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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冷古意到烈焰生機:關山月賦予梅花新時代魂靈

從清冷古意到烈焰生機:關山月賦予梅花新時代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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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2018年國家文化和旅遊部全國美術館館藏精品展出季項目「大地回春:關山月梅花專題展」在關山月美術館舉行,該展共展出關山月梅花主題精品20件。為將關山月的梅花題材作品置於20世紀中國畫現代轉型語境中加以考察,此次展覽還從廣州藝術博物院借展了虛谷、吳昌碩、高劍父、徐悲鴻等名家畫梅作品。

▲「大地回春:關山月梅花專題展」現場

▲「大地回春:關山月梅花專題展」現場

除了人物畫、山水畫備受推崇之外,關山月畫的「梅花」可謂「譽滿天下」。梅花,一直是傳統文人極為喜愛的創作母題之一,它有時「凌寒獨自開」,有時與「蘭、竹」搭檔共構「三友」。無論如何,千年來的梅花創作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形成了固定的樣式,縱使歷來的中國畫家,在技法、構圖、主題上有所突破或變革,但終究沒有跳脫出本質的窠臼。

▲此次展出的陳樹人《白梅圖 》40X32.5 創作年份不詳 廣州藝術博物館藏

這並非是傳統文人的功力不及,而是這種突破性的改變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齊備。這樣的時機可遇不可求。而關山月,就是站在了這樣的歷史節點上。新中國的建立、改革開放,這些歷史性的大事件讓整個中國的面貌發生了巨變。深處歷史洪流中的關山月必然受到了某種心潮澎湃的衝擊。

▲此次展出的徐悲鴻《暗香浮動圖》,1943年,106cm×48.5cm,紙本設色,廣州藝術博物院 藏

「中國古代其實對梅花是有定義的,它更多是抒發個人的情感、情緒,有孤傲、清高,不隨波逐流的寓意在裡頭,所以傳統畫梅花的常常畫得比較冷清、寂靜,而且枝丫上的梅花不多,零星點點;但關老把山水畫的技法融入進來,以其霸悍雄健的筆墨語言,一改古人梅花遺意,創造出奇崛崢嶸、勃勃生機的梅花形象,形成一種極為有力的視覺感受。」關山月美術館館長陳湘波說。

▲報春圖 1975年 83×69 cm 紙本設色 關山月藝術基金會 藏

所以,在《報春圖》、在《俏不爭春》中,我們可以看到關山月筆下的梅花,它們完全沒有了冷清的意味,他們一片片絢爛地綻放,如同血一般濃烈鮮艷,生機勃勃地擁抱著即將到來的春天。而在眾多傳統花鳥題材中,選擇梅花這一形象寄託心緒,推陳出新,對關山月來說,並非偶然。

▲俏不爭春 1973年 140 cm×120 cm 紙本設色 中國美術館藏

「樹有根、水有源。我喜歡畫梅,說起來,也是有其根源的,根源早就萌植於童年生活之中,包括傳統觀念的支配、客觀環境的影響,還有就是純樸的童稚之心在模仿行動的潛移默化中產生的興趣在起作用。」關山月在《關於畫梅》一文中回憶道。

關山月出生在一個沒落的書香之家,作為小學教師的父親不但喜愛種梅,還經常詠梅、畫梅。在關山月童年時代,家中的小花園就有幾棵父親親自培育的老白梅。耳濡目染,他也自動地成為了父親育梅的助手,「每當看見自己手植的梅初次發花時,就有說不出的高興,因為這是我勞動的成果。我曾為之培土澆水,入冬老是觀察著有否長出花蕾,當一旦花開,內心的喜悅是不難理解的。」

▲1973年10月關山月在北京創作《俏不爭春》

後來,關山月隨父親到織鎮小學讀書,學校附近有座古廟叫做普濟堂,院前就有一林老梅。這數十棵老梅雖然沒有家後園的古梅長得高,但「老」得很神奇,每到花開時候,關山月就跟隨父親和老師們去賞梅。他們邊觀賞梅花,邊吟唱詠梅的詩句,也從此引起了關山月畫梅的興趣,或臨摹、或寫生,「就只恨自己沒有本事把梅花的清香畫出來」。

▲大地回春 1979年 95 . 7×176 . 9 cm 紙本設色 廣州藝術博物院藏

愛梅的種子已經種在了心裡,在後來的人生中,不論是在江浙、四川還是廣東,關山月總愛去有梅的地方轉一轉,「梅愈老則愈奇、愈古則愈神;動如蛟龍出海,靜如卧虎伏地,不論或俯或仰作前、後、左、右面面觀,都使人覺得美妙神奇……梅的生命力是很強的,老病梅往往長出茁壯的新苗;甚或已枯朽的古梅也會再得生機而重新萌芽發花。」

▲1984年在廣州風景區對梅花速寫

在關山月眼中,梅花已不是一種美的、觀賞的物象,它已超脫出本來的形體成為了一種精神上的象徵,「畫梅須同梅性情,寫梅須具梅骨氣」,它的不畏寒雪、老而出新、冷清高潔都是關山月傾慕、追隨的品質。

▲飛雪迎春到 1962年 249×284cm 紙本設色 私人藏

但關山月又不願「為畫梅而畫梅」,傳統文人畫中,畫梅佳作不少,各家各派的風格極其豐富多彩。可以說,畫梅在詩、書、畫融為一體的中國文人畫中,是最為普遍也成就最高的。那麼,時至今日,「梅花」依然還該那麼闡釋嗎?當時代的巨變已經打破過去的藩籬時,畫梅是否也應煥發「新機」?關山月認為,畫家的思想感情更應隨新時代而有所變化,這其中有個「繼往開來」的問題,亦即繼承與發展的問題。今日的新文人畫,到底要繼承什麼?既要發展,又向哪裡發展?對於畫家來說,這些答案都得通過藝術實踐體現出來。

▲迎春圖 1974年 210 . 5×371 cm 紙本設色 私人藏

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關山月著重創作了一些以梅花為題材的作品,試圖在中國文人畫的「推陳出新」方面,特別在藝術形式上,尤其在詩情、畫意、書味的融洽上多作些探索,以期中國文人畫也能做到「雅俗共賞」;另一方面,隨著十年文革的結束,改革開放的到來,藝術家們面對這樣的巨變,自然有不一樣的反思和探索。

▲冷月墨凝香 68x136cm 1987年關山月美術館藏

「關山月先生在20世紀70年代之前他的人物畫已經名滿天下了,從民國到抗戰再到新中國成立,他創作的很多反映家國情懷的作品非常打動人心,比如他的西北寫生,比如《山村躍進圖》等作品,我認為都是劃時代的,具有重要的意義和美術史價值。但經過了特殊的歷史時期,關老和同時代的很多畫家都處於一個窘境,他們很難面對當時的社會現實,所以當恢復全國美展之後,他的一幅梅花作品《俏不爭春》一舉成名,讓人們看到了花鳥畫在那個特殊時代的作為,同時也讓人們看到了,將毛澤東詩作和花鳥畫結合的一種特別的方法,所他的這幅作品影響了很多人。」此次展覽的學術主持陳履生對雅昌藝術網說。

▲梅花雪裡見精神 1993年 53×137cm 紙本設色 私人藏

80年代以後,關山月所畫的梅花進入了一種圓融化境,他變得更加揮灑自如,將個人筆墨氣質和作為山水畫家的視野,融入梅花的創作之中。他以迅雷奔驟的取勢和獰厲恣肆的筆法,畫出了一個飽經蒼桑的中國藝術家胸中的鬱勃之氣。他樂於選擇墨梅,但不再拘於硃砂為花、焦墨作干那種在視覺上兩極反差強烈的形式;而更強調用筆、用墨的力度和層次,使其畫梅在視覺和節奏感上出現了更為豐富的變化。

▲三友迎春圖 1995年 140 cm×245 cm 紙本設色 關山月美術館藏

「我認為今天的中國文人畫不應只限於『孤芳自賞』的『自我表現』,我也不主張純客觀的自然主義描繪,但必須承認,只有對描繪的對象有了鮮明而正確的主見後才寫得出個人風格來。我試圖借梅抒情或借梅達意,使作品能對人們產生藝術的感染力量。梅花是客觀的對象,而情意卻是作者此時此地對梅產生的主觀的思想感情,至於我,和別人所作,或處於彼時彼地,對梅的反應和表現都應該是不一樣的,即使同是自己之所作,畫出來也不可能老是一個口面。如果畫梅的技法程式不變,那冷冰冰的千幅一律的口面,證明就不是自己有感而發的作品。」關山月在文中寫道。

▲1999年1月2號關山月參觀從化流溪河國家森林公園梅花節並題寫「流溪香雪」

誠如李偉銘先生指出的那樣,關山月畫梅是源遠流長的中國畫梅譜系中的「新品種」,傳統梅花之作固然沒有關氏這樣的鴻篇巨製,但關山月筆下的梅花卻是對傳統畫梅藝術的一種新的詮釋。所以,在此次展出的20幅關山月梅花精品中,我們可以看到關山月遊刃有餘的駕馭力,雖然題材都是梅花,但是每一幅畫所表現的情緒、情感,都不一而同。

▲香港回歸梅報春 1997年 137 cm×89 cm 紙本設色 關山月美術館藏

「我們是屬於粉碎四人幫以後的第一屆大學生,關老給我們的影響可以說是深遠的,因為我們從關老身上學到了他如何面對社會的變化,如何用舊的題材來解決當代的問題。我們從此次展出的20幅精品中可以看到,關老既不同於其他嶺南派畫家,也不同於同時代畫家所畫梅花的方法,他的梅花非常的茂密,非常的烈艷,像紅棉那樣,他的紅色是那麼的深沉,而且他那濃烈的風格又不同於嶺南畫派慣有的樣式,所以他前無古人的畫梅花的方法使我們看到了中國花鳥畫在20世紀後期的另一條出路,也給予了很多人指引,讓大家了解到20世紀中後期花鳥畫發展還有一些突破的可能性。」陳履生說。

▲梅龍詩 189×48.2cm 紙本水墨 關山月美術館藏

「題材愈老愈要創新;所作愈多,愈要創新。我希望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在突出個人風格和表現時代精神的前提下,今天的中國文人畫會有一個嶄新的面貌出現,這又何止厚望於畫梅花。」對關山月來說,對梅花的偏愛固然執著,但對中國畫革新的探索才是他畢生孜孜不倦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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