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厚此薄彼

我和Siobhán Logan最後那兩次見面那段時間內，我們兩除了談她賣筆記的事之外，她給我開始的第一個話題就是給我描述了一下她的OU大學是怎麼樣的。她說的便和我一直所聽過的沒什麼分別，而主要跟普通大學不同的就是那裡的學生都不需要課室的，所以只要有一個地址讓大學給她寄學習材料就可以參加課程了。

2007年9月1號星期六，她在郵件里就跟我說另一個比較複雜的話題了，便說道：

………………

我有一個親愛的朋友給我提供了搬到她家和她一起住一年，而她說除了我自己的食物和車馬費之外，她都不需要我付其他錢。她家各方面都非常好的，而我就很想搬到我家意外，所以你可能會覺得這就是我的良好機會了。可是下一個消息就可能會讓你覺得不好了：她這個地方是在Donegal的。我要是搬的話，我當然會每過不久都回一趟都柏林的，還會給這裡認識的人都通知一聲。但無論怎樣，這樣搬家就是一件大事了。

其次，這位朋友還希望我弟弟Billy跟我一起搬到那裡一年。Billy剛十八歲，而就準備開始讀中六了。若他搬的話，他就當然沒有選擇之下要在Donegal讀書了。他現在已經打算離開他一直讀的中學，而就想在都柏林市中心的Institute of Education學院讀中六。我們媽就說她不介意為Billy交學費，但Billy自己就有點難過，而我們爸就很反對他這個決定。

我們家應該在明年前半年內搬家。政務會本來說好會給我們一個比較大的以及三個卧室的屋子的，但我就不知道若我和Billy這樣離開的話會否影響我們家在政務會眼裡的狀況。我想我們兩都需要讓政務會知道這是一個很短期的現象，可是這也未必是真的。我自己就想長期搬走，而Billy就說想在Limerick的大學讀教學。愛爾蘭內其他讀教學的大學都在都柏林的，而他就是不喜歡都柏林，所以就想到Limerick去了。

………………

Siobhán在郵件里提到的Donegal就是在愛爾蘭西北邊的一個小城市，而Limerick就是在西南邊的一個比較大的城市。另外，她說到的學院就是一家收特別貴學費但幫助高考學生在會考時考到特別好成績的地方。

我就回了她：

………………

有些事，我不是特別明白。第一，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會覺得你這樣搬家是一件好事，但我覺得主要不好的原因不是距離問題，而是除了那裡有你那位『親愛的朋友』之外，Donegal每方面都比不上都柏林的。愛爾蘭並不是一個像美國那麼大的國家：美國除了華盛頓之外還有New York、Los Angeles跟San Francisco等那些大城市；在愛爾蘭一個這麼小的國家，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生活在首都最好。比如說你不查詢之下，在韓國的城市當中除了首爾之外，你還能說得出幾個？我明白你是想離開你家，但你並不是想離開都柏林，所以這樣搬到那麼遠就未必是一個很好的決定。

第二，不知道你父親為什麼反對，但我覺得你弟弟換到Institute那裡去就是一個錯的決定。我也認識去那裡讀的人，但那些都是為了想在大學讀醫科之類的需要會考分數超高的科，因為給那裡交學費後就會學到一些普通中學生學不到的巧妙功夫。你弟弟要讀教學科並不算難的，而除了說浪費錢之外，壞處就是他突然要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而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從頭開始適應各方面。Institute能給他的幫助都未必補償他這樣適應環境的損失。再說，你也知道會考分數足夠就是足夠，而比足夠多多少都是無所謂的。他將來的大學成績跟他大學畢業後的成就才是重要，所以我覺得為了會考拿一些多餘的分而付出那麼多就很不值得了。

第三，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那位朋友說希望你弟弟跟你一起去就會給你產生這麼大的煩惱，而且更不明白為什麼你弟弟自己或者你們家裡似乎都不能作這個決定。如果要我說的話，我覺得他這樣搬去又是一個壞決定。除了又是要從頭適應學校的問題之外，他到那裡之後可能就會是一生人來第一次這麼自由了，甚至就會想在適應新生活的同時嘗試很多東西。可是你也知道，這學年就是他讀書當中最重要的一年，所以那種自由一定會影響到他的學習的。我就不了解他是什麼原因不喜歡都柏林，但除非這件事還有一些更重要的理由是你沒告訴我的話，我就覺得他這個時候不應該搬走。

還有第四，如果你和你弟弟兩已經下定決心要長期搬走的話，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你還想騙著政府一般來要一個三房間的屋子了。

說到底，這些都是你的家事。如果你不方便說的話，我能理解的，所以請不要覺得為難。

………………

Siobhán的回信就說：

………………

我知道Billy會需要時間來適應Institute，不過無論他到哪一家學校去讀六年級都會一樣的。如果他是要在他學業中最重要的一年這樣換學校的話，那他去Institute就是最好的選擇了，因為那裡會在每一個學生身上投資很多時間以及承諾來讓他們這樣在半途適應的。

Billy感興趣的大學所進行的教學科會需要400分以上的，而這對他來說就很不簡單了。現在不是他沒這個能力的問題，而是他學校教課的方法不夠集中。他看到我當年拿到465分已經令他不安了。

在我看來，他過去五年在中學的老師們都不適合他。他被人欺負得很厲害，但那些老師們似乎都沒有關心他的個人安全。他被人欺負的現象就變得很可怕。那些人四處跟著他，而結果還跟著他到Bebo這個社交網站去了。這就是我一直對這個玩意有點沉默的理由。（對了，不過我現在打算開始用了，但就用那種比較私人的選擇。）

大體上說，Billy的學校非常非常疏忽。有時候，上課對於Billy來說就遠遠太多；他上了四堂課之後就受不了要回家了。但有時候他兩周沒上課之下，他學校都不知道。他從來都不需要給任何理由或者缺席票據。結果，他有很多老師都提起過他的缺課來表示他們注意到，但他們就這樣算了。Billy的學業被這些弄糟以及阻礙得太多了。一家健康的學校應該有很多給學生的東西的，包括保護、尊嚴、自尊、結構、突出重點、鼓勵和期望。現在在他讀中學的最後一段路上，我最希望他能得到的就是有尊嚴的感覺。

到目前為止，Billy就喜歡去Institute的主意比去Donegal多。我們今天已經幫他遞交他的申請書了，希望能夠快點有消息，因為那裡已經開始教課了。

………………

我看到這封郵件後便覺得Siobhán和她弟弟之間的感情似乎挺不錯，但同時也難免覺得他們姐弟兩原來都是蛇鼠一窩這麼沒用。我便觀察到她弟弟已經是一個十八歲的男人了，卻還需要家人遲了幫他遞交申請書。我還覺得這樣把事情拖到最後而失敗可能就是他們家的傳統了，但我給她的回信里就說：

………………

你弟弟在學校被人欺負的事，我當然也覺得很可惜，尤其是像你說他學校這麼不負責任。既然他現在已經做好決定要離開了，那就再說也沒用了。不過現在既然他會到一個目前最好的環境去，所以我覺得你這麼關心他之下也應該好好想想他被人欺負到底是因為學校不管還是有別的因素。

就憑你跟我說的這些，我已經覺得你弟弟有些地方跟一般人是有點區別的。首先，在會考成績方面我就沒資格破你冷水的，所以先請你不要誤會。可是你那465分其實只算是中上的成績，或者最多說是『好』，但難以說是『很好』的。如果我是在你弟弟的位置，我就會想：「既然我姐拿到465分，那就代表要拿這麼多分是有可能的。我便有希望了，而且會努力向著這個目標用功」。可是你弟弟反而會把這個現象讓他覺得不安，所以我覺得他這方面的確有點不正常的。

想當年，我們學校會考之前每天都要上六七堂課加實驗，其中還包括了一些我們都不喜歡的必須科，但我們全班都沒有人為此而抱怨過半句。你說你弟弟上了四堂課就受不了以及要回家，還說對於他來說是太多；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又是有點不正常嗎？

說實話，也說句不好聽的，我看完你的郵件後便覺得你弟弟要是不被人欺負才算是不正常呢。我明白Institute那裡的人都比較斯文，而且交了學費的人一般都不會鬧事這麼笨；不過在你弟弟將來的路上未必什麼時候都可以讓他這樣逃避的。我也同意他原來的學校不理這些事是不對，但如果能夠找出他自己是有某些缺點的話，這樣會比抱怨學校更有用。

有時候其實未必要一家各方面都很好的學校才接受或者覺得滿意的。假如說我以前在中學時就算拿一些很危險的木工工具來玩之下，老師們都不理我的，我可能也會覺得學校都不顧我安全而且不負責。可是既然我從來都沒想過會這樣玩，學校的問題雖然存在但與我無關，所以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了。如果你弟弟能夠除掉他自己的問題，而不要把這些毛病都帶著四處走，我相信讓他不開心的人和東西也一樣不會四處跟著他的。

最後，你說你會開始用Bebo吧？我也有用的，而這也可以是咱們以後保持聯繫的另一個方法。你註冊後就請告訴我一聲吧，而咱們就可以連上了。

………………

我跟Siobhán分手後，我們很快就開始用郵件方式來保持聯繫了，但她更快就返回以前那樣拖拉了。無論是發簡訊還是郵件，而且無論是多重要以及要緊的事，她都隨時會不當事一回事。有時候，我說明一天之內就需要她的一個簡單答案的，但她隨時都會等了三周後才說她忘記了兩周，所以還多麼偉大地想起來，然後給我答案。

我在以上的郵件里跟她提過註冊Bebo的事之後，我在我們發簡訊當中還提起過兩次，而且她也答應了當她註冊後就會告訴我的。可是她好一段時間後還沒有消息，而當我問她一下是否註冊有問題後，她才說她已經註冊好幾周了，並沒有覺得沒告訴我有任何不對。

經過很多次類似的事之後，我在一次追問她一些問題時就跟她提起她這個習慣了，便跟她說幾乎我每次需要她回復時，她都毫無信息的。她就說：

………………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說我沒給你回信。你也知道我有的。我可不會聽到別人跟我說這樣的話。如果我的任何其他朋友們也認識你的話，他們肯定會跟你說：「義德，你到底說什麼了？！」

當天我跟Edward聊天時，我可覺得他的語氣跟你當時真的很不同。你對我這種主張一直不斷地重複提起，但就一點都不真的。有一天晚上，咱們在互相給對方發簡訊三個小時了。我還以為你那個時候是應該很忙的！

每個人的時間表都是不同的。你可能不認識一個像我這麼多事情發生的人吧。但說到底，我現在管理自己的事已經管理得很不錯了。

………………

我就跟她說：

………………

我不是說你完全沒有回信或者跟你斷了聯繫，但我每一次緊急需要你回信的時候，你都沒有給過我準時的答案的。我應該也能猜到別人不會這樣個你說，不然你也不會大模大樣覺得很平凡了。可是首先，你有沒有這樣對別人？你有沒有機會這樣對別人？還有有沒有別人像我現在這樣為你做事？如果沒有的話，那你把我跟別人比較又怎麼對呢？

當你收到一封很不重要的郵件時，你等了三周才回，而人家就不說什麼。但你收到我的一封很緊急的郵件後還一樣等三周，那你覺得我追問你跟別人有分別真的很好奇嗎？你又有沒有想過郵件的內容有多大的分別呢？

你說Edward對你的語氣怎麼樣是想告訴我什麼呢？你是想跟我說我也應該學他的語氣嗎？我希望你還沒忘記當時咱們正在合作做一檔生意，而就是很需要對方保持著緊密聯繫的。Edward本來都不認識你，而且從來多你不多、少你不少。他都不在乎你做不做他的實驗，甚至你自己也不在乎，所以他的語氣跟我不同又有什麼好奇呢？

我倒可以說我只會對你一個人說這種話，而不會對別人這樣說的，但我可知道你跟別人的大分別是什麼。再說，如果你的『其他朋友們』都跟你一樣的話，他們最好就不要認識我。

你說我的主張不是真的，那請你告訴我怎麼不是真吧。不說別的，我跟你說過很多次我家裡沒有網路，所以如果你給我發了要緊的郵件就請給我發個簡訊。我還說如果我不在公司或者學校就會知道去網吧查看了，可是結果你發過一次這樣的簡訊給我嗎？你連一件這麼簡單的事都沒有一次守信用。我每一次都要追問你才知道你發了要緊的郵件給我，不然的話我每次經過市中心就要去網吧查一下才知道你有沒有發。我的主張若不是真，那是什麼呢？

如果你什麼時候跟我說：「我收到你的郵件了，但我一個月內都不會能夠回你」，我都不會介意的。如果我的郵件里是沒什麼要緊的，我就一個月內都不期待你的回信。若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就會開始想其他辦法了。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你是不是覺得真的這麼難明白呢？我當初都沒跟你說得這麼坦白，因為我覺得這樣就會侮辱你的智慧，可是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真的連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都不曉得。

如果你沒有郵件專戶、沒有手機、而且家裡沒有信箱，那我就可以接受你現在的行為。可是這些，你都有，而就是因為你有，所以你跟我有聯繫之下就得附上某個程度的責任。如果我發郵件給你了，尤其是我跟你說是要緊的，那我就會期待在不是很長時間內收到你的回信。如果你不能符合我這個期待的話，那你就有責任給我一個交代。

其實我也對你做過這種事的。過去兩年，每次咱們學校放假之前，我都會提醒你我在家其中不能查郵箱，所以你若有事就請你給我發簡訊或者打電話，你記得嗎？那就是因為我不希望你給我發郵件後收不到我的回信，而且更不希望你以為任何我不回你的其他理由。也許我可以說我不能回你也不是我的錯，但因為郵箱是我的，所以我就有責任告訴你。我不會期待你自然知道我不回你是什麼原因，因為這樣不負責就是錯。

我希望到了今天，你到某個程度都會覺得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如果你不能回我郵件，我其實也想不到任何你可以給我的理由會讓我覺得不可接受的。可是如果你任何理由都不給我，那就算我想錯了，你也不能怪我的。

我還希望你不要太高估你自己。對你來說，你現在可能覺得你自己很多事情，但別人的事一點都未必比你少的；還有在別人眼裡，也許你的事一點都不算多。同時，我也希望你不要太同情你自己。你跟我說過你家裡的這麼多事之後，如果你准許的話，我也的確有點同情，而因此就會帶著一些理解和寬容。可是首先，你的情況不是你所有行為的借口。還有我不瞞你說：我見過的那些不完整的家裡當中，查實沒幾個有你一半幸福。因此，請你不要覺得你這些事說給人聽就會有多感人。

再說，你最近對我說過什麼謊話，你心裡也應該有數的。你說你要在家做得跟奴隸一般，其實你也應該猜到我會否全相信你的。

你今時今日了解我的生活也不少了。我有多少事情正在發生以及應該有多忙，你未必知道；但你知道的就是既然我選擇了跟你做朋友，所以我的事情當中一定會包括對你的責任的，對嗎？

………………

Siobhán給我的回信里就說到：

………………

其實我一點都不覺得我需要很長時間來回復你的郵件的，而至少從來沒有人這樣想過或者跟我說過。你說如果我的其他朋友們都像我一樣的話就最好不要認識你，我就覺得有點苛刻了；你再想想吧。不過我也想跟你說：我會選擇不記住人家對我做錯事或者說錯話的，所以也請你不要擔心你這樣說會讓我難過。

我還有另一個想法。如果你不介意我問的話：你有幾個女性朋友呢？我現在不是用性別來做借口，也希望你不要這樣想，但我也得說兩種性別是有不同的聯繫態度的。可能只是你不習慣我的態度吧。

我也希望你相信我：我從來都不喜歡給你或者被人講我自己的悲傷故事的。我對於我自己的生命不悲傷，因為我會看到上帝給我的好，而我從來都不喜歡得到別人的同情的。

有了上帝在指點我的路，我是從來都不會說謊的。當然我的意思不是我說的話永遠都是對的，因為有時候我可能誤會了或者別人把錯的事情告訴我了。要是這樣，我說的也許是假話，但就絕對不是謊話。從我嘴裡說出來的永遠都是照我所知道最真實的實話。

我也不得不承認你說的道理對我是挺新的，而我的確覺得很難猜測一個人在跟我聯繫的過程當中的某一個時候會想什麼或者期待什麼。當我給別人發簡訊或者郵件時，我從來不會期待有回信的，更別說什麼時候。無論話題是很要緊的還是很悠閑的對我來說都是沒分別。只要有人給我打開聯繫或者給我回信，我已經很滿足了。對於所有人（包括你），我都不會考慮到他們用多長時間來回我，因為我從來都不會百分百相信我會收到回信。

………………

我就跟她說：

………………

不就是了嗎？你最後說那段已經解釋你的第一句了。你既然對於別人給你回信是否需要很久都完全分不清，那你又憑什麼說你覺得你自己用的時間是否離譜呢？沒人跟你說過不代表他們不這樣想，而更不代表沒一回事的。

你叫我再想想的事：我很早很早已經想過很多次了。認識一個你這樣的人已經足夠了，但也不是太多。

你跟我說你自己不會記住人家對你說錯話什麼的到底想告訴我什麼呢？如果有一個人很容易忘仇的話，我可不會喜歡跟他相處太久的，因為他也會一樣容易忘情。這種人就是很容易被人賄賂的人，也是需要你時就把你當朋友，但當別人能給他更多時就會離開你的那種人。你不是想告訴我你就是這種人吧？如果一個人會記仇的話，他同時也能夠記情了。只要我自己能夠說每一句話以及做每一件事都不是在違背良心之下的，我並覺得這種人才比較值得我認識。

我也不太明白你說既然你不是用性別來做借口的話，那你問我女性朋友的問題幹什麼。我的答案就是：不是很多。可是我可以跟你說：就算除了你之外，我只有一個女性朋友的話，我已經有百分之五十人支持我的道理了。我也同意性別不是一回事，因為無論是男是女都有很多種人的，所以光用男女來判斷的確太兒戲了。

你說你不期待別人的回信就是你自己的事，但如果你跟我聯繫的話，我一定會給你回信的。同時，我也希望你記住：無論你怎樣不期待一個人的回信都不代表他也一樣不期待你回信的。收到你郵件的別人也許都有機會常常見你或者有別的方式聯繫你，但我就沒有。因此，我還希望你記住這就是咱們目前聯繫的唯一方式了。

………………

Siobhán開始進行她的心理學科後不久，在我的第6周：第3天，10月17號星期三，她便跟我說：

………………

我覺得我現在讀書跟工程科真是天各一方！現在這裡什麼都很清楚：我們將會需要怎麼寫作業、我們需要學什麼等等都一清二楚。我記得在UCD時，常常有人問一個問題之後就沒有人知道怎麼回答；研究生們除了他們研究那方面之外對於其他方面也不了解多少；老師們對於教課的速度又不了解，而且也不知道其他老師都在教什麼等等。現在OU就完全不同了；無論我問什麼問題都會得到答案的。

………………

我心裡就在想原來她也真喜歡得到回答的，但就只跟她說她這樣一概而論說工程科甚至UCD怎樣就不是很對的。就算我有過的老師們之中也有很多是很好的，而且我問他們什麼以後，他們都可以為我解釋得非常清楚，所以就希望Siobhán不要對UCD整體都有錯覺。我當時還但願她讀心理學科之後就會開始注意她的行動如何讓別人怎麼想而好好反省一下她自己了。

她卻還有點不肯定，便說我們兩在UCD的第一年幾乎每科都是相同的，而且她的確想不到任何科是不相同，但她從來就沒從老師們那裡得到過好的答案。我心裡當時就想在她是否已經開始失憶了，便提醒她我們第一年的十二門科當中只有七門是相同的，而在第二年的十二門科當中就只有兩門是相同，所以就不知道她的概念又是從何而來了。

第9周結束後，學期的最後三周就註定是忙得最厲害的了，而我們每周都至少有三份作業、實驗報道或者測驗。又是在我最忙的時候，家裡就給我添麻煩了。

我妹跟我們爸說她的護理科到了下一年一開始就要去實習了，而她要去的第一家醫院就是離我們家最近的Beaumont醫院。她為這件事覺得很煩惱，而我當初還以為她在恐懼實習的辛苦，但原來她是怕不知道怎麼到那裡去。這又是因為我們爸媽的寵壞，所以她連一幅很簡單的地圖都看不懂、分不清東南西北而且弄不懂前後左右。因此，她這麼無能卻又變成我的責任了，而我當時已經覺得很離譜了。我明明又不是和她同校、跟她讀的科有完全沒關係，但她還要這樣浪費我時間。

我本來那周末需要為第10周：第5天的一個大寫作準備很多事的。可是我爸突然就叫了我幫我妹看地圖、找醫院、然後看看巴士路線、還要我教我妹怎麼看，而結果用了我好幾個小時時間。我們在看得那幅地圖就是我在上一年暑假在我舅舅的外賣檔干那段時間內買的，卻是一次跟我舅舅出去買東西時看到的最新版本都柏林地圖。

我在教我妹時，她又是以前那種晦氣態度，但我為了滿足我們爸都沒有半句計較了。我教完她這些後還要幫她看巴士時間表，但結果都總算看通路線了。我便查到有幾路車都可以到達的，但對於我們家來說都不是特別理想，比如說需要從離我們家最近的車站坐兩輛車才到，或者要先走一段路才到目的車站。不管怎樣，我就看到就算是用最麻煩的路線，坐車最多一共需要二十五分鐘，而走路才最多需要四十分鐘；因此，原來要去那裡並不算太麻煩。

我當時還以為可以專心干我自己的事了，可是到了第10周：第1天，11月12號星期一，我正在學校忙著時，我爸就給我打電話了。他就叫我回家時經過市中心就去巴士公司拿幾份前兩天找到的巴士路線時間表。我就老實跟他說我在學校真的有很多事要干，而幹完回家時，巴士公司肯定已經關門了。

因此，我就會立刻上網查一下以及把相關的以及最新的時間表都列印出來，便會是一樣的。我爸就說既然上網了就順便查一下有沒有更適合的路線，甚至可以給巴士公司打電話來詢問一下。

我就按照他的話全辦了，而我當晚回到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列印的時間表跟家裡的細心比較。可是我就看到的確沒分別以及沒有更適合的路線選擇，而且就跟我爸說了。他一聽到這句話已經不開心以及黑著臉口了，卻像是本來應該有，但現在巴士公司對不起他一般。

我說完後，我爸就立刻像是審問我路線資料一樣，而雖然是我親自查過，但我對於那裡的路線也跟他一樣不熟，所以我也難免記不太清楚有些談過的話。可是我說了第一次我不記得一件事之後，我爸就發火了，說：「你不是不記得！你是不願意再看！地圖就在你旁邊，但你連放下來看一看都要懶！地圖又是你這個混蛋說要買的，但買了，你又不看！如果你這個混蛋不是這樣的話，用得著我管？！我對這些又不熟，而且又瞎！這些事本來就是應該你這個混蛋管的！就是因為你這個混蛋沒用才要我管！現在叫你做一點點事，你都在敷衍！你說那些時間表都是一樣，那你列印出來幹什麼？！一樣的，列印出來幹什麼？！混蛋！」

我爸說完後還把我列印出來的時間表都撕爛了然後扔在我屋子裡，便讓我突然反省到為我爸這種不講道理的野蠻人來說，哪怕是用了50c的列印費都是一種浪費。

第12周：第5天，11月30號星期五，我們的上學期結束了，而我們各人都找出自己的考試時間表了。我便發現我將會在兩個地方考試，便是RDS和Blackrock校園，還有我將會考的第一門科就是在12月11號星期二。因此，我就一共會有十天假期來好好複習了，但我也萬萬沒想到就在那十天的最後兩天內，在家裡又發生事情了。

12月9號星期日，由於我妹快要到醫院去實習的事，我們爸就打算幫我妹收拾一下她的房間來準備。我妹從來都不喜歡人家動她的東西的，尤其是我們爸，所以從我們爸一進她屋子，她就開始很晦氣以及脾氣很不好了。可是我們爸也從來不喜歡人家對他晦氣的，而且也可能是第一次摸到我妹的屋子裡的確比亂葬崗還亂好幾倍。另外，我妹從來都沒怎麼打掃過，所以我爸就更不喜歡了。

我自己還沒到十歲就已經有了每逢不用上學那天一吃完早餐就打掃自己屋子的習慣了，但我妹卻一直都沒有。後來我們爸叫她這麼做時，她才一周很隨便打掃一次，而且還在周日早上。我們爸結果都罵她在敷衍了，而且既然一周一次都不會想到周六早上打掃乾淨來過周末。再說，我妹的屋子在那樣亂之下也難以叫人相信她能好好打掃。

當天其實我都不想管他們兩的事的，可是當我們爸跟我妹說什麼時，我妹幾乎都沒反應以及給他臉色看，所以我們爸又叫了我去幫他手了。我們爸在收拾我妹的書架時便摸到在一個角落裡放了好幾本她讀中學時研究過的小說。

我們爸就問她：「這些放在這裡幹什麼？」我妹就很晦氣地說：「有時候我會看的」。我們爸就說：「有時候？什麼時候？上次什麼時候看了？下次什麼時候看？」我妹一直都沒說話，而我們爸就說：「我問你，你都說不出，還說你會看？你哪兒有時間看啊？如果你有時間，你為什麼不看一些新的書啊？還看這些舊書幹什麼？你讀完中學這麼久了，還讀大學這麼久了；這些沒用的東西還放在這裡浪費空位幹什麼？阿德：拿去扔了」。

我當時知道我爸說的道理是對的，但同時我心裡也明白我妹在想什麼。說實話，就算換了是我，一本我自己在學校研究過以及喜歡的小說對我來說是有感情的，而我也不會這麼容易捨得不要。其實我當時也有留著這樣的小說的，但我爸就從來沒想過把它扔了，因為我從來都把我的屋子弄得整齊以及乾淨，而且絕對不會因此而讓他不滿意。

當時我爸肯定是因為摸到我妹的屋子裡各處亂七八糟的樣子再加上我妹的晦氣態度才叫我把它扔掉的，但之後發生的事的確出於我所料。我看到這麼大堆書便覺得最好扔在外面前花園的垃圾桶了，而我那天幫我爸收拾完我妹的屋子後就繼續為考試而複習了。

我妹第二天就要上學，而我也很早起床來為最後一天複習而努力。我剛開始複習不久，我爸又叫我了，而我就看到他手裡拿著一個塑料袋子。他就問我：「阿德，我昨天叫你把你妹的書扔了；你扔到哪兒去了？」我就跟他說我仍在外面了，而他就說：「拿著這個袋子，出去撿回來。你去穿件衣服吧。我幫你開門」。

我就去穿了一件外套，然後就跟他一起下樓梯了。可是我們下了一半時，我媽就在我們後面叫著我們，卻有點害怕地跟我爸說：「那些書，我已經撿回來了」。我爸就定了一下，然後問她：「撿回來？那現在呢？」我媽就說：「小女兒帶去學校放在她的抽屜里了」。我爸又定了一會兒，然後就開始慢慢地罵。他就慢慢回到他屋子去了，還跟我說沒事而且可以繼續複習。

我剛又開始複習幾分鐘後，我爸就叫我跟他一起下樓了，便要我好好聽他審判我媽。我爸就問了我媽這件事是怎麼樣的，而我媽就邊想邊說：「我昨天看到阿德把那些小說都扔在外面了，所以今天早上，我就問小女兒那些都是什麼書。她跟我說都是她以前在中學讀過的書，而且她很喜歡的。我就說這樣扔掉太浪費了，所以就建議她藏在她學校的抽屜里。因此，我就把那些書都從垃圾桶撿回來，擦乾淨，然後給她帶到學校去了」。

其實就算我不看我媽在說話時的樣子都知道這個故事是假的。我媽又不會看這個程度的英文、她對於這些書也完全沒感情、而這些書又不是有什麼能夠賣掉的價值，所以她根本就不會覺得可惜的。我心裡知道這件事分明就是我妹的意思，但我媽當時就想為我妹盡量擔當罪名。我當時心裡就在想：「媽，你為了我妹卻可以隨時這樣冤枉自己來待罪，那你為什麼從來都不會為我說一句公道的真話呢？你為什麼只會冤枉我做了我沒做過的錯事呢？我也是你生的」。

我心裡還在想如果是我要這樣做的話，就算我當天把書撿回來也肯定不會立刻就帶到學校去的。為了預防萬一的事，我會至少多等一天，而等垃圾車來收垃圾才把書帶去學校，便就天衣無縫了。可是就算我不說良心上對不起我爸，我都想到我媽和我妹從來怎樣站在一邊冤枉我的事情了。當時她們兩想出這樣的笨主意而失敗後，我心裡也難免覺得這也是一種活該。我當時也難免想到我妹當年把我那麼努力寫成的一大本『歷史』筆記都扔掉之後的得意樣子，而且我媽還為了此事而罵了我不少，便覺得當天她們兩終於都有報應了。

可是我爸卻一點都沒我清楚了，而且聽完我媽說之後就全相信了，便跟我媽說：「我早就想到是這樣的了。我這個女兒是不會想出這麼狡猾的事來的。我果然沒猜錯：你就是魔鬼。是你把她教壞的。我這個女兒天生是像我有情有義的。她從小到大都沒騙過我一次的。現在教她第一次騙我的就是你這個混蛋了！」

我心裡又在想我爸這個老糊塗到了當時當日還這樣糊裡糊塗。他這個女兒從她會講話就騙他而且一直沒停過，但我爸都不知道，卻還以為當天才是第一次。我記得我爸曾跟我說騙過他的人不會騙到他；他不認識的人也不會那麼容易騙到他；而唯一能騙他的人就是他本來很信得過但突然變成沒良心而騙他那種。可是我心裡早就知道從來唯一常常都成功騙到他的就是他自己。

我爸又回到他屋子裡後就跟我說：「如果昨天你妹能跟我說出她什麼時候會看那些書，我肯定不會叫你扔掉的，而一定會留著讓她再看一次。我昨天晚上就想證明給你妹看我是對的，所以就想把那些書撿回來還給你妹。我就等她兩三個月後再問她看過沒有，而我肯定她不會看的，然後我就可以證明我說那些書沒用是對的。可是昨晚我隨便摸了一下幾個垃圾桶裡面都摸不到那些書，而我就想你一定是扔在外面了。豈知今天我的一番好意卻讓我發現這件事了」。

那天我妹回到家後，我們爸也沒跟她說這件事，但我很肯定當天我媽已經跟她說了，雖然我沒有親耳聽見。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Blackrock校園去準備9點鐘的考試了。我考完那兩個小時後就到了Belfield去問老師們一些複習時所遇到的問題，然後就回家了。

我一進大門就聽到我爸在罵我媽了，而我妹當時還在學校沒回來。以前從來我爸聽到我回來後第一想聽到的就是我考得怎麼樣，而我當天的確很有信心地想跟他說我考得很好。可是他一開始就跟我又說起我妹那件事了。他重複了很多之前說過的話後還說：「我現在知道其實你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昨晚我進過她的屋子，便聽到她睡得很深。如果她是有良心的話，她昨天從來第一次騙了父親應該一整夜都睡得很不安樂的，可是她並沒有！」

我心裡又在想我爸這個老糊塗果然還天真到以為我妹騙了他之後就會睡得不好。我還在想若我妹是這麼尊敬他的話，她從來就不會對我們爸晦氣，甚至從來屋子就不會這樣亂七八糟來讓我們爸失望了。

未來幾天內，我爸才初次問我媽有沒有把事情告訴我妹了。我媽說了她有之後，我爸也就更罵得多了，因為我妹並沒有任何表示，而更沒有歉意。

可是到了12月14號星期五下午，我爸趁著我妹在她學校時還給她打電話，便叫她把那些書全都帶回家，然後還叫她放在屋子裡的什麼地方。

從那天起，我爸就很少提到這件事了，而且很快又完全相信我媽和我妹跟他說的所有話。我便在想如果做這件事的是我，我爸可不會這麼寬容，而且加上以後的很多事就更知道我爸根本對我們兩就有很大分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