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民國頭號名媛，名氣蓋過陸小曼，她美麗一生，卻活得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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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時期的女子，總有一種作態，美與才華相伴，奢靡與學識同窗。

「女子無才便是德」，「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的說辭，到了清朝滅亡的一段時間裡，統統被駁去了風采。

新世紀初，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們統統開始與公子哥兒們平起平坐，上得了學堂，出得了廳堂。

一時風起雲湧。

而其中風頭最勁的，當屬社交名媛唐瑛。

1903年，唐瑛出生在上海。

她的父親是庚子賠款的第一代留學生，留洋歸國後，學的一手好西醫，在上海開設高級私人診所，專門給當時的名門望族看病。

她的母親是金陵女子大學的首屆畢業生，見識獨到，很有新時代的頭腦。

一雙璧人的接合，是頭腦與靈魂的互助，也是眼光與認知的碰撞。

像那個時候大多數的名門一樣，兩人為女兒選定的學校是當時出了名的貴族女子學校：中西女塾。

十年前有宋家三姐妹在此就讀，後有一代名作家張愛玲的眷戀。

這所完全西化的貴族女校，真可謂是富家子弟選友娶妻的天堂。

每個有底子成為沙龍主人的女子入學之後，不消四五年時間，就會生得一副既能相夫教子又能叱吒風雲的精神面貌。

而唐瑛家裡的教育，更與學校的教育有過之而無不及。

家裡專門養了裁縫做衣裳，小姐們身材必是天天量，月月修。

吃飯時，每一餐都有均衡的營養搭配，就連時間也安排好了。

何時吃下午茶，何時開始晚餐，都有嚴格的規定。

而且吃飯是不能擺弄碗筷；

吃飯時不能多嘴說話；

湯再燙，也不能用嘴去吹。

里外兩面夾擊，讓名媛的基本功聽起來精緻奢華，練起來卻如苦行僧般的監禁。

所以，唐瑛被家裡的規矩框得緊了，便喜歡在另一處地方獲得充分的自由與放鬆。

而這「另一處地方」就是她毫無規矩的宣洩才華與審美的時尚界與戲劇界。

時尚是女人一生都繞不開的熱門話題，尤其是年輕的時候，熱門程度僅次於愛情。

唐瑛對自己要求很高，即使不出去交集，她也要讓自己看起來美艷動人。

因為家裡人脈甚廣，時常門庭若市，庭院即秀場，她可不能在自己家裡就失掉在外頭的光彩。

她經常一天換三套衣服，早上是短袖羊毛衫，中午出門以旗袍示人，晚上則是西式的長裙。

華服當然也要陪名貴飾物，香奈兒五號香水，菲拉格慕的高跟鞋，賽琳的時裝，LV的手提，這些如今仍被普通人看作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對她來說，不過是日常用品，如走馬燈般更換著。

然而她的時尚可不是「用著別人的」就能滿足。

她去鴻翔百貨逛街，去各種光艷集市，其實是去鍛煉自己的審美。

每每遇到令人驚異的衣服，她只是匆匆記下式樣，回家便與裁縫商量著做出來，然後再改成更符合自己心意的款式。

雖然當時沒有開展個人的批量生產線，可她就是那私人訂製的衣架子，只要一出手，「唐瑛款」的新衣就能迅速流行起來。

很多女孩穿衣，只能講求搭配、購置、追新求變，而她既是幕後推手，又是門面模特。

她展示衣服時，就是在展示自己的才華，出售自己這塊叫做「唐瑛」的招牌。

招牌有了，設計師也有了，都是她自己。推銷當然也要親自上陣。

由於出眾的品味和在時尚方面的吸引力，張幼儀經營的雲裳時裝公司還請過她當模特。

當時的《玲瓏》雜誌甚至把唐瑛當成社交名媛的榜樣，以鼓勵舊時代的女性要見多識廣。

她跑遍上海最熱鬧的舞場，盡興玩樂的同時，也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當時便有人將其與北京的陸小曼並論，稱為「南唐北陸」。

名聲在外，當然也要見上一面。

1927年，兩人不僅見了面還在演藝工作上展開了合作。

在中央大劇院舉行的上海婦女慰勞劇藝大會上，兩人合作演出了崑曲《牡丹亭》里的《拾畫叫畫》。

唐瑛扮演反串演出男主人翁柳夢梅，而陸小曼則成了杜麗娘。

一時間，全國大報小報的頭條都是兩人。

《拾畫叫畫》演出成功後，唐瑛有了信心，便更加大膽地把實驗精神帶到了國粹中。

1935年，她自導自演了至今都獨一無二的英語版《王寶釧》。

能做個出頭鳥，用英語唱國粹，這夠無規無矩了吧？

時尚與戲劇，聽起來浮華無用，卻也是最最需要毅力、堅持和自律的。

唐瑛不像她的好友陸小曼只是享受時尚，享受演出後的掌聲。

她全身心的參與了創作的全過程，讓經典改頭換面，變成自己的東西。

當然，你可以認為這是當時時代開放性所致，可又有幾個女子能如她這般理智而富有創造力的實踐自己的想法？

她這種沉著的個性，也融入到了婚姻選擇中。

唐瑛面對婚戀，就像《理智與情感》里的埃莉諾，對於婚姻，理性嚴謹，總是優先為家人考慮而不是自己。

在她的感情史上，先後有兩個人追求她，她愛上了其中一個，並永遠愛著。

有兩個人與她結婚，她與其中一個琴瑟和諧，相伴到老。

孫中山的秘書楊杏佛喜歡她，家裡不同意，出面騙他說唐瑛已經訂婚，把事情給推了過去。

她雖然覺得失落，卻也順了家裡的意思。

後來，宋子文喜歡她，一連寄了好幾封深情的情書，哭訴衷腸。

她呢？就像埃莉諾一樣，只不過是坐在床邊，摸摸他留下的手帕上刻著他名字的角落，讀讀那些蕩漾在字裡行間的的愛意，除此之外，便沒有了。

因為父親說不願與政治人物扯上關係。

後來，她終於出嫁，嫁給了商家大戶的兒子李先祖。

可是兩人性格不合，再加上丈夫看不慣妻子一人的風頭蓋過了夫家全家的風頭，最後以離婚收場。

多年後，她終於找到了最與她性格相契合的男人：容顯磷。

這是個典型生活家，幽默、活潑、愛好簡直廣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跳舞，騎馬，釣魚樣樣精通，還特別喜歡藝術。

兩人的婚姻之和諧，最能體現的地方，就是兒子李明覺。

雖然兒子是她與前夫生下的，卻深得母親與繼父文藝愛好的熏陶，一點沒有商人的樣子，反倒成了世界舞台美術設計的三大巨頭之一，與英國的科爾泰、捷克的斯沃博達齊名。

生活上的光鮮亮麗，她有了。

感情上嬌小姐似的坎坷，她也嘗過。

但始終波瀾不驚，應對自如。

她不似陸小曼那般任性傲慢，也不像張愛玲那樣被愛傷透之後，便時時留下一絲涼薄的恨意。

看她的一生，似乎就是那富貴喧囂的舊時名媛真正該有的一生，高貴得平平淡淡。

可就是這樣一個愛情上毫無傳奇色彩的女人，卻將自己的兒子培養成了舞台設計大師，名震全球。

平淡好還是不好？真是看人了。

天生富貴，半生浮華的公子小姐里，為何只有她抵禦住了自出生就圍繞身邊的侵蝕人心的奢靡與狂躁？

任性的人太多了，只有她理智地度過一生，無上的財富動不得她，曠世的愛情也動不得她，她永遠是那個悠悠然生活，淡淡然摸索的人。

她能夠享受浮光掠影的那一刻，但更愛上能創造出浮光掠影的那個有創造里的自己。

我想，這才是最高層次的女人該有的生活。

<完>

作者 / 香蕉魚（周沖工作室撰稿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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