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國際慢城裡的美食,來甪直吃一碗雞頭米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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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應志剛
「蘇州好,葑水種雞頭,瑩潤每凝珠十斛,柔香偏愛乳盈甌,細剝小庭幽。」
這是清代著名吃貨沈朝初在《憶江南·姑蘇四時食品詞》里的描述,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這位蘇州人還在京城做官。
蘇州之好,在沈朝初的眼裡,竟然不是虎丘,不是園林,不是太湖泛舟,竟是長在水田裡的「雞頭米」。
如果你是道地的蘇州人,那你肯定是要為沈朝初點個大大的贊的。
把吃講究到極致的蘇州人,雞頭米是悠悠歲月里留存的鄉愁。
以往,每到這個時節,蘇州城的大街小巷,都能見到挑擔兜售雞頭米的阿婆,後來集中到固定的街市,蘇州姆媽們也能聞著味道找尋過去。
午後,婆娑的陽光透過樹蔭灑在巷子里,姆媽們坐在屋檐下,享受著清爽的穿堂風,三五成群有說有笑,手裡卻不曾偷閑,一盆子的雞頭米,在陽光緩緩西斜的軌跡里,被一粒粒剝出來。
傍晚的巷子里,連空氣中都氤氳著糖水雞頭米的清甜與芬芳。
瑩白細潤的雞頭米,滾落在青花瓷碗里,千種風情,萬般繾綣。
這般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淡雅和古典,是江南最質樸的味道,是姆媽們對一下午忙碌的犒賞,也是對一家人味蕾的打點。
應季而食、不時不食對飲食嚴苛到極致的蘇州人,尤其鍾愛茭白、蓮藕、水芹、茨菰、荸薺、蒓菜、菱角和雞頭米這八樣「水八鮮「,其中尤以雞頭米為魁首。
雞頭米是夏荷的高鄰,葉圓且大,邊角向上微翹,像一個綠色圓盤平鋪在水面上,卻不似荷葉光潤平滑,葉面有些凹凸皺起。
雞頭米的花朵呈淺紫色,浮在水面,一派紫雲英的清艷。花謝後,花萼並不脫落,隨著時間地流淌,慢慢閉合與膨脹,形成狀若雞頭的果球。
一個拳頭大小的果球,包裹著上百顆橙色小果,剝去外殼,圓潤如珍珠、色澤如魚目、大小如豌豆的雞頭米方才顯露真容。
雞頭米好吃,但要剝去堅硬的外殼,卻是一件苦活。
剛開始採收時節,外殼還比較嫩,用指甲就能剝掉,到了中後期,須在手指套上銅指甲,甚至輔助以老虎鉗才能破殼。
十斤「雞頭果」才能揉出六斤「雞頭珠」,而六斤「雞頭珠」方能剝得一斤「雞頭米」。
其中辛勞,你只需到市場看一看售賣雞頭米的阿婆,她的一雙手,指甲都是皴裂發黑的。
而比剝雞頭米更辛苦的,恐怕還要數披星載月收穫雞頭米的農戶們。
每到雞頭米採摘季節,農戶們都要在半夜起床,收拾了工具頭戴礦燈趕赴水田。
雞頭米的葉子龐大,將整個河塘蓋得嚴絲無縫,葉片通體油綠,中間向外放射的葉脈之間布滿了皺褶。
農民踩著泥水,深一腳淺一腳,在葉片之間艱難摸索,探到果實後,以植株為中心,用竹刀在葉子上划出一個圓,隨後將果實拉出水面,又在根部快速划上兩刀,割下放入竹籃。
為了拍攝採摘雞頭米的場景,我昨天清晨四點就起床了,月牙兒還掛在天上。
趕到澄湖水八仙基地的時候,旭日剛剛冒出一點腦袋。
我還在哈欠連天,忙碌了一晚上的農夫們,已經從水田裡拉起一袋袋百十斤重的果實,滿滿當當堆在三輪車上準備往收購站送了。
「今年大豐收「,一位依舊跋涉在水田裡搜尋果實的大伯說,最忙的時候,除了正午太陽最毒的時段稍微休息一下,一家人日夜都在水裡泡著。
我遞了根煙給他,他搖搖頭說,「沒時間抽」,卻下意識地用手捶了捶幾乎無法直立的腰。
黑色的汗衫,有一塊塊的鹽斑。
雞頭米供不應求,在蘇州,卻只有姑蘇城外澄湖邊的水八仙基地出產的最為正宗。
2017年,這裡出產的雞頭米成功入選國家農產品地理標準登記。
這處位於「國際慢城」甪直的農業園,目前有近1萬畝雞頭米種植區,八百餘家農戶整年辛勞,為蘇州人保存著最原真的鄉愁。
應志剛:浙江寧波人。
任職媒體20載,曾任人民日報《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人民網蘇南頻道新聞中心主任、中國日報網江蘇頻道總編。2015年創辦蘇州博採眾創傳媒有限公司。
旅行達人:樂途靈感旅行家(2018年度央視形象代言人)、同程旅行家、驢媽媽旅行達人、途牛大玩家、中國國家地理網專欄作者等
文旅作家:已出版《混在美女如雲的日子》、《最高使命》、《突然有了鄉愁》、《散落一地的溫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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