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鐘為雞湯而鳴?

喪鐘為雞湯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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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本人公眾號最後遁詞,歡迎大家關注啦。昨天周周的文章里表現了她很多關於時代,關於自己的迷惑,未來要走哪裡,時代會變好嗎?用了很多汪國真的詩歌,而汪先生,說實話,我是自他一五年去世,方開始對他漸多了解,現在來談談汪國真先生,談談那些雞湯,汪國真的雞湯小清新有價值嗎?精神的自救應該依靠什麼?)


一個人,身處這個虛無主義的時代。

身受各種力量的衝擊,各種聲音的紛雜。自由主義,各種左翼以及施派吵成一團,右派力量漸漸發展。要物質成功的聲音,要精神自由的聲音,要女權平權的聲音,要獨裁專制的聲音。

每個人都自說自話,拚命表達自己,渴望認同和理解。與此同時,有些社會越來越變成一條狹窄漫長的直跑道,大家不惜一切想要的竟都是一樣東西,互相廝殺,勾心鬥角,標準和尺度越來越生硬單調。

快節奏、複雜的生活,你的內心累了吧。於是你拒絕再接觸任何看起來晦澀難懂的東西,悲痛人心的東西,「我已經這麼累、這麼痛苦了,難道不應該看點喜劇讓自己快樂起來嗎?」

於是你看各種傻白甜,各種無腦喜劇,你看大冰看咪蒙看各種雞湯小清新,你渴望那種所謂「既可以朝九晚五,又能浪跡天涯」,你看的雞湯讓你爽了吧,你看的無腦喜劇讓你開心了嗎?

現實是最好的回答,越扎身於無盡的雞湯和無腦喜劇,內心反而越是無盡的空洞和不知所措。你辭掉你討厭的工作,痛罵一句那個你一直忍耐的禿頂中年老闆,賣掉房子,去麗江、去拉薩,你才發現你陷入了新的人生圍城,所期待的寧靜全部落空。

雞湯原來都是騙人的把戲,讓你努力工作變成社會的螺絲釘,國家的機器;讓你相信詩與遠方讓你憤然出走和放棄,然後面對真實世界才發現沒那麼簡單。雞湯,不過是鴉片和麻醉劑。雞湯,毫無意義么?

二十八年前,汪國真開始擔任《遼寧青年》、《中國青年》、《女友》的專欄撰稿人,發表他的詩歌。他的詩歌突然大熱,人人欣賞背誦,《遼寧青年》幾百萬的發行量,中學生的手抄傳播,甚至是龐中華的汪國真詩歌練字字帖,無疑已經表現了他詩歌的巨大成功。一時間,顧城、北島都似乎黯然失色。大家都喜歡他的詩歌,當然文學界也漸漸有了質疑的聲音,如此通俗淺顯的詩歌是汪國真的青春自戀而非青春紀念,汪國真聽聞,只是回復,「我的詩歌通俗但是可以流傳」。

三年前,汪先生猝然離世。離世之後,公眾針對汪先生的詩歌價值,產生了兩派截然對立的觀點。

學者冉雲飛將汪國真的詩封為「雞湯鼻祖」--他就是今天心靈雞湯與正能量的「祖宗」,是趁虛而入的產物。「很多人看似紀念汪,只因汪是他們青春期的酵母,他們在玩青春自戀而非青春紀念。汪的送葬隊伍里固沒有敵人,但有很多最後一次消費他的消費者。」

詩人、評論家朱大可對「雞湯」說法表示認同,「雞湯詩人謝世所引發的超常讚美說明,文化貧瘠時代的中國人,對雞湯的記憶、嗜好與依賴,已經到了令人心痛的程度。」朱大可同時對對汪被冠以「大師」的說法提出異議,表示「大家不懂詩的話,還是默哀的好」。

和菜頭將汪國真歸為流行文化範疇並為之辯護:「汪國真的詩、龐中華的字、瓊瑤的小說、小虎隊的歌是好還是不好?它們都是當時的流行文化,受眾數以千萬。如此多的人接受,註定不會高妙到哪裡去。但是,今天喝上了勃艮第的酒,也沒有必要為當年喝流水線上的可樂而羞愧吧?」

張頤武認為人們低估了汪國真的貢獻,他被許多人嘲笑譏諷。「在90年代初中國開放的最關鍵時期,他讓年輕人回到了個體的感受之中去體味生命。他的詩沒有80年代朦朧詩的現代主義的維度,但他把大敘述層面上的關切,化為細小真切的淺吟低唱、成為讓普通青年理解的小感悟,從而讓人們的人生豐富」。

詩人羊羽認為汪國真的影響力不容抹殺:「無論如何看待汪的詩歌,他確實影響了一個時代,這是不爭的事實」。他尖銳地向其他詩人發問:「你們口口聲聲說他不是詩人,寫的東西不是詩,那就請你用文本說話,去影響一代人,一個時代!」

小說家、導演李霄峰對當代詩人印象不佳,「相比那些彈冠相慶摸女青年大腿滿耳夢碎的聲音的階層感強烈的詩人群體,汪國真倒是更孤立特別的那一個了。」

藝評人廖廖從東西文化的差異解讀汪詩流行於中國的背景:「東西方的偶像有著巨大差異,一個是溫和的文人,一個是暴力的騎士。汪國真作為一個中國的文化偶像,他有著不折不扣的中國傳統文人偶像的底色:溫文平和、順從犬儒。而西方的偶像則繼承了中世紀的騎士精神,哪怕是文化偶像,也有著好鬥、反抗、自由、侵略性的騎士本色。」

他最後總結說,「也許我們不該說汪國真影響了一代人,而是一代人自己選擇了汪國真。」

——來源鳳凰新聞

其實,我認為,汪先生的詩歌就是我們今天的雞湯,這句話並不是貶義,恰恰是褒義。只是我們今天把雞湯這個詞變成了貶義,雞湯本意稱其為雞湯,就必然是有營養有價值的,是滋補品但卻不是葯。我們什麼時候需要雞湯?無非大病初癒、身體虛弱之時,而其實九十年代就是那樣一個年代,國家剛從錯誤的軌道走上正確的軌道,一切都百廢俱興,這樣的一個時代是需要雞湯的,需要精神的激勵。

而現在其實我們早已經過了那樣一個時代,雖然我們依舊需要激勵,但是已經不再那麼需要,其實現在有一個很好的鑒定標準,滿口仁義道德,張口閉口﹢能量的,甚至揚言只要相信他,明天就會越來越好的,多半都是江湖騙子。

給迷茫困境中的人一點希望和勇氣,卻又在同時輸出自己偉岸光正的形象,或者同時榨取利益。郭敬明是感情騙子,咪蒙ayawawa是思想騙子。雞湯也分時機和程度,雞湯是給大病初癒的人喝的,不是讓人爽的,你爽的方法可以有很多,但喝雞湯是非常有害的一種,大口大口喝下去,反而是傷身害骨。

你精神空虛,內心痛苦迷茫,飲下大量雞湯無非飲鴆止渴,看無腦喜劇也只是精神麻痹。你不知道要選擇什麼工作,選擇怎樣的愛情,怎樣的生活,你不知道要不要考研,要不要結婚,你看見身邊的人考研了,戀愛了結婚了,你越來越恐慌,我自己是不是也要呢?你不知道。

你掙扎,你自救,但是你幹了些什麼呢?「我已經如此痛苦了,為什麼不應該多看些雞湯和喜劇讓自己開心呢?」你整日整夜的看著他人的勵志故事,幻想意淫著自己成功和獲得愛情,不知疲倦、永不停歇地刷著亂七八糟的綜藝節目,你逃避一切晦澀難懂的東西,拒絕深度的思考和反思。大口大口喝下廉價的雞湯,大聲喊著一切都會變好的,真的會變好嗎?其實你自己內心也不知道。

上帝死了。

尼采這一輩子說了很多次,上帝死了,他所提出的超人哲學認為,人要依靠自己的意志、自己的精神來戰勝一切,來生存和生活。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麼救世主,正如博爾赫斯《你不是別人》寫的那樣,「別人的著作救不了你,耶穌或者蘇格拉底所經歷的磨難救不了你,佛法無邊的悉達多也於你無益」,你不是別人,你只能自救。

無論自己要選擇怎樣的人生道路,你要不要考研,考什麼專業,你要選擇怎樣的戀人,怎樣的生活,誰都幫不到你,別人的意見反而有可能妨礙你選擇的自由,正如薩特「他人即地獄」,意見隨便聽一聽,自己做決定。

喪鐘為雞湯而鳴?雞湯的存在是毫無意義的嗎?其實,恰當時機、適量的雞湯會促進你做出選擇,不過也只是促進罷了,不要奢求得到過多。雞湯畢竟是有營養的,大抵也正因此,汪國真的詩歌讀者大量也只是中學生和低年級大學生,汪先生用樸實純凈的語言去促使這些青年人們做出自己本應該做出的選擇。

喪鐘不為雞湯而鳴,雞湯的運用假如恰到好處,是非常有益於國家和個人的,事實上許多文化經典諸如《菜根譚》、鑿壁偷光、聞雞起舞之類,不也一直是被我們稱道的嗎。汪國真的詩歌有其價值,當代甚至已經缺乏汪先生如此純凈的雞湯了,汪先生的雞湯通俗易懂、恰到好處,大抵以後也會成為《菜根譚》一樣的文化經典吧。

最恰到好處的雞湯,是促進人自我意識的覺醒,而非對於現實的逃避,對於虛幻的意淫和想像。加繆荒謬論中有一個重要的論點:「人生沒有希望但並不包含絕望。所以,要活得真實而不虛偽,就必須堅守下去,並不是不願迂迴,而是沒有退路可走。」

存在主義不會告訴每個人你應該具體怎麼做(其實所有真正的哲學都不會),甚至列出一二三告訴你怎麼自救,因為假如告訴你具體怎麼做,說明你不是自由的。自由意味著必須要探索,自己在實踐中去尋找答案,正如亞里士多德所言,「良好的實踐就是目的本身」,實踐本身就會對你的目的進行塑造,理論指導實踐是不存在的,就像伽達默爾調侃的那樣,「一輩子過好了,目的就好了」。

精神的自救,選擇自己的人生之路,雞湯雖可激勵,但益處不大。看那些晦澀難懂的的東西,讀哲學雖有幫助,但其實也只是你追尋自我之道燃燒的木材,當思考和反思的火焰熊熊燃燒盡這一切,「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最後留下來的,或許就是你要找的答案。

(第一次在知乎上發文章,希望大家支持啦。還不太了解知乎的一些規矩,如果有問題歡迎大家向我指出,封面來自岳敏君先生的藝術作品,歡迎大家關注最後遁詞,微信號:zhdc131466,我是陶子鋮,我在最後遁詞等你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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