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比肉毒毒素更毒的,不過是人心——整形醫生手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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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可能是今天第五位了吧,我接過護士遞過來的針管,熟練的將這種叫做「肉毒毒素」的液體注入女人的魚尾紋。她抓著壓力球的雙手有一刻緊繃,繼而放鬆,幾不可聞的,舒了一口氣,神情也隨之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舒展。
眼角的皮膚因針尖的刺入有一點泛紅,出現一個極細的針眼。大概4個小時之後, 這細微的針眼和泛紅就會消失,隨著藥物的作用,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裡, 皺紋會平復,皮膚也將緊緻,彷彿一隻無形的手,一點一點撫平那些討厭的皺褶和紋路。
「
我是駱炎,一個整形醫生。
肉毒毒素注射,可能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微整項目了。
以「毒素」之名,行美麗之事,這種又危險又迷人的衝擊感,讓我迷戀。
」
瘦臉針和去皺針的盛行,讓肉毒毒素成為大部分人的第一個微整嘗試。因為「毒素」這個有點驚悚的名字,在很多人的潛意識裡, 似乎跨過了這一個心理關口,便不會再害怕那些需要經歷疼痛和創傷而帶來的改變,也似乎就從此穿戴了盔甲,擁有了和過往種種訣別的勇氣。
每當初識的客人糾結「毒素」這兩個字, 患得患失。我總是自嘲的笑一笑,嗯哼,毒素,可是比肉毒毒素更毒的,不過是——人心。
2.
牆上的電子鐘顯示20:00的時候,落地窗外的夜色已經十分深沉,鱗次櫛比的高樓在燈光的勾勒下,比白天多出幾分魔幻的意味,像極某部電影里的場景。護士們已經完成了診所的清理,默默下了班,她們知道,我習慣在打烊後獨處一會兒。
裝修診所的時候, 我十分奢侈的把視野最好的位置做了自己的辦公室,放眼出去,就是城市中心的繁華盛景。我喜歡這寸土寸金的CBD,那些摩天大樓組成鋼筋水泥的森林,吞吐著無數衣著光鮮步履匆匆的人們,他們一刻不停的滑動著手機屏幕,分秒必爭的衝進電梯,彷彿晚一秒就會錯過了夢想。
我的前半生,和那部熱門電視劇的狗血情節,有點異曲同工。
彼時,我還供職於醫院整形科,屬於那種中規中矩,沒什麼衝勁,也不怎麼叛逆的乖乖牌醫生。每一日按部就班的坐診、手術,偶爾做科研、一直寫paper。
直到那天,我的前夫把一份離婚協議猝不及防的放在我的面前...
當我十八歲的時候就認識了這個男人,那種從小談到大的戀愛往往都帶了毫無防備的輕率。他是世人眼中那種成功的範本吧,事業有成,正值壯年,保養得宜。他給我優渥的生活,偶爾出差, 很少晚歸,甚至,我們鮮少有口角。我以為,在十幾年的相處之後, 這是一種「風景都看透」之後的「歲月靜好」。
我們沒有孩子, 因為我身體的問題, 較難受孕。而他也從未提出讓我在此方面做出努力。於是我以為,不要孩子,這是我們之間的一種默契。
沒錯,你們猜對了。他提出離婚,因為,另一個女人孕育了他的孩子。
從一個被照顧的很好的小妻子,變成即將凈身出戶的下堂妻,我還沒來得及從感情的坑裡掙扎的直起腰,「凈身出戶」這四個字,毫釐不差的正中我的面門,打散我所剩無幾的神識。
直到那時我才驚覺,世間的萬千風景,哪有看透的時候。而恍然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只是自以為「歲月靜好」的我。
原來,沒有一處房產署有我的名字!!而絕大部分的財產,都以迂迴而巧妙的方式,進行了轉移。我想我從未真正了解這個十八歲就愛上的男人。這絕不是一時起意便能完成的操作,這是一場從始至終的預謀。
當年,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 閨蜜就說他面相不好,薄嘴唇、尖下巴,生就一副辜負女人的相貌,還是女人心甘情願的被他辜負了去的那種。現在想起來, 唯有自嘲的笑一笑, 可能是我蠢,也可能是他太過深藏不露,那麼和煦的一個人,在溫和的笑容之下,竟然由始至終都滴水不漏的籌謀,而籌謀的對象,竟是我這樣一個後知後覺到極點的傻白甜。
那種突如其來的崩塌感,宛如心中某一個部分被驟然掏空。半夜驚醒的時候總會有一刻不知所措的驚恐,環顧一室孤寂和窗外的濃黑,彷彿聽見空曠的胸腔里有一種愴然的迴響,一種鈍痛便細細密密的瀰漫開來。於是我越來越害怕睡覺,好像只有保持清醒, 才能逃開那些空洞的痛楚。
3.
後來是S的一句話點醒了我:「你現在上下求索的冥思苦想他究竟是哪一刻開始策劃,又是怎麼做到跟外面的女人連小孩都生好了才來跟你攤牌有屁用啊!人家現在擺明了是要你兩手空空的滾蛋啊,人你肯定是沒了, 財這個東西你多少總要捍衛一點好嗎?!」
然後S帶來了律師,我和前夫對簿公堂。
而現在這間黃金地段的診所,便是那一場官司的戰利品。S成為了我的合伙人。
診所落成的第一日, 我為自己注射了肉毒毒素,眉間。
鏡子里的臉有點消瘦,離婚、搬家、官司、診所裝修……半年的兵荒馬亂里,皺眉已然成了習慣表情。即使在鬆弛的狀態下, 眉眼之間也透著些鬱郁,那些壓抑不得舒展的情緒似乎都隱藏在微蹙的眉心。
針尖刺入,些許尖銳的疼痛讓我的手微微一滯,我吸了口氣,繼續穩定的推注……眉間的用量很少,幾分鐘我就放下了針管。這是我第一次自己給自己注射,我注視這鏡子里的自己, 看著眉間的泛紅一點一點消退下去。找出一隻錦盒,收起那隻注射的針管。
對我來說,這一次注射,是一個告別的儀式。
幾小時之後,針孔消失。
幾日之後,眉心舒展。
久而久而,那原本用藥物放鬆而無法聚攏的眉心,自然的鬆弛了下來。
是的,那些如同蛻皮的痛楚,終將在時間不厭其煩的沖刷下,停駐成漸漸模糊的節點。放下和放過,說起來輕飄飄的幾個字,當有一日能雲淡風輕的說起,輕撫發尾的手指略一停頓間,眼角餘光也不是瞥不見那些曾經夜不能寐的不甘和進退兩難的糾纏。只是世間再多情殤,最終也會被「想通」打敗,人最終還是會召回飛蛾撲火的理智,專心的愛一愛自己。
有時候,確實應該給自己下一點毒。
以微量的毒性,阻斷過往的牽絆,然後,就有了百毒不侵的強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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