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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傳,前世今生——總篇

武林外傳,前世今生——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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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是來源於一個腦洞回答,後來腦洞越來越大,就越寫越多,於是決定開個系列,就叫武林外傳——前世今生。


1.1

沒有誰的生命會是一張白紙,每個人都有不容觸碰的地方,或是滄桑,或是骯髒。

1.2

我叫李大嘴。

其實是他們喜歡這麼叫我,我的真名應該是……其實也不是李秀蓮。

我的家鄉在關外。

很多人問我,是什麼原因讓你一個廚子從關外到關中來。

有時我也這麼想,你說我一個關外的廚子,怎麼就到了這關中七俠鎮當廚子呢?

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個關外的廚子,或者更準確些,我來自關外的部落。

但別誤會,我的親爹是漢人,娘親總告訴我,父親是北境的英雄,他姓李,所以我的漢姓也一定得姓李。

但我對他的印象很淡了,我是在部落里長大的。

問我為什麼到關中來的人,或許都忘了,我曾經在黃鶴樓洗了好幾年菜。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我成為了部落的一名勇士。但大汗不讓我上戰場,他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給我。

大汗說,部落要獨立,就必須戰勝壓迫我們的國家。如果論武力,部落里不缺勇士,但我們總是在情報戰上吃虧。

大漢說,部落里只有我是漢人,打探情報,我最不容易被發現。部落的情報工作,就全由我負責。

黃鶴樓就是我們的據點,在那裡,會有人不斷送來情報,我要做的就是整理,並把有用的送回部落。

一切都好,除了漢人的衣服會使我顯得很糙。在部落里,穿上我的甲胄,騎上我的戰馬,我可是有名的美男子。

只是在這裡呆久了,生活不再那麼有趣。源源不斷送來的秘辛開始時十分有趣,只是日子久了,也就那樣了。

直到那天,來了一個人,他帶來了大汗的命令,讓我北上,去關中,七俠鎮。

我要在那裡等一群人,還有下一個人。

對了,忘了告訴你,其實我娘不是漢人,她來自南境的民族。只是在部落里住得再久,她也沒學會我們的口音,只是像北方的漢人一樣。

1.3

我叫白展堂。

呃,你也可以叫我白玉湯,反正都是我自己取的。

我娘從沒告訴我的真名,只說我爹姓周,但我得隨她姓白。

有記憶開始,我娘就把我帶進了一個組織,後來我才知道這裡叫葵花派。

每個弟子都要學的有點穴,和刺殺。

我喜歡點穴,因為玩捉迷藏的時候很有用,有人受傷了還能幫到他們。但我不喜歡刺殺,因為那會傷到別人。

所以他們說我是門派里倒數第二,因為我刺殺不合格。其實,除了我娘,公孫伯伯,還有幾位長老,大部分人都不是我的對手。因為娘教了我輕功,就算打不過,他們也追不上我,嘻,累死他們。

倒數第二就倒數第二,還有小師妹墊底呢。長老們可喜歡我了,娘經常帶我去和大長老練眼力,和二長老練指力,和三長老練手速,和四長老要糖吃。

只是八歲那年,我發現他們會殺人。平時到鄉里收保護費,有人不交,就殺人全家,連官府都不怕。

我怕,我想逃,但三長老身子一動就把我抓回來了。然後他們毒打了我,差點廢掉我的雙腿,還有手指頭。

所以我忍,我要等他們放鬆警惕,沒人發現的時候我再逃。

終於,有一次,著火了。我趁大家慌亂的時候逃了出去,卻在城門口碰到了我娘。

我嚇得渾身冷汗,以為她是來抓我的。卻沒想到她說:向南跑是沒用的,南面都是門派里的人。要跑,得向北,找那座夜晚最明亮的城市,那裡叫揚州。到了之後,就沿著大運河一路北上,到京城就不用怕了。

我就一直跑,一直跑,從不敢停下。

直到七俠鎮,我遇到了那個人。她身上有種魔力,能讓我感到安心。

唯一令我不安的是,我還能聞到熟悉的氣息——生活在組織中的氣息。

1.4

我叫佟湘玉。

這是我唯一的名字。

因為就憑這個名字,就能讓西北至大漠的匪幫戰慄。

我是龍門鏢局的大小姐,而且不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小姐。十六歲,我在西北建立了一條無人敢侵犯的運鏢線路,往來行商只要交錢,安全就一定有保證。

而且,我憑的不是武力,而是智慧,以及對人心的掌握。

只是有時我也在想,我這樣做真的好嗎,就算這裡天高皇帝遠,秦王也不會不管的。

直到那天,我親眼看見他親自來到鏢局,和我爹談笑風生,才明白自己經營的鏢路算是真正成型了,西北自此再無敵手。

那一年,我看到一個女人。

她只是逛街買東西,我卻一眼看出她在觀察四周,應該是在探聽情報。

我有些不安,把這事告訴了爹爹,他也有些緊張,連忙出門去了。

但之後,我就沒見到這女人了,很多很多年都沒見過。

後來,我嫁給了衡山派掌門,但他早早死了。

我在七俠鎮遇到了他,雖然沒見過,但感覺很熟悉的,他。

1.5

我叫呂輕侯,雖然所有人都叫我秀才。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住在七俠鎮,我的父母很早就死了,我就跟著一位熟識的私塾先生讀書。

先生博學多才,通讀古今,甚至還會洋文。

他教的多,我學的快,很快就中了秀才。先生說我是神童,我卻覺得,這些東西我好像都學過。

只是,之後無論怎麼考,我都再考不中了。

先生染了病,身子一天天不行了。在他彌留之際我去看他,他說我很聰明,這麼久考不中也只能說是天意。本來他還能照看著我,現在他走了,我還是得在讀書的時候辦客棧經營起來,就算考不中也勉強能糊口。

只是,日子仍然每況愈下,我很快就吃不上飯了。

直到他們來了。

他們給我的生活帶來了色彩,即使仍然考不中,即使我們也有摩擦,但他們仍然是我最親的人。

這就是我平凡而簡陋的前半生。

只是,腦子裡總有些片段揮之不去。

我好像曾經在南方呆過,但那段記憶里充斥著火光、血光、慘叫,我不敢去回憶。

就這樣吧。

1.6

我叫郭芙蓉,就叫郭芙蓉。

我沒什麼童年。要麼在福建,跟著阿公阿婆習武;要麼在京城,跟著我爹我娘習武。

爹被人稱作巨俠,常年在外辦案,只是從來沒帶我出去過。七歲那年,他去松江辦案,沒帶上我;後來他又去過衡山,也沒帶我。我一氣之下跑了出去,最後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去。

從那天起,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堂,讓他們刮目相看。

然後我就到了七俠鎮,到了同福客棧。

沒錯,我沒什麼過去,就有一個招人煩的爹。

1.7

我叫莫小貝,一直叫莫小貝。

我出生在衡山,很小就和哥哥相依為命。

我哥哥是衡山掌門,人稱「嫉惡如仇桃花劍」,當真是八面威風。

只是他一直不開心。

除了那位叔叔來的時候。每次那位叔叔來,哥哥都會和他相談到深夜,然後帶著疲憊的笑容送他離開。

那位叔叔的功夫很高,連哥哥都說在他手上走不過五十招。他喜歡穿糖葫蘆:用極熱的真氣融化手邊的糖,並在空中均勻裹住山楂,再以極寒的真氣使它凝固。最後掰下一根樹枝,搓去樹皮,拇指一挑,就做成了一串糖葫蘆。那位叔叔總說,願意多吃些糖葫蘆的,武功絕不會差。

我也問過他叫什麼,他說他就叫那位叔叔。

那天,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樣。但突然就亂了起來,有人拔了刀,然後他們就打了起來,打的血肉橫飛。我害怕極了,一把刀迎面向我砍來,那位叔叔忽然出現了。他擋開了刀,帶著我一路殺出了衡山。

我問他,我能和你一起走嗎?

他卻說不行,他住的地方很兇險,不能帶我去。

他把我放在官道上,說沿著這裡一直向前走,我會遇到我的朋友。

1.8

我叫祝無雙,大長老給我起的名字。

我自幼沒了爹娘,是四長老收留我到葵花派。

我在派內負責後勤,燒飯洗衣服,因為我武功倒數第一。

其實那些真的不算難,但我沒有興趣,點穴還好,刺殺,我是一點點都不想練習。

第一次任務,我們要去為民除害,殺一個魚肉百姓的貪官。

進了那貪官家裡,我卻發現,那裡十分簡樸,沒有過多裝飾。進了裡屋,我才發現,是本地知府。在我印象中,他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

但四長老卻說,他是個惡貫滿盈的官員,給我一把刀讓我殺了他。

我害怕極了,手一直在顫抖,四長老卻在一直催促,我不得不亂砍起來。

等我反應過來,知府已經是血肉模糊了。幾位長老都很失望,四長老說,讓她留下做做雜務吧,別出任務了。

我高興極了,不用再向人動刀了。

我以為像一個普通婦女乾乾活,我就可以過我的一生,卻沒想到那一天,看守的師兄失蹤了,派內忽然火併起來。最後,大家都死了,只剩我一個。我只想,或許失蹤的那位師兄還在人世,我一定要找到他。

1.9

我叫燕小六,燕組排行第六。

我來自暗部,這是一個避開東廠、錦衣衛與六扇門的,只對聖上負責的組織。

帶我出來的,是我的師傅,星組第一的星一聖,到外面叫邢育森。

師父是被譽為暗部「軍神」的人。他的武功並不高,但偽裝能力與戰術素養卻無人敢不服。

那天,他來到選中了我,對我說:從今天起,你就和我執行任務。我們的對手,是與聖上作對的一切人員,無論藩王、權臣、江湖中人還是地方黑社會,只要與聖上相悖,都是我們的敵人。而現在,有一個各種敵人都存在的地方,你願意與我同去嗎?

我的熱血一下被師父點燃,當即隨他去了。

在所有人眼裡,師父都是個窩囊廢,只有我知道,師父是最強的。

1.10

我叫邱小東。

人們都叫我爹邱員外,卻很少有人知道,我爹是太醫。

當然,我對醫術沒興趣,我喜歡讀書。

但那姓黃的小子,卻總因為家族矛盾來找我麻煩——他家也是太醫,而且和我家世代有怨。

每次,都是莫小貝同學出手幫我。

雖然有時她也會欺負我,但還是幫忙的機會多一些。

1.11

好了,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講故事。

2.1

人最值得悲哀的,就是往往在不經意間,就傷到了自己最親的人。

2.2

我叫佟湘玉。

爹來過了,帶來的消息不算好。

秦王日益驕縱,朝廷不日就可能帶來打擊。為避免受池魚之殃,龍門鏢局可能放棄西北,轉而向西南發展。

我心裡很複雜,因為畢竟大半都是我打下的基業,但我不能反對爹的決定。我只能說,最後留一點給我自己去收拾吧。

如果我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我一定會抽自己嘴巴,把這句該死的話抽回去。

陸一鳴急匆匆地要把小貝帶走,我再三問他發生了什麼,他才說朝廷對秦王的打擊提前到了,還是波及到了龍門鏢局。我爹因為忙著處理我的鏢路沒來得及撤,被流矢所傷,已經走了。龍門鏢局樹倒猢猻散,最後一批忠心的夥計想把鏢局遷往雲南。本來已經同意的岷王出爾反爾,還好沐王收留了他們。他怕朝廷會牽連到這裡,要帶小貝回衡山避難。

我攔住了他,這事兒真要牽連,衡山被牽連的概率遠遠大於同福客棧。要是真有事兒,請他早通知我,我會保護好小貝的。

只是,天終究是塌了。

我剩下的,只有小貝,與我的愛人。

當丈母娘來了,我特別高興。

但,怎麼會是她,她沒怎麼變。

丈母娘和我們說了她的遭遇,天哪,我都幹了些什麼。

2.3

我叫白展堂。

今天我才知道,我娘是公務員,唉呀媽呀,給我高興的。

我娘也證實了一件事,就是我的愛人背後確實曾經有勢力,有組織,曾經。

今後我一定要加倍對她好。

只是,娘之後的話讓我驚呆了,天哪,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還有那麼多人,這債,這能用一輩子來還了嗎。

2.4

我叫莫小貝。

和白三娘學了隔空打穴的功夫,最近後腰卻老疼。正巧那位叔叔來了,我就和他說了這事。他用內力給我探過,說:你的身子本來就偏陰,又練這種陰寒的內功,肝經和腎經都傷到了。

我忙問他怎麼辦。

他沉思了半天,掏出兩本書對我說:只希望你現在練至陽的內功還來得及,這本上面是西域的火焰刀,記載的是一種純陽的功法;另一本上是我逍遙派的內功。你試試看。

我看了兩個圖,按照圖上的示意開始修鍊,卻不料一股熱氣從小腹直竄而上,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那位叔叔坐在我旁邊,我向他道了謝,他卻說:先不急著謝,我只是用逍遙真氣暫時壓住了你的傷勢,還沒法替你治癒。不過,你竟能按兩種功法一起運氣,可見悟性不一般。這樣,我這裡還有天山六陽掌和生死符的功法,你若能將這四種功法全部記住,同時運起,我再以逍遙真氣替你梳理過經脈,想必就沒事了。

聽起來很複雜,真正做起來倒是不難。

一番操練下來,那位叔叔又說:現在,你按我剛才教你的功法,向著這樹打一掌。我依言一掌打出,一股極熱的真氣從掌中逼出。只是距離太遠,這真氣只在樹皮上留下一點痕迹。那位叔叔又說:不錯,這一招「佛渡拜火三迦葉」你已經學會了,不過短期內還起不到什麼戰鬥力。這樣,你用隔空打穴的功法使這招看看。我又試了一遍,果然,這一次樹未能倖免,被整棵燒焦了。那位叔叔笑著撫摸我的頭說:不錯不錯,已經形成你自己的功夫了,你覺得叫「赤焰功」怎麼樣?

我覺得叫赤焰功挺好的。

2.5

我叫郭芙蓉。

原本我以為自己為人坦蕩,問心無愧。直到我爹來了,我才知道爹曾經傷害過,幾乎每一個人。尤其是我的愛人,我家對他不起,而且幾乎是所有人。怎麼辦,他原本就只是一個人,如果把這事告訴他,他會瘋的。這事,我一定得想辦法瞞住。

一定。

2.6

我叫燕六。

天哪,我怎麼了。我怎麼能愛上我的搭檔,對於暗部的人來說是決不允許的。但自從師父退任捕快,我就知道很多事得自己考慮了;後來師父又走了,我只能一個人面對所有。所以我找到了她,卻沒想到她竟然這麼體貼,幫我處理了許多。

天哪,我該怎麼辦。不行,我不能有這種情感,不行,我得走!

我請求郭巨俠調我入京,他同意了。

卻沒想到,我只當了一天的京官,彈劾我的奏摺蜂擁而至,聖上迫於言官的壓力不得不將我貶回七俠鎮。

走之前,郭巨俠對我說了兩句話:做好該做的,收拾好自己。並把一個錦囊交給我,吩咐我遇到危難時打開。

對,我要收拾好自己,我要向她說出我的真心話。

2.7

我叫李大嘴。

我等到了一群人,卻一直沒等到下一個人。

我知道,部落還派出了另一隊人馬,開展了商業活動,所以我一直在等他們的人來。

中間來了個人,我聞到熟悉的味道,但他卻失憶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後來,來了一個叫裴志誠的商人,我以為他是,卻沒想到暗號是從他的保鏢嘴裡說出的。

我換上了聯絡用的民族服裝,他也認出了我。

他告訴我說那一隊人馬已經成功了,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也許就是明天。

第二天,我見證了他的死。

但隨之而來的,我看到當年的星一聖已經成了邢員外,我知道,他們真的成功了。

我是時候離開了,更何況,我掌握了很多好玩的東西。對了,其實我認字。

2.8

李大嘴留下了一封信,不辭而別。

3.1

很多時候,最可怕的敵人往往在你背後。

3.2

我叫燕六。

南境守軍遭到突襲,包括沐王府援軍在內的守軍被打的一敗塗地。我打開了錦囊,裡面是兵符和一封信,讓我到荊州府調十萬精兵支援。但荊州無將,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我就請同福的諸位隨我前往南境抗敵,也請五嶽盟主帶領一眾武林人士前往相助。

沒想到荊州之兵不熟悉西南的環境,剛一到就水土不服,戰力折損大半。情急之下,我讓還有戰鬥力的人編成小組,由同福諸位帶領,從密林突進。

好不容易到了空地,卻沒想到千軍萬馬簇擁的,是一個我們絕對想不到的人。

3.3

我們從沒見過這樣的李大嘴:穿著鎧甲,提著馬刀,大馬金刀地坐在萬軍陣前的戰車中。一股凜冽的殺伐之氣襲來,彷彿他座下不是戰車,而是一匹汗血寶馬。看見我們來了,他笑了笑,看了看天:諸位到的比我預計要早,不過也無大礙。

佟湘玉:李大嘴你要幹什麼?

李大嘴:看不出來嗎,掌柜的,不,應該叫佟大小姐,我在打仗啊。

佟湘玉:你什麼意思。

李大嘴從懷中掏出一本書翻開一頁:五年前,秦王向皇上上奏,奏報六扇門有人私自在其封地刺探情報,導致白三娘被彈劾,被迫由明轉暗,我白大哥失去了自己的童年。敢問秦王哪來的通天本事,白三娘剛到便知呢?

佟湘玉退後一步,李大嘴又翻開一頁:不過佟大小姐你不必太過內疚。平定龍門鏢局的一戰,白三娘可是出了不少力呢,我沒記錯的話,誤傷佟鏢頭致死那一箭,似乎是白三娘的手筆啊。

白展堂:你!

李大嘴:白大哥你稍安勿躁,你又不只是受害者,平定衡山一戰,你娘也出手了吧。怕要不是那位大人出手,小貝根本見不到你們。

莫小貝:什麼!

李大嘴:小貝啊,你得聽大嘴叔說啊,你哥死的也不冤,當年松江府一戰,他可是第一個殺進去的呀。

祝無雙:啊!

李大嘴:這樣就對了,無雙姑娘,你應該不會忘記的,把呂知府砍得血肉模糊的不正是你嗎?對了對了郭姑娘,你怎麼一言不發呢?因為你早就知道,這一切,都源於你的父親,那位可敬的郭巨俠不是嗎?是他的遲疑導致了白三娘與松江府的慘案,是他的殘忍導致了葵花派和衡山派的滅門,是他的指示讓我們白少俠一再背叛不是么?當年若不是他,葵花派何至於一個不剩啊。不過,我這的好東西可多著呢。

3.4

我叫呂輕侯。

世界怎麼一下子變得安靜了。

那年在松江,祖父送我去和利瑪竇神父學習知識,那天我學的晚了些,是一個老僕把我接過去的。只是才到家門口,我就看見漫天的火光、刺眼的刀光以及四下的血光。老僕趕緊拉我走開了,走水路連夜把我送回七俠鎮。只是他年紀也不小了,一路舟車勞頓,不久就一命嗚呼了,我只剩一個人了。

而現在,我又只剩一個人了。

忽然間,有人撞了一下我,周圍很朦朧,彷彿噩夢還沒醒,周圍人仍然在廝殺。耳邊響起的卻是小六的聲音:李大嘴,我不管你是什麼人,都不許你在這妖言惑眾。

李大嘴:燕六燕大人這話是從何說起啊,你剛才不也一直在找你的三百精兵嗎。你想殺了他們所有人,包括已經成為你妻子的無雙姑娘,沒錯吧。當然沒錯,你是暗部的人,一切為了聖上的利益。一旦有所觸碰,就是你師父,立下汗馬功勞的星一聖,你也照殺不誤對嗎,那妻子又算的了什麼呢。你也不用再找了,我的弟兄們已經替你解決了。你也不想想,一隻平日里經商的部隊怎麼可能有戰鬥力,想要贏的部隊,是絕對不可能經商的。不過你確實想過殺了大家吧。(提高聲音)今天在這的,唯一的受害者只有我這同屋的兄弟。兄弟你說要殺誰,我來替你解決。

人群中響起一聲怒吼:你給我住口!一個人影飛身而起,直擊向李大嘴。卻不料一旁早有準備,合力只一擊就截下了他。李大嘴低頭道:我就知道你也會來,既然東方未明,不如趁著夜色見佛祖去吧。

這一聲彷彿喚醒了我的靈魂,往日里的知識飛快地流入大腦,上古的魂魄正在逐漸覺醒,我彷彿看見戰國的辯士正在緩緩走來。他,是張儀。

我整了整衣服走了過去:且慢,李大人,您今天帶來的雖都是南境之兵,但南境民族騎兵甚少,以您今天的架勢,我猜您來自應當是來自北境的部落,這沒問題吧。

李大嘴饒有興味的看著我:不錯,你繼續。

我微笑著走上前:那您發動這場戰鬥,想來目的有二:一者,我大明發家於南方,雖自永樂帝起經營北方,在南方終是有不弱的根基。擾亂南方,不僅僅是殺傷荊州兵這麼簡單吧。西南一亂,南境各族可能紛紛揭竿而起,如此便可禍亂南方,毀我大明根基;二者,一旦北境城破,你們希望的一定是在北境結束戰鬥,畢其功於一役。如果大明王室當真南遷,想來也是個禍患,你們絕對不能接受。但如果這次真能成功的禍亂南方,到時即使有想要南遷之人,南境這亂象也必使想南遷之人心生疑慮,畏首畏尾,就大大有利於你們了。

李大嘴:哈哈哈哈,我的兄弟,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什麼嗎,就是聰明。我現在改主意了,兄弟,若你來我麾下任軍師,何愁不能建功立業,成就自我。

我微微一笑:李大人,請您先聽完我的話吧。你的計劃確實很好,但這第一步卻無異於南轅北轍,你這番作為,有三大謬。

李大嘴:哦,有意思,你說說。

我:第一,你第二個算盤打的太美了。便是如你所想,北方皇室無人南遷,南方就不會有隱患了嗎。你自己也說了,大明的根基在南方,便是順天府盡沒,應天府該有的也是一應俱全,南方親王便不能自立嗎。到時南方越亂,反而越適合他們轉移,甚至各親王、將軍都會自立,你們在南方的敵人只會更多,此一大謬也。

李大嘴臉色微微一變:說的不錯,繼續。

我:第二,你太小看我大明北境的防禦了。你在北境這麼多年,應當不會不知我大明在北境的實力。便是你能在南境興風作浪,便是你部落最後進得來,只怕掉一層皮是在所難免的。據我所知,部落的勇士好像沒有在南方生活過的。別的不說,就以西南這條件,荊州兵都有可能水土不服,何況你部落之人。到時候,一定只能讓熟悉南方的降將來,但我也說了,到時南方遍地樹敵,這幾位將軍可能需要很多年,到時勢必成尾大不掉之勢。驅猛虎吞群狼,只怕養更是虎遺患,此二大謬也。

李大嘴臉色又一變,仍在強自鎮定:好的,還有嗎?

我:第三,南境何止百族,你只以一族之兵,便想降服各族,有點自大了吧。到你動亂南方之計已成,南境各族揭竿而起之時,怕是你李大人卻是首當其衝。當然,南方的動亂正是你希望的,但這樣一來,或許南境內部便是先亂了,你削弱南方實力的目的根本達不到。此三大謬也。

李大嘴冷汗已經下來了,嘴裡卻還在逞強:不過是你一介書生的胡亂猜想罷了。

我微微一笑:我是不是胡說,李大人自己心裡有數。要我真是天花亂墜,李大人現在為什麼如此心虛呢?

沒等我說完,地上的那位先生也開了口:是啊,老東西,別的我不敢說,這位小兄弟的第三點絕對沒錯。就算你今日殺得了我,藍婷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

李大嘴沉默了半晌:那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呢?

我:按兵不動,南境稱王,緩圖北進。

李大嘴:按兵不動,南境為王?

我:先定南境,再考慮接應之事。

李大嘴:但現在,似乎不用我的人動手了。

我冷笑一聲,轉過身:這就不用李大人關心了,你真當我書是白讀的嗎?當年我就問過你們,讀過《傳習錄》和《象山全集》嗎。我能成為張儀,也能成為王陽明。

李大嘴:最後一個問題,你真能原諒這些人嗎?

我:你所說的傷害我的,不都是長輩嗎,更何況大多是事急從權。真正的作惡之人大多都已得到懲罰,至於無雙,先祖被刺的時候我才不到四歲,無雙年紀比我小,你猜那真的是她本意嗎?我所憎厭的只是那些違背法律、為所欲為的人,但他們,是我的朋友。

3.5

南境的一場動亂被用語言消弭於無形,但所到的江湖人士的自相殘殺卻沒有停止,並漸漸變成了流寇,對當地造成了很大的危害。一介書生出身的呂輕侯領兵平定了這些人,他縱橫官場、最終為相數十載的傳奇一生就從此開始。

4.1

我們止得住一時的風浪,但一切都會按照歷史的進程向前,無可阻擋。

4.2

我叫邱小東。

那一連串事件我都沒有參與,但那些人的消息還是會傳到我這裡。

經歷了那一串事件,他們對所謂的江湖非常失望,但也步入了風暴的中心,受到了操縱風暴的那些人的關注。

秀才叔選擇坦坦蕩蕩地步入廟堂,三十歲中舉後就被任命為知府,而後很快升為戶部侍郎、吏部尚書、太子伴讀,最後入閣。支持他的人說他是撐著大明走下去的脊樑,反對他的人說他是依靠老丈人的趨炎附勢之徒。但呂叔從沒管過這些,只是像他平時一樣,一身正氣,兩袖清風。

白叔和佟姨在七俠鎮繼續著他們的客棧事業,他們的人身自由沒受到限制,但財產、來往都受到監視,感覺上也只比坐牢好一點點。但他們還是欣然接受,並在這種生活中找到了自己的樂趣。

六叔假死離開了暗部,和雙姨隱姓埋名找了個地方過日子,生活不算富有,但雙姨說,她能離開那個噩夢就已經很高興了。

龍門鏢局最後落戶在了束河,但經此一役,沐王府也是元氣大傷,龍門鏢局再沒了依靠。不過佟姨總說這是好事,不會再有人為了不必要的東西受傷了,老老實實掙錢挺好的。

大嘴叔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了,他留在了更往南的地方。最後一次過來,大嘴叔說他創造了一套全新的菜譜,叫做滿漢全席。他說,這裡的每一道菜都是一種功夫,只是他自己實在沒精力親自傳功,就交給了自己信得過的下人了。對了,他還時常嘮叨,說他那些朋友做的更大了,在京城辦了一家,好像叫平安票號。

最後,我的妻子莫小貝,因為帶著武林中人去了南境,最後被認為主犯,因她的功夫而被冠以「赤焰狂魔」的惡名,永遠永遠囚禁在了衡山。

因為她,我的功名之路也徹底斷了。我拾起了家傳的的醫術,在民間行醫。

很多人替我惋惜,說這樣一個女人毀了我。

卻沒人知道,如果她不在,就算高中狀元又怎麼樣,沒有任何意義了。

對我來說,她不是什麼「赤焰狂魔」,她只是那個單純的,一出手就是漫天霞光的「赤霞仙子」。

姓黃的和我爭了小半輩子,卻在我退出後也離開了。他說宮裡太亂,人心太複雜,沒意思。

唯一的安慰,可能是她給我留下一個女兒。我沒有呂叔女兒那樣的功夫,能夠輕而易舉地潛入那片禁地去看她,只能帶著我們的女兒住在離那一大片禁地最近的城市——武漢。

每天所做的就是教女兒醫術,還有一遍遍為她誦經,祈求她平安。

女兒是我生命中最後剩下的、無上的光明,所以我叫她「瓔珞」。

我對她說,爹沒本事,只能一輩子在這陪著你娘。但你不一樣,你有你的生活。只是,如果你真要出去,別去北方,向南走,那裡會有你的朋友。

對了,呂叔的女兒好像和她學了一手隔空打穴的功夫,還有一嘴湖南口音。看著好像當年的我們,時間過得好快,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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