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與暴力傳承——《朱元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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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是史上著名的開國君王，其一生坎坷而傳奇，後世關於他的書籍也是版本眾多，我們選擇的是吳晗所著的《朱元璋傳》。吳晗師從胡適，在胡適指引下專攻明史。本書寫成以後，毛澤東和吳晗至少三次在西柏坡會談討論本書，毛澤東批註：「以朱元璋映射蔣介石，從抗日時期的民族領袖到反民主的獨裁統治」

關於朱元璋的故事還要從元末說起。當時元朝的統治逐漸瓦解，事實上蒙古的軍隊更適合攻城掠寨，不適合管理和發展，正所謂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元朝的統治使華夏大地形成了眾多的相對獨立的區域，所以分崩之時爆發了大大小小的起義。朱元璋就是在眾多起義之中，跟從明王韓山童旗下的大將郭子興，步入了戰場生涯。

在此，從朱元璋的出身說起。朱元璋原名「朱重八」，由於連年的饑荒和戰亂，父母及大哥相繼死去，當時家裡窮的叮噹響，沒有錢安葬父母，幸有同為一鄉的劉繼祖舍地，才有了埋葬親人的場所。而在葬親的時候，親人的屍體突然被滑落的泥土掩埋，一時間人盡皆知，被人們稱為天葬雙親。親人死後，朱重八困苦的生活真正開始，他搜索了自己所有的親戚，發現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用書中的話叫六親斷凈。

當時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朱重八的境遇也是如此，為活命只能吃草根樹皮充饑，誰成想又蝗蟲成災，最後連草根樹皮也需要與蝗蟲爭搶。這場景想想便覺得凄慘。

再尋出路，朱重八出家做了小沙彌，但時常被廟裡的方丈欺壓，兩個月之後改做了遊方和尚，到處化緣，其實用俗家的話說就是「叫花子」。「要飯」的那段時間，朱重八遊歷在淮西一帶，掌握了當地的風土人情、物產和地貌，並且鍛煉了強健的身體。這都為他後期的軍事生涯打下了基礎。

在朱重八化緣的這段日子，中國的東南部形成了三支具有宗教色彩的起義軍。最大的是由波斯傳入中國的明教，波斯教信奉「查拉圖特拉」，領袖是號稱「明王」的韓山童，這隻軍隊常常披紅，被稱為紅軍，又因為在宗教活動中總是香煙繚繞，也叫做「香軍」；第二支是彌勒教，彌勒教信奉彌勒佛，領頭人是和尚彭瑩玉，他就是倚天屠龍記中的布袋和尚的原型；第三支是白蓮教，信奉阿彌陀佛。這些帶有宗教色彩的起義軍，能夠打著拯救黎民於水火的口號，所以發展得十分迅速。

朱重八加入了紅軍將領郭子興的部署，由於其軍事素質過硬，治軍嚴格，郭子興將自己的義女許配給朱重八，她也就是後來的馬皇后，此後朱重八改名朱元璋。朱元璋就此發跡，開始了自己的統帥生涯。

朱元璋從小貪玩撒嬌，愛出主意，但也能承擔責任，有次偷吃地主家羊，被發現後自己擔責，照顧夥伴。他有些小聰明，看事情比別人准，打定主意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而且也都能做到，夥伴們都很是服從，加上在家裡排行最小，十分受寵，越發自尊自大，忘乎所以。

參加起義後，朱元璋出眾的軍事素養很快彰顯出來，他有遠見、有分寸、有謀略，但生性潑辣陰狠並且多疑。朱元璋當了主將之後，多疑的特點更加嚴重，開始廣收義子，並安排義子去監視自己的大將，比如胡大海、常遇春、徐達等。在郭子興去世後的大權爭奪中，他借元軍的刀殺人，消滅了自己的競爭對手郭天舒、張天祐，最終獲得了郭子興全部舊部的領導權。之後戰勝了陳友諒、張士誠和方國珍等諸多起義軍，開創了明朝。

明朝的開國元勛分為紅軍和儒臣兩類，劉基獻計創國號為「明朝」，一來可以面對紅軍將領，明教教徒眾多，表示不忘初心，暗示大家團結一心；二來暗示文臣朝廷的開明和光明。在朱元璋的統治下，朝廷重用讀書人，新皇帝知道讀書人有點子有主意可以鞏固王朝，但是皇帝多疑的特質並沒有改善，並創立了錦衣衛，監視所有重臣並肅清反叛。

建國後，朱元璋開始了自己的統治，他勤於朝政，但也獨裁暴力。而馬皇后溫柔賢惠，教子有方，子女們也飽讀詩書，大多都很有才幹。

朱元璋進入晚年後，太子早逝，嫡孫年幼，這加重了他的死亡焦慮，逐漸開始屠殺重臣。徐達重病，不能吃鵝肉，朱元璋便賜予鵝肉，沒幾天徐達病逝；劉基雖然在明朝建立後馬上請辭，但後來也被朱元璋召回賜死；由於朱元璋當過和尚又參加紅軍，所以和光、禿、僧、紅寇、賊有關的詞以及同音字和諧音字都是禁忌，由此造成了文字獄，這也凸顯了朱元璋的自卑。

備受爭議的朱元璋畫像|網路

朱元璋的自卑還體現在畫像上，所有真實的畫像都不被接受，因為他本人的相貌實在是有些難看，朱元璋認可的畫像都是很有福氣的面相。

朱元璋開創了大明的江山，豐功偉績名留青史，但晚年的統治獨裁暴力，殺害功臣武將，也殘害文人百姓。這些行為是他死亡焦慮的表現，以及在無意識中對暴力的認同，而這都和他童年時期的生活環境和親身經歷有著密切的關係。

關於朱元璋心理層面的分析有兩個主要角度。首先是偏執，自卑、多疑、理性、思維敏捷、自我同一性混亂等特點一同構成了朱元璋的偏執。其次朱元璋晚年在政治中實施的各種中央集權的措施，是一種加強控制感的做法，主要是用來對抗死亡焦慮，而死亡焦慮對朱元璋來說是創傷性的體驗。他的童年時期，連年戰亂，餓殍遍地，父母雙亡，食不果腹，一系列的早期體驗使朱元璋在晚年時期對於「控制」幾乎到了發狂的程度。

此外，朱元璋很信服漢高祖劉邦的治國之法，巧合的是劉邦和朱元璋的生命軌跡有著出奇的相似，開始都是戰亂中的弱勢力量，到晚年都獨裁統治，眾叛親離，凄慘落幕。我想這和集體無意識中對於暴力的認同是有關係的，漢朝結束了秦朝的暴政，明朝結束了元朝的暴政，而兩代開國皇帝可能都認同了上一個朝代的暴力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