,但餓了也要吃東西的呀?
「難道我本不該拒絕楚威王的詔命,也去當個相爺?」「或者我也像孔丘先生一樣,非10斤干肉不收徒?」
在這些想法中,莊周慢慢地睡去。如夢似幻的睡意間,莊周先生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離開自己,緩慢的上升、幻化。慢慢的變成一隻黑色的蝴蝶,他是那樣的黑,閃耀著墨綠色的光芒,他的翅膀如鷂鷹般大,他的觸角比象鼻還長。
他撲閃著翅膀,向前飛去。飛過池塘,落在梨樹上,那裡也有一隻蝴蝶,她是那麼的白,翅膀如白雲般朦朧,身體如婀娜少女般苗條。他們就在梨樹間飛舞。白梨花正在爭相綻放,清香四溢。
良久,莊子(抑或是蝴蝶)才看清,他們身處的是春天的花園。這花園如天般大,海般闊;東西寬有幾萬里,南北長亦有幾萬里。
桃花、李花、梅花、 水仙、山茶、玉蘭、 海棠、 牡丹、芍藥、丁香、杜鵑、櫻花、 含笑、玫瑰、紫荊、 連翹、 仙客來、 石斛、風信子、 鬱金香、鳶尾、 馬蹄蓮、 金盞菊、天竺葵、虞美人、金魚草、梨花、迎春花、百合花、金盞花、葵花、蝴蝶蘭、水仙 、、、都在開著;有紅色、橙色、綠色、黃色、紫色、白色、藍色、青色、靛色、赤色、、、、、、
他們就這樣一直飛,也飛不完。
3
我站在玻璃窗前,今夜月色如水。我的身後是一張古舊的實木排椅,再後面是一張木質茶几,也是那麼的老舊。如你所見,這是一個客廳。客廳左邊,是二間卧室一間衛生間和一間廚房。我就在其中的一間卧房裡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但這不重要,因為客廳右邊有個小房子,那是我的書房,我就在那寫下這些字。
他們都很簡陋,完全沒有套房該有的樣子。因為他的牆上只用白石灰粉了一下,而沒有刷上三遍膩子粉;天花板只有一個白熾燈孤零零地吊在那裡,而沒有先請木作做些花式然後再安上偌大的水晶燈;衛生間里只個蹲式馬桶而沒有裝上抽水沖水設備。如你所見,地板上只鋪了一層薄薄的沙水泥,當然,還算平整。
顯然,這些不是我佇立窗前的原因。我依稀記得,窗外的梨樹上,是曾經停過幾隻蝴蝶的。他們是那麼弱小,沒用心睜大眼睛,完全看不到,雖然他們曾奮力撲動翅膀。
我叫吳雙,正在餓著肚子。我知道我已經四十八歲了,是個才疏人窮,顏丑命舛的糟老頭子。我每天趴在書桌前,盯著電腦屏幕,睜大雙眼看著世界上發生的熱點大小事,然後把它們分門別類,探究著這些事發生的原因,預測未來可能的結果。顯然,知道這些,不能換飯吃。於是我常常咬緊牙關,把腮幫子都咬的發酸發痛。
時間久了,我就對咪蒙馮提莫之流倒背如流,對人性裝貪懶營銷之流倒背如流,對富賈發家之道倒背如流,對君臣治國之道倒背如流。與之對應的是,我的腮幫子也越來越大,終於腫的像對小饅頭。說實話,我一直十分的羨慕那些頂著烈日搬磚的工友,他們有健康的笑容、強壯的肌肉、香甜的睡夢。但是他們不要我,說我太老,又長的弱小而丑。
正人君子們對我是挺熱情的,那些孔孟的徒子徒孫們,隔個一年半載,都會問候我幾句;而且,都不會正面說我是神經病、瘋子!這讓我羞愧。我本不該拒絕他們對我發出的詔命。雖然我知道自己力不能當。但神經病和瘋子的稱謂,我自知是很貼切的。不然,他們為何對著梨樹罵,你這個死桃樹!好在我也有好幾個真正的朋友,他們都是正面罵我是神經病瘋子的,這讓我很開心。
我隱約記得年少的時候也曾發過幾個大誓,略有幾分鴻鵠之志。非梧桐不棲、非大道不行、非大業不爭。是什麼消磨了美妙的時光、挫折了壯士的尖刀。我仍然不知道。但那些理想,我已然戒了好多年。天人合一的境界,遠不如一頓飽飯來的溫暖。但我周遊了列國,回到這個小縣城,仍然挨餓。
孔子教我們說:「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我今天知道他完全是裝逼,不然,他收那麼多干肉乾嘛?干肉很貴的,我一年都吃不了幾口。
他還教導我說: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乎。聰明勇敢能換飯吃嗎?顯然不如十斤干肉來的實在?
還有他的小弟孟軻就更可惡了,說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還餓,就餓死人了。當然,餓死的是別人,孟子先生是餓不死的。他們有大把撈錢的機會,也有大把撈錢的勇氣。
我今天知道自己是傻逼,是被傻逼騙了幾十年。今天也是發暈了,才敢說這些胡話。那一條條幹肉告訴我,這本來是個傻逼的世界。就算他們不會像孔孟一樣著書立說、甚至不會經營自媒體、不會在淘寶上開店、不會看梨樹上的白蝴蝶。
於是,我佇立在這凌晨三點的窗前,很困但不敢睡去。餓的暈了,睡過去就可能會死去。
一定有些什麼,是我可以做的?
今夜月色如水,水是那樣清甜,我就在這清甜中,繼續尋找。
4
莊周站在空曠的梨樹下,今夜月色如水。
他靜靜地凝視著頭上的梨樹葉,它們是那麼的飄逸靈動。
「你認識甜甜嗎?就是昨晚停在你身上的,它的翅膀是那麼的潔白透明。」他向樹葉問道。
梨葉飄蕩了一下,毫無聲息。
「你還記得她吧?」莊子又問道。
這次梨葉一動不動。莊子反反白眼:「我會找到她的,你雖然不承認,但我知道你的心。我昨天駐在你身上時,你也是歡喜的」
莊子繼續喃喃說著:「作為一棵樹,你就沒有追求嗎,那跟餓死的鹹魚有什麼區別?跟餓死的老莊又有什麼區別?」
一陣微風吹過,梨葉嘩嘩作響。
5
我眺望著梨葉,今夜月色如水。如水的月色中,梨葉飄然而飛,就像那一對對蹁躚而舞的蝴蝶。
然後,我就忘了我是吳雙,還是莊周。還是那隻叫甜甜的蝴蝶。
此時。東方漸漸現出魚肚白。
後記:
昨晚夢見王小波了,我問他:無雙是誰?
他說,無雙就是你啊。就是你們每一個問我的人。
然後,我寫了這篇小小說,取名《尋找甜甜》。
你要是問我,甜甜是誰?我會跟你說,甜甜就是另一個你。另一個你想成為的更好的你。
亦或是夢中的你自己。
走的走了,來的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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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由於最近在學微電影剪輯,所以更新比較慢。但只要有空,我都會寫一些東西發在那裡,不管有沒有人看,不管有幾個人看。
因為我自己挺喜歡寫作的這個過程,在這些故事裡,我的想像力可以恣意發散,可以逃離現實中那些條條框框、煩心瑣事。雖然我知道我寫的這些東西狗屁不是,完全不入流。
就像生命本身,所有的結局都難跳一死,但我們享受的是從出生到老死的這段過程。
另外,剪視頻還是挺好玩的。把牛馬不相及的二段視頻放在一起、或自己胡亂拍幾段,配上音效,很有搞笑的戲劇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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