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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命運的第二個名字:意識形態是什麼?

Part 2 命運的第二個名字:意識形態是什麼?

來自專欄文學:人的批評,神的意識形態28 人贊了文章

作者: @神的意識形態

伊格爾頓在《意識形態導論》(暫無中譯本)的開頭說,目前還沒有任何人,能夠給意識形態這個詞一個簡單明確的定義。百科百科顯然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它說:意識形態,屬哲學範疇,可以理解為對事物的理解、認知,它是一種對事物的感官思想,它是觀念、觀點、概念、思想、價值觀等要素的總和。

且不說這段話里的同意反覆(tautology)。如果意識形態是指對事物的理解的話,那麼我們可以說狗對骨頭肯定也有自己的理解(食物),那它進食的行為,可否理解為一種意識形態作用的結果?

意識形態的造詞者特拉西,將意識形態形容為臭名昭著的zoology(動物學),研究名為人類的動物的一種科學。拿破崙說他們這些研究意識形態的「自以為是的夢想家們「毀了所有人的夢想,也毀了所有人的快樂。而他本人恰好也屬於」所有人「這個範疇里。在俄羅斯敗北之後,拿破崙將他的失利歸咎到了這些研究意識形態的學者們的頭上。

我並不是想指責百度百科。這裡必須得搬出拉康的陳詞濫調:真理會採取虛構的形式。或者另一句陳詞濫調:真理只能說半句話。順著百度百科的定義,我們或許可以研究狗或者袋鼠的意識形態。人和動物——就像彼得辛格希望的那樣——終於跨過了種群主義的大溝。但在這裡,並不是動物變成了人,而是人變成了動物。這是意識形態的經典功能之一:將文化變成自然。

那我們究竟該如何定義意識形態?偉大的馬克思主義、反人道主義者阿爾都塞說:意識形態無外界(Ideology has no outside)。這種泛意識形態論其實還是挺流行的。如果說人類的一切活動都與意識形態有關的話,那麼思考以下的問題:我覺得自己牙疼,這是否是一種意識形態?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如果你是被牙疼痛醒,開始在床上打滾,而且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這就很有可能是一種生理上的直覺,而非意識形態;而如果你是在開會的時候覺得自己牙疼,而自己的牙其實並沒有那麼疼,但似乎也有一點疼,更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的時候,這就很有可能是意識形態,而非生理上的直覺。

這樣解釋可能會帶來一個誤區,就是意識形態並不會影響生理上的直覺。不過撇開這個,我想表達的是,同樣的一件事,在不同的背景下會表現得截然相反。當我們研究意識形態時,必須得結合具體情況來具體分析。

說了這麼多,意識形態到底是什麼?伊格爾頓列舉了有關意識形態的十六條互相矛盾的定義。太長了,實在不想翻譯。我就把自己總結的關於意識形態的三種基本模式簡單說一下吧。

褒義的意識形態:可以讓我們改造社會。將社會變得更好的一種指導思想。典型:列寧在演講中提到的是社會主義意識形態。

中性的意識形態:給與我們社會身份(學生、子女、家長、職員、官僚),讓我們參與到社會活動里。這裡的意識形態是齊澤克鼓吹的意識形態,大致等同於幻想,並不是現實生產幻想,而是幻想生產現實,幻想消失,現實也會一併消失。意識形態是我們接近現實的必要工具。國家則是緩衝這種意識形態的工具,而非阿爾都塞意義上的壓迫式的國家意識形態機器

貶義的意識形態:將統治者的統治正當化,讓人們自願地承受自己的苦難,或者乾脆無視自己苦難的一種思想。

這三種性質的意識形態本身並不能嚴格地區分開。你完全可以說,褒義的意識形態和貶義的意識形態某些情況上是穿著同一條褲子的。但鑒於本篇文章只是個入門,在此不做深入探討。

我想稍微拓展一下的是貶義的意識形態,因為它無處不在。而且就我個人來說,它很煩人。比如說一句大家經常聽的,某些明星經常講的,理論上不應該被推廣但私底下又被超我的暗部不停傳播生產的一句話:這都是/就是/只能/大概是命。

天朝的命運論和西方的決定論,尤其是清教徒的先定論有異曲同工之妙。面對這種看似中立的,將一切還原為命運的思想,我們只要稍加思考,就可以發現,它是為哪個階級的哪些特殊利益服務。命運論通過各種媒介的傳播,成為一種絕對優勢的理論。命運論是天朝的深層歷史,並不是它的內容(它的內容是一個空內容),而是它的形式決定了這塊土地的人民的思維方式。從這種角度來說,支持命運論的人,不管是農民老百姓還是明星,他們都完全正確。命運論是真的,但前提是你得信它。因為只有你信它,它才能決定你的命運。如果你不信它,它就不存在,就和拉康的大他者一樣。

命運論基本上已經成為一種自然。而這種自然是顯然是為了某些階級的某些利益服務的。霍布斯作為權威的支持者,他的理論是人的一部分天性是統治階級帶來的,如果統治階級崩潰,這些天性也會消失。這裡顯示了意識形態的運作方式,將文化變成自然的方式。霍布斯當然怕的是萬民對萬民的戰爭。但他顯然對權威階級抱有太多的幻想,權威階級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有時會為我們帶來一些並不是那麼「好」的天性。

西方的布爾喬亞市場是先定論的另一種版本。齊澤克注意到了市場和命運在結構上的相似性,他說,市場的不合理之處,恰恰是它可以實施自我正當化的地方。人們可以把自己的投資失敗歸咎於命運。正如我們可以用一種萬能的方式總結自己的失敗一樣——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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